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之后,是你领先,后来他们超过了你,那其它二人的赛马应该比你早到终点。你为什么落后了?”沈县令问道。
任晓海又把和那老人相撞,老人摔倒,突然冒出来一个村姑抱打不平的事情,讲了一遍。只是,他巧妙地把骑马碰撞老人的责任都推的一干二净,只说是那老人自己摔倒的。
沈县令一听,又问那老人和村姑的姓名,他也将所知都说了出来,县令忙吩咐县尉派出两名衙役,到乡里去寻找这摔伤的老人和一个名叫袁秋蝶的村姑,好验证一下晓海的供词真假与否。
“按理说,在出城之后到城西老榕树这段路上,那两匹赛马超过你的时候,你一定看到过,那时候,沈信武和屈倚望还在不在马上?”
“在呀,他们超过我的时候,还跟我说话了呢。”
晓海的话都被那几个后面骑马经过的几个家丁给证实了,这些情况,其实,县令前一天晚上都问过那几个家丁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任晓海就能够与两个少爷的失踪案撇开关系。
“这下我可以回家了吧?”晓海问道。
“大胆被告,你不将案情从实招来,还想回家?”那沈县令一拍惊堂木,着实把任晓海给惊了一下。
晓海不服气地说道:“喂喂喂,该问的你都问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为什么还不让回家?”
“老娘问你,你是如何设计陷害信武、倚望二人,又夺了第一赢得赌金,他二人现在何处,生死于否,还不快快招来。”这是县令夫人的声音,晓海抬头一看,沈夫人已经走到了面前。
“沈大娘也,我任晓海何至于为了几千两银子,干这样不光彩的事吗?”晓海问道。
县令夫人冷笑一声,说道:“怎么不至于?老娘可听说,你爹娘最近可把你管紧了,你没钱,什么事情不敢干?”
“喂,县令大人审案子,怎么还带老婆来帮忙的?”晓海不禁问道。
“废话,老娘的儿子也失踪了,老娘也是被告。”县令夫人一阵咆哮。
晓海愣了一下,又扑哧一下笑了,说道:“这县令审案,县令夫人告状,这算哪门子官司呀?”
“快快招来。你把本官的儿子还有屈员外的儿子都怎么样了?”沈县令再也听不了他们再罗嗦了,又是狠狠地一拍惊堂木。
“沈景福,你,无凭无据,信口开河,血口喷人,你,你,你,为何要陷害本少爷?”任晓海一听,早就气不打一处来。
“青天大老爷呀,我们少爷他是冤枉的呀。”罗凡觉得喊冤的时候已经到了,所以就不失时机地喊了起来。哪想到这马屁又没拍到点子上,罗凡又被少爷拍了一下。
怎么我又喊早了,少爷?罗凡一脸无辜地看着晓海,不晓得为什么又挨了揍。
“这摆明了是要诬陷本少爷,还青天大老爷呢?他就是一昏官,昏庸无道的糊涂官。”任晓海训斥着罗凡,不想却激怒了沈县令。
啪啪啪啪……惊堂木在县令手里拍个不停。“被告任晓海藐视公堂,来人那,重打二十大板。”
这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县令伸手在签筒里挑来挑去,抽出一支红签,扔在了地上。
两名衙役手扔了手里的杀威棒,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板子,过来的时候,他们发现任晓海正好是摆了个趴在那儿等着挨揍的姿势。
任老爷、任夫人,干娘和赵妈一拥而上,全都扑了过去,挡在了晓海前面,七嘴八舌的呼喊开来:
大老爷,开恩那……
赵妈更是哭嚎着,早就语无伦次,大老爷,冤枉啊,我们晓海冤枉啊。
任老爷紧张地喊着:“沈大人耶,你怎么一点都不念咱哥俩的交情了呢。”
沈县令道:“公堂之上哪有交情可言,这正是本官不循私情的最好体现。”
整个县衙大堂是一片混乱。
任夫人和那县令夫人平时都是牌友,看这种情势与其求县令,还不如求县令夫人呢。“沈夫人呐,咱海儿后面的屁股腚,昨天晚上已经让他干娘给打烂了,可不能再打啦。”任夫人说着,已经跪在了县令夫人的面前。
偏是那县令夫人如一尊冷面玉像,她看了任夫人一下,轻轻哼了一下,说道:“妹子说的也是,既然后面都打烂了,那就别打了。”
任家一家人听了这话,全都松了一口气,任夫人正想嗑头谢恩呢。
哪料想,县令夫人又补了一句:“翻过来打正面吧。”
啊?
