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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剑起手落

高悬于厅堂顶层的风铃,在清风的吹拂下开始颤抖,于是大厅里的人们也发出了颤抖。

就连小恶魔都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因为他知道这只铃铛是空的,所以无论它在空中如何震颤摇曳,都不可能发出声响。只有在遭遇它主人的凌冽杀气时才会发出这样的声响。而它的主人就连大管家都不曾见过,在极乐世界见过她还能活着的人似乎只有冈帝一个人而已。

小恶魔只知道,当这个传闻中的顶级杀手露面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死。

关于风铃的传闻,在楼子里早已不是秘密,许多姑娘开始失声痛哭。又有一些胆子小的,甚至连哭的力气都丧失了一般,瘫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臂膀不住颤抖。

短暂的停滞之后,小恶魔并没有发现场间有什么异样。风铃之主也没有如期现身,于是他松了口气。对着大厅里的“空气”道了声谢谢,然后转身向着通往地下四层的赌场缆梯走去。

一个脑袋灵光的青衣姑娘迅速提起裙子向着大厅出口落荒而逃。有了第一个,就会有陆续的效仿者。然而,当第一个姑娘刚要踏出这栋楼子的瞬间,就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于是其他的女孩纷纷被吓得止住了脚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向后退去。

此时小恶魔已经走进了缆梯,但心脏仍然在怦怦直跳。当缆梯终于下到了赌场,他才松了口气。在他看来,风铃之主的规矩没有变,就像八年前一样,只要一出手,所有在场的人都不能幸免。但当年正是因为这样毁灭式的处理手段,引得冈帝勃然大怒。只有身为大管家的父亲当年为她说过几句好话,这也让两个素未谋面的人结下了一段香火情。

小恶魔深吸了口气给守卫下达了封闭缆梯的命令。现在,他所能做的就是不让战火蔓延到其他楼层。

话分两头,此刻在花楼大厅中,平地里竟无故的刮起了阵阵阴风。这让在场的人们都不禁打起了哆嗦,感到好似有那么一把尖刀正抵在自己的后脖颈上一般。

所有的人都把自己的身体紧紧的靠在了大厅的最边缘处,仿佛要把自己藏进墙壁里一般。

迪恩站在大厅的中间,只有风铃声陪伴的身影显得是那么的孤单。

在之前,曾有过一个二楼的中年男人试图钻进旁边的房间里。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打开房门,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这让整栋楼子里的人们更加不敢动弹了。

迪恩观察了一下暴毙的两个人,他们的脖颈上都插着一只很不起眼的金针。这两枚金针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射出,由此看来金针的主人很可能是多个人。

风铃的声音渐渐泯灭,但大厅里的气氛却依然冷的令人窒息。

没有任何前兆,一枚金针从迪恩的身后猛然而至!虽然迪恩完全可以凭借自身的龙岩挡住这一针,但他还不想这么早就将自己的本事露出来。于是凭借敏锐的听力,迪恩险之又险的偏头躲过这一针。

迪恩向着金针飞来的方向望去,发现金针来自于身后的木柱之中,那里并没有任何人。这让迪恩改变了看法,这些金针应该被事先藏匿在了大厅的各处角落里,但是又不是机弩装置。

正在思索间,又有两枚金针同时从左右方向袭来,迪恩转动身子,堪堪躲过了这两针。而这一次,有一枚金针侧破了他的袖口。但这不是迪恩躲闪不及所致,而是因为金针在半空中自行改变了角度,虽然这个小细节很难发现却让迪恩有些恍然。

