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韵童和韩小岚不知往哪里才能找到小亦辰,伊韵童说:“回家看看,找不到的我陪你到轩辕家。”
韩小岚早就急得泣不成声,只管点头。伊韵童连忙让车子开往韩小岚的住处。回到住的那个小区,在自家门前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敞蓬跑车,韩小岚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带走了辰辰的车子。
黑色的兰博基尼敞蓬跑车停在路边,轩辕晓紧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都现了起来。凤眸半眯着上,眼中蒙着化不开的冰层。小亦辰趴在副驾座上,见他不吭声,小亦辰也不吭声,嘟着小嘴,双眼骨碌碌地看着轩辕晓。
轩辕晓微微侧过头,看着小亦辰那张跟自己极为相像的脸,不觉一怔。一直想不起这小家伙究竟像谁,现在才猛地醒悟,原来这小家伙是像自己!
心里有一股温意流过,让他浑身一阵酥麻。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修长冰冷的手指想要碰触小亦辰粉嘟嘟的小脸……
“辰辰!”
韩小岚激动而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传了过来,轩辕晓浑身一僵,伸出去的手指就停在半空,小亦辰一见到妈妈,就从座位跳了起来,小小的身子钻出偌大的车窗,张开双臂,“妈妈,妈妈”地叫着,要不是韩小岚把他接住,小亦辰早就因为兴奋过度而摔了下去了!
“辰辰,吓死妈妈了!呜呜……”韩小岚从车窗里把小亦辰抱了出来,紧紧地抱在怀里,不住地亲着他的小脸。“有没有哪里摔着了?不怕不怕,妈妈来了!”
韩小岚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小亦辰身上,跟本没有注意到轩辕晓,可是伊韵童却一直凝视着驾驶座上的轩辕晓,拳头紧握。
轩辕晓看着车外相拥的母子,凤眸越眯越深,眼底似平静无波又似暗潮翻涌,定定地看着外面的女人,想清清楚楚地看她,看看她那熟悉的眉眼,不知她眉宇间凝着的淡淡忧伤过了三年究竟化去了没有;想看看她的脸,不知没有他的三年里,她可曾时常落泪……可是小亦辰左挡一下,右挡一下,让他跟本无法好好地看看她。
他忍无可忍,打开车门,黑色修长的身影完全暴露在阳光里,快步走向她,心跳加速,靠近她,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在永远不放开,可是,他还不至于理智全失,走到母子身后,长臂一扬就提起了小亦辰的后领,把小亦辰抽离韩小岚怀里,拎到自己跟前。
“啊啊,辰辰——”韩小岚一惊,抬起头,看到轩辕晓冷冰冰的面容,双眼不自觉地睁大。
轩辕晓屏着呼吸,定定地看着她,三年不见,她,居然一点也没变……只是,眉宇间,锁着比以前更多的忧伤,化不开,让他好想抱着她,亲吻她的眉心。然而,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他要自己冷静。
轩辕晓手里拎着小亦辰,目光却紧紧地锁在韩小岚脸上。两个人面对面,他能明显感受到她的呼吸变得不稳起来,两个人间距离不过一米,却又如十万八千里般遥远。
三年后,第一次面对面,如此的陌生而又熟识。韩小岚心狂跳,心里有种恐惧和紧张。她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三年,想要平静地生活下去,然而,因为辰辰,他再次像四年前一样突然要闯入她的生命,把原来的打破,强硬地在她的生命编织有他的生活……是这样吗?接下来,是这样的吗?心里有恐惧,有紧张也有……期待……
“孩子……”轩辕晓凤眸半眯着,双眼蒙着冰层,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只让人感到,好冷好冷,噬骨般寒冷,“是谁的?敢说一句假话,我就把他掐死!”
说这句话的时候,轩辕晓把手放在小亦辰的脖子上,可是小亦辰却一点也不害怕,嘟着小嘴一会看看妈妈一会瞅瞅把自己拎了起来的爸爸。
韩小岚吓得呼吸一窒,险些儿就要晕了过去。他是知道了辰辰是他的亲生骨肉才这样问的吧?!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孩子?!本来紧张炙热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情不自禁地想地三年前他毫不留情地要她肚子里的辰辰做亲子鉴定,想起昨晚他对辰辰的手段……
他,现在的他究竟是谁?轩辕晓?还是轩辕羽?他,现在究竟想要什么?!