任晓海愁眉苦脸地喊道:“沈大娘,你可真疼你大侄儿也。”
那两个衙役还真是实在,真的去抬起任晓海,要把他给翻过来。
任夫人一看求县令夫人也没有用,赶紧又跑回来,拦着不让那两个衙役来行刑。
“青天大老爷呀,这可是我们任家的独苗呀,吃我的奶吃到十来岁呀,把他养这么大不容易啊!你就开开恩吧,再打非出人命不可呀。”这是赵妈凄哀哀地呼喊着。
晓海早就无地自容,有必回家之后,一定要跟赵妈严正声明了,从今往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当着外人的面,提他十岁才断奶的事儿。
那沈县令见到场面又乱了,又啪啪地拍起了惊堂木。
干娘齐飞柳早对这眼前乱象是哭笑不得,不由得又是一声狮吼:“都别吵啦……”
这一声吼,吓的那沈县令手一抖,愣是把惊堂木给吓掉在桌案上,又连忙重新拾回手中,大堂之下那是一片肃静,呵,你别说,这一声吼比那县太爷的惊堂木还管用。
沈县令愣了好半会,这才想起来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审了一年的案子,也没这一会儿拍惊堂木的次数多,手都快震麻了。
啪的这一声,反过来又把干娘齐飞柳吓的直挤眼。
“公堂之上,不得喧哗。”沈县令喊完,质问道:刚才是谁在喧哗?”
齐飞柳那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举起手,小声道:“回大人,是民女。”
“你这女子,为何要咆哮公堂呀?”县令的声音忽然就柔和了许多。
“大人,民女齐飞柳是想为我干儿说句话,不知可否?”齐飞柳说着微微屈膝施了一礼,然后,赔着笑脸又不经意地看了县令一眼。
齐飞柳虽然平时在干儿子面前总是喜欢自称老娘老娘,但是,人还真不算老,其实真显年轻,容貌不说是倾国倾城吧,但在少女的时代,那至少也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吧。
那沈县令的小眼一撞见齐飞柳的目光,早已是心旌激荡,还以为眼前这大美女给自己抛媚眼呢,忙回道:“嗯,但说无妨。”
“大人要罚我家晓海,这板子不打也不行,既然刚才那书童能替晓海下跪,是不是也可以找个人代替他挨板子呢?这样的话,你们沈家和屈家也有了面子,而我们任家也受了罚,这不就行、了、吗?”
任老爷一听,顿时露了笑颜:“姐姐这个办法好,还请沈大人恩准啊。”
那任晓海一听,撇了一下嘴,想着昨天干娘揍他时下手这么重,他还真难领干娘的这个情。
齐飞柳也就是试探着问一下,却没想到,那沈县令捻着胡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冥思中问道:“问题是,找谁来替合适呢?”
大堂上,竟然静默了好几个刹那。
这二十大板,可不是闹着玩,身子稍弱的人,挨上之后,也够养上月把半个月。
齐飞柳是个急性子人,等不及呀,追问道:“谁愿意为少爷挨打受过呀?”
就连刚才毫不犹豫替少爷下跪的罗凡,这会也是低着头不敢应声了。
这一切,那任晓海可是真真地看在眼里,那婵娟又是上前一步,她都把手都举起来了,“少爷,我替你。”
晓海转过头来看到一脸羞涩的婵娟,竟然愣住了,他无论如何没想到,婵娟会这种时候站出来,要替他受难。一个小姑娘,柔柔弱弱的样子,真不知她哪来的勇气?
偏是这时候,任爹已经快速地把她拉了回来:“去,没你事儿。”
这打板子可不是随便打打了事,疼不疼是另外一回事,那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对着屁股,啪啪地一阵猛打,那种受辱感,心理素质稍差一些那都受不了。
县官夫人冷笑道:“要是真没有人愿意替,那就只能让被告自己来受罚吧。”
这时任老爷举起手张开了五个手指头,说道:“谁来?一个板子,五两银子。”
一个板子五两银子,二十个板子那就是……
那年头,这数目就相当于一个大厨大半年的工钱呀,太合算了。
大堂内外顿时就乱了。
好家伙,先看那大堂之外围观的百姓,全都举着手洪水般地往里面涌呀:“我来,我来,我来……”
那几名衙役那是拦都拦不住。
罗凡更是跃跃欲试,“老爷,老爷,让我来,肥水不流外人田。”
就连那原告屈老爷,都忍不住要举手,要不是那屈夫人拦的快,非站起来不可。
更有一个衙役也不能淡定了,扔了杀威棒,跑到大堂中央,往地上一趴……嘴里还不停喊着,“打我,打我。”
见此情景,任晓海不由得暗自感叹,我的爹呀,有钱真好啊。
争先恐后的人们,导致这场面一度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