肩扛宝剑能削铁,爱骑黄骠遛长街,惹事生非不停歇,不知江湖有多坑爹。
然而,在坑爹的江湖里,没有谁最坑爹,只有谁比谁更坑爹。
这里是九仙玄界七十六国之中的仙游国东部之边陲:刀山县。
在花香树绿、移步换景的任府中,不时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啊……”
“啊……”
这是任家唯一的少爷任晓海的哭闹声:“梁翠花呀,你跟那老家伙说说去,说说去呀……”
两天以来,这似乎永不停休的哭闹声,早已经把任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吵的不得安宁。
事实上,这任少爷都已经十八岁了,这样哭闹实在是太不像话,可是谁又敢说他一句的不是呢?
俗话有云,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可是任少爷都已经长大,这般哭闹肯定不是为了有一口奶吃,那又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
其实原因很简单,只要他一旦这样无休无止的胡搅蛮缠,那一定是又想要什么好东西了。
可这到底是什么好玩意儿?能让任少爷能够这般无理取闹?
从理论上讲,在富有的任家,没有任少爷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但是,这一次,却例外了。
因为任晓海这一回想要的东西,竟然是一种名叫什么“铜拳铁臂神力丸”的奇怪玩意儿,而且一颗药丸就价值好几千两银子。
这么贵?就换成最大面值的金饼,至少也得好几大枚。
他听说,吃下这神力丸之后,即能变成铁臂铜拳,力大无穷,穿山破石都不在话下,所以他自然是心动不已。
初时,晓海还是软磨硬磨地央求着,满以为爹爹撑不了两天,就会答应下来,可哪想,任老爷非但没有答应,反而还以要做一笔重要的生意为由,溜了。
任老爷一开溜,任少爷就更反天了。
所以,当任府内只剩下任夫人管事的时候,他更加无赖地向他的娘亲梁翠花央告自己的无理诉求了。
人这东西,凭你自以为有多精明,若一旦失去理性的分辩能力,就容易变的盲目和偏执。
所以,这知子莫若母的任夫人,一眼就看的出来,宝贝儿子肯定是钻了牛角尖,一不醒神,上了那下不入流术士招摇撞骗的当。
在这九仙玄界,有谁真的能造出什么神奇的仙药,还能把人变成铁臂铜拳?那不是龙虾给母鸡接生,扯蛋吗?
可是,这心肝宝贝儿子为了得到这玩意儿,闹的不成样子,都已经两天两夜水米不进了,再加上今天已经第三天了,任夫人虽心疼不已,却又不敢再来劝他哄他。
因为越是规劝,儿子的脾气越大,最后,没有办法,当娘的也只能远远地躲开了。
娘亲这一躲开不见,他任晓海,就只能找上门去闹啦。
这不,昨天晚上,他就在娘的屋里哭闹了大半夜,不给钱,谁都别想吃饭睡觉。
让他奇怪的是,这一次,梁翠花竟然敢拒绝他的无理要求?
连哭带闹,大呼小叫,这可是他克制爹娘最管用的绝招,这一把竟然不灵了?竟然还真是不灵了,怎么办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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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刚过,任家院子里那是一片赏心悦目的美景,阳光明媚,清风许许好氛围。可是,少爷的卧房里却是狼藉一片。
仅仅是卧房里乱糟糟一片也就算了,这会儿,书房里也已经是一片狼藉,文房四宝,书籍宝卷,都被晓海给扔的满地都是。
三个小丫环齐唰唰地站在一旁,低头看着地面,还有点儿噤若寒蝉的意思,总这么陪着,不让吃饭喝水和休息,谁能受的了啊?
在任府,一旦晓海少爷发了脾气,那后果是比老爷夫人发起脾气来要闹心的多。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因为夫人是不怎么发脾气的。而老爷呢,脾气那叫一个温和,小丫环和下人们几乎是没有见过他发脾气。
只要是少爷一旦心里不痛快,丫环们,家丁们以及任爹任妈都有可能成为被“折磨”的对象。
“快去把我娘叫来!”晓海随手指了一下其中某个丫环。
三个丫环绝对都有点儿懵。寒香,银朵,婵娟互相看了看,不知少爷刚才到底指的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这个时候,稍有不慎,就要遭殃。
他见丫环们还都站着不动,更生气了,“你们耳朵都聋了吗?快去把梁翠花给我叫来。”
接下来,他却听得清清楚楚,年纪最小的婵娟竟然慑懦地答了一句:“少爷,夫人刚刚睡下呢!”