金针应该是人为触发的,甚至可以跟飞剑一样由主人的意志在半空中进行操控。

但这些金针似乎与劳雷尔的飞剑不同,并不能持续操控,一击不中便钉在了远处的木梁上。

与石青这几日在一起,迪恩对剑道的了解也更加深刻了一些。一般飞剑都是势剑的路子,象征着一个剑客已经在这一条路上登堂入室,拥有不俗的实力。而在西大陆的术剑里,飞剑则是旁门左道,要靠术法和铭文来维持;这种标新立异的“左道飞剑术”,至今仍然被两派所不齿。一方面,势派的剑客认为这只是空中楼阁,单单好看却没有御剑之威势,辱没了他们的千里飞剑之术;另一方面,术派的剑客则认为这明显与自家“持剑杀敌”的观念背道而驰。

但这左道飞剑之所以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仍然能受到一部分人的青睐,靠的却不止是速成和花哨这两个特点。

当有人把飞剑换成了暗器,这一流派就变得十分可怕了。

暗器最大的凭持就在于出其不意这一点,而左道飞剑不但可以让暗器的袭击路线变得更加难以揣测,还可以使暗器射出的力道增加一倍有余。

此刻袭击迪恩的飞针已经从两枚变成了四枚,而且同时从不同的方位直击要害。迪恩分析这些飞针应该是因为太过纤细,所以无法在上面镌刻复杂的铭文,能够增加速度和远程触发已经十分勉强了。虽然这一枚枚金针不似劳雷尔的飞剑那般的灵活,却胜在数量众多。

面对四面八方不时飞来的暗器,迪恩越来越觉得难以应付。

而这一次的袭击,金针的数量已经增加到了十枚。因为是同时从各个角度袭来,这一次迪恩并没有完全躲过,手臂和腰腹间被刺中了三枚金针。

迪恩将这三枚金针随手拨掉,心中有些惊讶,以往刀枪不入的龙鳞居然也被这些金针刺进了些许。可见,这些金针的质地之坚硬,力道之强劲。

金针的主人似乎有些费解为何那三枚金针未能建功,暗器的攻击暂时停顿了下来。迪恩也趁机开始揣摩对策,毕竟即便对方伤不了自己,老这样被针扎来扎去的也不是个办法。

因为想要跟飞针上的铭文互动,就不能离金针太远。所以迪恩可以确定,这位金针的主人一定就在大厅里。想要摆脱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迪恩就需要尽快找到敌人。

迪恩视线缓缓扫过了大厅,这里有许多来不及跑掉的花楼姑娘和客人,每一个都蜷缩在墙边瑟瑟发抖。而金针的主人,一定就藏匿在这些人中。

此刻,金针的主人似乎也想好了对策,三枚金针直袭迪恩的面门。迪恩迅速后仰,躲过了这一击。可没等他直起腰来,又有一枚金针从侧面射向了他的耳朵。迪恩来不及躲避,手臂一挥拍落了金针。

脚步一错,迪恩在原地打了一个旋,重新站定。也不知道这暗处的家伙在这楼子里藏了多少金针,没等迪恩喘上一口气,又有四枚金针直袭迪恩的面颊,看来对方已经将迪恩的头部锁定为攻袭的目标了。

事实上,迪恩的脑袋也可以覆盖龙岩鳞甲,但这样一来就暴露了他的能力。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对方到死都以为自己只是身披内甲而已。

可面对攻势越来越凌厉的金针,迪恩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于是他开始奔跑。

不仅仅是为了躲避金针的攻击,而是在躲避的同时冲向了距离他最近的花楼姑娘!

在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之前,迪恩决定用最笨的法子——一个个去试。躲在角落里的姑娘由于距离迪恩很近,本来就怕殃及鱼池可又不敢动弹,只能是拼命的贴近墙壁。没想到,迪恩一下子竟然跑到了自己的跟前,吓得大叫一声。

迪恩顾不得什么怜香惜玉,一记手刀就把这个可怜的姑娘敲昏了。不过,在完成这个动作的瞬间,金针的主人仿佛急了眼,金针射出的速度突然又暴增了不少,这让迪恩的肩膀上又多了一枚金针。