心下一片无措和惘然,又想起那碎掉了的青玉……玉碎情断,破境焉得以重圆?
昨天晚上他说的话划过脑际——
“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只是,那个人,已经死了!你再也找不到他!为什么还要痴缠?!他另娶他人了,有了个他喜欢的妻子。你呢?也另嫁他人了吧……”
他是轩辕羽不是轩辕晓,他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羽而不是她的晓……他不愿她介入他跟他现在的妻子的生活……
找到答案了……
泪水静静地滑下,她冷冷地一笑,冰凉凉的手抹去脸上的泪,“辰辰自然是我的孩子。孩子的生父……三年前已经去世……”
这些该是他想要的“实话”了吧!
轩辕晓脑子一白,一下子好像被人推进了万丈深渊。在问出那一句的时候,他以为她会着急地为了孩子的安全告诉他,孩子是他的!如果她承认,他会不顾一切地跟她在一起,无论是日向留美子,无论是轩辕家,谁也阻止不了他。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她终究是恨他的!接受不了他!所以三年前隐瞒了辰辰的存在,把辰辰藏着不让他知道。她要把他彻底地推开,不让他介入她的生活……
自嘲一笑,三年前,已经被深深地伤害过,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再痛一次?!
“既然孩子的生父已经去世,不如把孩子打掉更干脆,留着岂不自己痛苦!”轩辕晓阴冷地说。
韩小岚的心不住地颤抖着,果然一点也不爱惜孩子!就算是他的亲生骨肉也心狠手辣……她又是伤心又是急,心一阵阵的痛,肝肠寸断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吧!忍不住哭出了声,“轩辕羽先生,孩子是我的生命,我不能没有他……”
轩辕晓定定地看着她,唇角嘲弄地勾起,把小亦辰放在地上。韩小岚恨不得要把儿子抱回怀里,可是又怕轩辕晓伤害孩子,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小亦辰听不明大人在说什么,不过妈妈哭了,他也跟着哭。伊韵童站在不远处不敢过来,怕自己出现激怒轩辕晓,轩辕晓会伤害辰辰。而且这是轩辕晓和韩小岚之间的事,他没有插手的余地。
轩辕晓冷冷地看着韩小岚,看着这个梨花带雨的女人,心痛!无论她伤自己多深,他还是见不得她伤心难过,只要她流泪,他就想抱紧她,让她在他怀里尽情地哭,对她说,不怕,放心哭吧,有我在……
然而,今天他不能这样做……
他看着小亦辰,单膝跪在地上,面对着这张稚气而与自己相似的小脸,声音疏远而冷寞,微略沙哑的声音响起:“听到没有,你爸爸已经……去世,以后乖乖听话,不要乱跑,也不要抱着人就乱认乱叫,这样……”
他性感的唇微微张着,想说下去,可是却已经说不下去,修长冰冷的手指想碰触小亦辰布满泪水的小脸,然而,却在半空僵住了。她已经不不允许他靠近一步,辰辰这么纯白的灵魂,自然也容不得他去沾染……凤眸略略一低,决绝站起来,转身,离开,黑色的兰博基尼敞蓬跑车启动。
“呜呜,爸爸……咳咳……”小亦辰哭得喘不过气来,想要追,伊韵童连忙跑了过去把小亦辰抱起来。
韩小岚只感到头一阵阵的晕眩,却咬着牙走过去把小亦辰抱过来。可是小亦辰却不让她抱,一面哭着说:“妈妈坏人……呜呜,赶走爸爸……”
韩小岚气得都快要晕过去,伊韵童连忙扶着韩小岚走进屋里。小亦辰还是不断地哭闹,韩小岚本来自己就伤心,见儿子哭,她的泪水更加止不住。
伊韵童连忙劝说:“岚岚,你这是做什么呢,这样下去会伤着脾肺。你受不了,孩子更加受不住的。”
韩小岚才忍隐着,一边哄小亦辰,要抱着他,可是小亦辰还是不依,钻在伊韵童怀里不愿出来。
韩妈妈从外面买菜回来,打开门就听到孙子的哭声,在玄关处勿勿忙忙换了鞋就进来,看到伊韵童抱着哭成泪人的小亦辰坐在沙发上,韩小岚半蹲在地,不住地哄着儿子。
“发生什么事了?”韩妈妈把菜丢在桌子前,走过去。
“奶奶……呜呜……”小亦辰一见到韩妈妈就从伊韵童怀里跳下来,跑过去抱着韩妈妈的腿,“呜呜,妈妈坏人……辰辰找爸爸回来……呜呜,妈妈赶走了……”
“啊啊,什么?”韩妈妈听得一头雾水,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小亦辰和轩辕晓两个有缘分相遇,也想不到小亦辰一眼就认准了晓就是自己的爸爸,更加想不到韩小岚跟轩辕晓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命运紧紧地牵扯在一起。
韩小岚又是伤心又是生气,在小亦辰屁股上轻轻地拍拍两下,骂道:“什么时候学坏的?!居然在奶奶面前告状?这都是谁的错,把陌生人带回来……”说到“陌生人”这三个字的时候,心禁不住一阵阵的痛。她跟晓……不,应该是轩辕羽才对,韩小岚跟轩辕羽是陌路人……
“呜呜……妈妈打辰辰了……”小亦辰哭得声嘶力竭。
“你打他做什么?”韩妈妈连忙推开韩小岚,把小亦辰抱在怀里,哄着:“辰辰乖,奶奶疼,不哭!”
