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宛眉气结,猛地站起身向后退,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她抬起头,一直跟随着这个蓝眼奴隶的那只金鹰似乎不见了踪影,这茫茫的天地之间,仿若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可恨,她不应该害怕的,更不应该为这个奴隶担心,可是……
那个人竟然真的让她滚开,然后自己死寂一般地躺在帐篷边,倔强而且骄傲的选择拒绝?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宛眉的心间突然有了一丝后悔,后悔自己的任性遇到这个人的固执,是不是真的会害死他?
她回过头,只见他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地半卧着,中箭的肩膊上雪白的绷带似乎又有鲜血渗出,猛然间在心底浮现出一丝怀疑,他在她赌气的这段时间一声不吭,是不是已经死了?
心脏突然猛地一跳,然后急匆匆地跑向他,也许是她的脚步声惊醒了他,他在她跪在他的身前,并且探手去摸他的额头的时候,突然微微蠕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睁开蓝色的眼睛。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那初升的阳光映得他的眼眸恍若一泓清泉一般的冷冽。
宛眉急急忙忙的调开目光,然后看到他似乎在努力挣扎着自龟裂的嘴唇说出什么,声调已经一扫先前的傲慢与无礼。
“水……”他的气息微弱,语气里已经不由自主地掺进一丝恳求的意味:“给我水。”
他这无力的声音乍一听似乎让人觉得多了一丝温柔慵懒的味道,她诧异低头,只和他茫然而且毫无焦距的目光对上……
看来她惩罚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宛眉想着,他恳求的语气激起了她的同情心,在等到念及他多少还算是救了她,出于道义她也绝不能让他死。
她伸手取来盛水的皮囊,半跪在他的身旁,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唇间倒了一些水,然后停下来,注视着他略显急切地将水咽下。
即使他很渴,也不能一口气倒太多,不然说不定会呛到他。
独孤湛舔舔嘴唇,转过眼望着她,如晴空一般的蓝色眼中有着祈求的神情:“再给我一些。”
宛眉叹气,然后又在他的唇间倒了一点水,然后发觉这个刚刚还是傲气冲天的男人,现在真的是无助而且可怜啊,他必须恳求她,才能得到他所需要的水啊或者别的什么任东西,虽然知道不应该,可是她还是禁不住得意起来。
现在的情形就是,受伤的他成了她的俘虏、她的奴隶,此刻伤重的他确实可以任凭她摆布,她也可以随兴处置他,就看她高兴怎么样啦。
可惜,她一门心思的只顾着得意,却忘了如果这人要是有机会恢复会不会对自己不利。
“给我酒,”独孤湛望望一边的酒葫芦,语气又恢复了先前的半命令半傲慢的口气。
“你现在没有资格命令我做事,”宛眉很反感他的语气:“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奴隶?你错了,我现在不是奴隶,以后也永远不会是。”他的语调缓慢,脸上的表情也是充满了不屑。
这个人是如何在宇文爵手下做了这么多年的奴隶的?他看起来从不习惯乞求任何东西。
宛眉突然很好奇的猜测,他难道在被卖为奴隶之前,家里也曾富有或者权重过?
夏禹国的奴隶统统都是罪官之子,或者是敌国的俘虏。
她突然有一个预感,这个男人此生似乎也没开口求过什么人,她拿着那个酒葫芦倾身向前:“想喝酒的话,就求求我吧,也许我会给你喝。”
“滚开!”他的眼神愤怒,开始口不择言:“不知感恩的小贱人,你忘了你曾经落在我的手里?如果还有下一次,你试试看我还会不会对你那么好。”
“哈!”她用一声轻笑掩饰住心理的慌张:“你能把我如何?”
她还未及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之前,他一直积攒力气的右手——那个没有受伤的右手,突然迅即的抬起,掐住了她的咽喉。
无以名状的恐惧还有其它的他无法理解的情绪,令她几乎要张嘴大叫起来。
在这寂静的清晨,一个女孩子的惊叫声音,大概会传得很远,也许,那些彻夜寻找她的宇文爵的军队,还有那夜中袭击他们的伏兵,都会听到。
独孤湛必定想到了这一层,他以近乎粗暴的力量将她拽向他,然后用他的唇阻止住她的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