这种时候你婵娟还敢顶撞本少爷?他恨恨地指了一下婵娟。
呱叽一声,一个耳光不轻不重地打在了婵娟的小脸上,声音的强弱与疼痛程度完全成正比。
少爷,你下手真的好狠啊!婵娟在心里嘀咕着,无辜地看了他一眼。
“少爷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一个女孩的声音,尖着清脆的嗓音大声斥责着。
好半天,彤腮发热的婵娟方才弄明白,原来根本用不着少爷动手,是站在她身旁的银朵打了她。
婵娟虽是小小年纪,刚满十七,那是琴棋书画,织绣女工都不在话下,再加上长的十分娇美,又清纯又伶珑,这么讨人喜爱的丫头,真不知银朵如何狠心下手打这一巴掌,可见其落井下石和拍马屁的功夫何其了得。
婵娟捂着发烫的脸儿,委屈之极,眼里已经噙着些许泪水,无辜地望着银朵,再加这天被少爷闹的心里本来就烦,委屈之中,一颗颗小金豆就要夺眶而出,更是申辩道:“可是少爷刚才指的是你。”
银朵一听,有点儿慌了,小嘴一咧,露出两排整齐冰洁的玉牙,赶紧赔上个讨好的笑脸向着晓海,问道:少爷,你刚才是让银朵去吗?
少爷这会儿脾气正暴,这一问犹如火上浇油,到底谁去?
晓海把原来指向银朵的手指,转向了婵娟,声音却缓和了一些,“小心尖儿,你去。”
婵娟心里委屈的要死,撇了下小嘴,哼了一声,跺了下脚,生气地说道:“以后别叫人家小心尖。”
晓海眼一瞪,嗯?少爷疼你还不行,于是,改口道:“那好,小傻妮,你去!”
婵娟气呼呼地在银朵肩上甩了一巴掌,算是复了仇,然后,转身就走。
眼前情景倒让任少爷对婵娟姑娘有些刮目相看了,切,叫你小心尖还不好?还非想当个小傻妮吗?
事实上,任老爷任夫人早就有意让婵娟将来做任家少奶奶。所以,小海才会这么毫无顾忌地叫她小心尖。
婵娟噔噔噔跑出书房,出去喊夫人了,这才跑出书院,又忽然停住了脚,一想到就算去了夫人那儿,肯定又要让侍候夫人起居的赵妈给数落一顿。她干脆擦了擦眼泪,换了个方向,还不如开个小差去厨房偷点东西吃,垫巴垫巴空空如也的肚子再说。
婵娟走后,银朵饿的实在撑不住了,抖了抖小胆儿劝了一句:“少爷,咱们该吃早饭了。”
“还吃早饭?大爷的仙药还没有买到手,谁都不准吃饭……饭……饭……饭……”晓海的怒吼像狼嗥一样传遍银朵和寒香心灵的山谷,两人顿时陷入失望之中。
紧接着,他抓起书架上的笔呀以及桌上的什么物件就朝银朵和寒香扔了过来。
少爷在发脾气时,丫环应该注意的事项之一:就是少爷在乱扔东西的时候,丫环是不可以躲的。如果你躲了,少爷扔不中你,那你可能就要倒霉了。
要命的是,这一次寒香出于本能地防护,还真的躲闪了一下。
所以,少爷虽然扔出的一卷大书,却未能如期扔中她。
看着自己竟然失了手,晓海的心里更有满腔的怒火要爆发而出似的,却见那寒香自己先道起歉来,可见她是多么地自责:“少爷,少爷,对不起,哈哈,寒香真不是故意要躲的。”
“你还敢躲?你还敢躲?”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他扔东西,寒香竟然还敢躲?这严重地触犯到了他那不可一世的少爷尊严。
“就是,就是,少爷扔你两下,能有多疼?”银朵也在给少爷帮腔,训斥着寒香。
惩罚是在所难免了。
还未等他发号施令,银朵的巴掌已经不轻不重地甩到寒香的脸上了,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儿顿时飘起一朵比抹了胭脂更夸张的红。
寒香紧跟着就踢了银朵一脚,又对着少爷赔着笑脸,请求少爷的饶恕。
银朵还继续落井下石,命令她站好了,然后拾起了地上的那本大部头的书,好沉。
银朵费劲地把那部书捧到少爷面前,敬献给少爷,并颤微微地说道:“少爷,要不,你再扔一次?解解气?解解气嘛!”
银朵说着话,还一副无微不至的样子,伸手轻抚着少爷的胸口,帮他消气。
晓海轻轻点了点头,接过书,向后退了几步。又退了两步。
“银朵,你就是一个小傻妮。”寒香学着少爷的口气,骂着银朵。
银朵则对着寒香,喝斥道:“别动,看你还敢惹少爷生气?”
这一次,晓海使足了力气将那卷厚书向寒香扔了过去。
那卷书飞来的瞬间,寒香是头一缩,肩一耸,闭上了眼睛,简直是以一种赴死的姿态等待着暴风骤雨和死神的来临,但是,比死亡更不幸的是,这一次,任少爷依然没有扔中寒香。
问题更严重的是,寒香又不由自主地躲了一下。
那接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