“辰辰要爸爸……呜呜……要爸爸……”
“好好,辰辰不哭,辰辰会有爸爸的。”
韩小岚咬着唇,心痛得都麻木了,转过身,跑出阳台去。伊韵童静静地在她身后站着,默默地凝视着她的背影,在遥远的距离陪着孤独,陪着她伤心。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天已经黑了,厚厚的云层,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夜晚,思绪杂乱,只想这样一个人站着,一个人流泪,然而,感受到无限悲伤这一刻,心里却空着一个地方,那就是让你在我身后静静站着的地方……
不知小亦辰什么时候被韩妈妈哄着睡了,也不知伊韵童什么时候走了,等她察觉,泪已经干了。韩妈妈从屋里走出来,非常认真地说:
“再这样下去不行的,辰辰真的需要一个疼他的爸爸。”
韩小岚没有回头,手,甚至没有紧握,卷长的睫毛微微低下,久久之后才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然后转过身,从韩妈妈身边经过,上楼,走进房里。辰辰已经熟睡了,她纤长的手指抚着孩子娇嫩的小脸,轻轻地勾勒着他的眉眼。
为什么要那么像?让她想忘也忘不掉,只要看到这张小脸,就会想起那个人……
手机这个时候响起来,韩小岚怕吵醒小亦辰,没来得及细看就按下了接听键,一个熟识而有点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韩老师,快八点了,同学聚会!你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了?”安静有点焦急地说道。“我告诉你哦,同学们都知道你会来了!大家都期盼着呢。还特别邀请了伊少董,呵呵,大家都希望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韩小岚一怔,心里空洞洞的,说不出什么感觉。又听安静说:“本来是说给你一个惊喜的。可是大家都不知道你跟……咳,都不知道你有了孩子。我想你跟伊少董一直有联系的,如果你们到现在还不能走到一起,我们做的也会是多余,不过看在同学的热情份上,也应个景儿吧。我偷偷地告诉了你,就希望你做个心理准备,到时不至于太过尴尬,呵呵”
也不知安静后来还说了些什么,挂线了。
呆呆地坐在妆台前,手轻轻地抚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在绵缎布的包裹下,一块青玉静静地躺在里面,然而玉身已经四裂,只是几块被摔碎了的玉碎被强拼在一起。
三年前,青玉补摔碎那一刻,其实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听到他说的话
手指想要碰触玉身那冰凉的触感,然而,却僵在半空,过去已经碎成一片片,够不到了……
一滴泪打在碧绿色的玉身,这是最后一次为你落泪,以后,不会了。
把盒子合起来,上锁,然后把小小的钥匙卡在抽屉的夹缝间,用力,“啪”地一声,钥匙断开两折。既然忘不了,丢不掉,那就封锁起来吧,钥匙已经断了,谁也打不开……
直直地望着镜子里苍白憔悴的人,抬手,补粉,画眉,唇,抹上密彩……仔细地让自己点上华丽的妆容,今晚,她要为另一个男人美丽绽放,今晚她要成为别人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