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的宅邸修在风雷谷最深处,地处偏僻之处,但见群山环绕间,一栋气势恢宏的建筑隐在云雾之中。
马车停在大门前,早有管家婆子一应三十多人在门口恭候,待皇甫非离与夏清幽一下车,便齐声道:“恭迎魔尊大人、夏姑娘。”
“这阵仗可是打你的脸呢,魔尊大人,皇甫家只怕没这种威严吧。”夏清幽轻笑道。
皇甫家昔日一夜之间,险些灭门,纵然皇甫非离如今将皇甫家的声望推向一个新的高度,然而这些世家底蕴终究是差了点的,比不得萧家来的嚣张。
纵然萧家姐弟也是父母双亡,但萧家老太君还在,萧家的底子也比皇甫家厚实,是以才有这十足的派头。
皇甫非离听夏清幽揶揄,脸色一黑,摇着折扇,带着她一路进了正厅。
如此,夏清幽终于见到了正主。
但见正殿上,丫鬟列成两排,一对红衣男女袖手而立,见皇甫非离进门,又露出同样的笑容来,当真叫人晃了眼。萧郁然与萧秋云是双生姐弟,模样也是八分相似,都是肤白胜雪,目若点漆,眉眼清秀,乍一看仿佛不是凡人一般。
二人今年都是双十年华。萧郁然性子温婉,若非萧秋云央求,本是不会出此下策,陷害夏清幽,如今见二人过来,神色间颇有些内疚地朝皇甫非离拱了拱手道:“郁然对不住皇甫大哥。”
萧秋云很是不满地看了自家弟弟一眼,轻哼了一声道:“谁让皇甫哥哥移情别恋,把人家忘了呢。”女孩儿美丽动人,宜嗔宜喜,便是不笑的时候,也是娇俏可人的很,她明眸流转,很是不高兴地走上前,将皇甫非离扯着,离着夏清幽远了一点,才仿佛顺了眼似的道:“四年了,皇甫哥哥都不来看我。”
皇甫非离轻叹了口气:“四年间,我一直在追杀那黑袍老怪,十日前,才在试炼森林将他击杀,且还多亏了夏姑娘相助,是以你们本不该这般对她。”
萧秋云瞪大了眼睛看他,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道:“你编什么瞎话骗我!我都打听过了,夏清幽不过是夏家一个不受宠的女儿,灵根尽废,若不是你想用火灵芝给她筑基,又怎么会上了我们的当?且不说那火灵芝可是你四年前答应送给我的?如今你不守信用,反倒来怪我不成?”
“她之所以灵根尽废是因为她是水火双修,我阴错阳差,以水蟒内丹为她筑基,导致她体内两种灵力乱撞,险些要了性命,这才匆匆用火灵芝帮她控制灵力,却未料到被你陷害。如今她危在旦夕,郁然可愿帮她医治?”皇甫非离焦急地看向萧郁然。
萧郁然听此,神色顿时一变,立刻大步向前,搭了夏清幽的脉,脸色不禁又是一变,叹息道:“若只是水火双修便也罢了。皇甫大哥,你不该以自身灵力帮她引导,如今她体内不但有自身的水火灵力,还有你注入的雷系灵力,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会要了夏姑娘性命。”
萧秋云眼底掠过一丝惊喜,却很快掩饰住了,讶然道:“这可如何是好?”
皇甫非离立时变了脸色,萧郁然乃当世名医,若他都这么说,那夏清幽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想到这,他不禁心头剧痛,手指深深陷进手心里。
夏清幽看着皇甫非离,心中五味陈杂,她起先一直觉得皇甫非离之所以对自己这般上心,不过是因为他们定下了主仆契约,生死相连,是以才下力气医治。可看他方才的神色,丝毫没有害怕,只是浓浓的担心和懊悔,可见他是真的不希望自己死。
她孤身一人,穿越而来,在原主的记忆里,出了生母,夏家无人曾无微不至的善待她。夏明初虽对她不错,却终究是个堂哥罢了,他们并不十分亲厚。只有皇甫非离,一心一意地待自己,为自己着想。
如今她眼看朝不保夕,却还要拉着皇甫非离一起死,多少有些内疚。
“当真无药可医?”夏清幽沉声问萧郁然。
萧郁然注视着夏清幽,被她眼底的沉静吓了一跳,不禁有些诧异。没有人不怕死,可这个女孩儿对待死亡,并不恐惧,亦不绝望。他自记事起便开始学习医术,别看他年纪小,行医也有三四年了,这样的病人,他却是第一次见。
“若是要医,便只有……”
“郁然,不要胡说!”仿佛是知道萧郁然要说什么似的,萧秋云急匆匆打断了他。
皇甫非离面色立时变得难看起来,他看向萧秋云,一副随时要出手杀人的模样:“秋云,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种见死不救的人。”
萧秋云的眼泪立时充盈了眼眶,她当然不想在皇甫非离面前显得那么不善良,但要救夏清幽她却是不甘心的。“那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传说,便是以你只能也未必能成!”
“无论什么事,你先说了再说。”皇甫非离急声道。
“不,要我说出来,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你……你必须今晚就娶我,娶了我,我才能告诉你。”萧秋云急切切地说着,一边说,还一边用眼睛去瞄夏清幽。”
夏清幽挑了挑眉,不禁有些想笑,她方才也说了,所谓救人的法子不过是个子虚乌有的传说。那她若是哄骗皇甫非离娶了她,再扯个根本不存在的谎话,可不就空手套白狼了吗?
这萧秋云倒是打的好算盘,脸皮也厚到一定程度。
“萧大小姐,有件事我得提醒你。”夏清幽优哉游哉地开口,那模样倒是丝毫不着急的样子,“我和皇甫非离的命可是拴在一起的。我死了,你就只能当寡妇了。”
萧秋云面色一变:“那不过是算命的瞎胡说罢了,你又知道什么?好啊,你一定是用这个理由哄骗皇甫哥哥救你的。皇甫哥哥你不要信她,我和郁然的医术天下无双,便是她死了,也不会因为什么命数害了你的。”
“不,那可不是胡说的。”夏清幽笑盈盈地看了皇甫非离一眼,对方一副神色复杂的样子,但到底是没阻止她。她抬起手臂,亮了亮自己的左手手背,漂亮而反复的花纹在萧秋云的眼里一掠而过。
“不可能!”她尖叫着,声音几近扭曲,“主仆契约!不可能!皇甫哥哥,你骗我,那一定是你画上去的!我知道,你一定是为了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