但是这些对于迪恩来说都不算什么,既然对方已经表现出了着急,说明自己这个举动还是有效的。

迪恩咧嘴一笑,向着下一个目标奔去。

…………

在老头的带领下,石青终于进入了赌场的贵宾区。

两人在一个守卫的带领下,穿过了十几间豪华包房,终于走到了贵宾区的特殊竞赌场。这里有许多斗狗、斗鸡、斗蟋蟀的赌局。当然,最高级的还是“斗人”的赌局。

虽然竞技场是教会命令严禁的设施,但是对于能进入这里玩乐的权贵来说,这些禁忌只不过是平民的禁忌罢了。

这个特殊的小赌场里此刻聚集着数十个贵族,他们呈圆形落座在场地的边缘。而他们的中间则是一个圆形的大坑,坑里面正是斗士们的战斗场地,大概有十米左右的半径,对于单挑来说很宽敞。

石青跟身着旧牛皮小褂的老头走进了小赌场的边缘,这边有五六个守卫在看守着场地的安全,另外有一些面容姣好的侍女在小桌子上准备精致的吃食和饮料。

牛皮褂老头见到为首的守卫,连忙笑着迎了上去,后者面无表情的抛给了他一袋子钱。老头垫了垫手里的钱袋,从里面拿出来几枚金币,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又给守卫头子递了回去。

守卫头子似乎很满意老头子的“懂事”,微微笑了笑将钱袋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石青随意的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将视线看向了场内的“竞技坑”。

此刻的坑里,一名矮小剑客和一名手持狼牙棒的大个子正在酣战。看那矮小的剑客似乎已经体力丧失殆尽,脚步虚浮身形摇摇欲坠。而大个子则仗着身强体壮狞笑着不停逗弄剑客,狼牙棒挥动间自有分寸,只伤不杀。

石青看了看四周围看台上的权贵老爷们,与寻常赌徒不同他们似乎看惯了这种搏命厮杀,并没有露出什么激动的情绪,眼神里充满了冷漠。事实上,在这些权贵眼里贱民之间的搏杀跟鸡狗之争没什么两样,根本不会让他们的情感出现一丝波动。

唯一牵动他们心情的不过是那些令人咂舌的赌注罢了,不过场内两人的实力悬殊,几乎没人买剑客。因此结局在众人心中已经定下了,也就不存在什么激动的情绪了。

眼神淡淡的扫过这些权贵,石青注意到对面有一扇大门,门的上面有缆梯的标志。这些缆梯的标志,石青在极乐世界已经看过太多,除了“缆”字标志以外,一般都会注明通往去处的层数。

而这个缆梯的数字是“上2”,正是石青需要寻找的缆梯。

此刻,场间的矮小剑客已经摇摇欲坠,虽然很不甘心,但也无力支撑了。于是向后猛地撤出数步,向场边的一个裁判模样的高个子示意投降。

但那个裁判却露出了一副散淡的模样,竟然把头一偏掏起了耳朵。

看到对此视而不见的裁判,大个子露出了一脸狞笑,一步步开始逼近矮小剑客。

石青见状皱了皱眉头,偏头瞥了牛皮褂老头一眼。虽然石青对于老头先前承诺的“投降保命”并没太当回事儿,但却也有些不高兴。

老头却没有躲避石青的目光,光明正大的露出了一脸装傻的微笑。

对于陷入绝境的矮小剑客,石青并不打算出手援助。因为剑客跟普通平民不同,接受挑战就要有失败殒命的觉悟。

那大个子终于将剑客逼近了土壁边缘,不过那矮小的剑客却也是个硬骨头,看到裁判冷眼旁观之后并没有出声求援。而是冷静的敛神迎敌,始终将长剑横在了在胸前。

谁知那大汉竟然将狼牙棒随手丢到了一边,一脚踹在了剑客的长剑上。剑客本就体力不支,整个人撞在了土壁上震下一片土灰。

看着终于跪倒在地的剑客,大个子一脚踩在了剑客的肩膀上,然后弯腰将剑客掉落的长剑捡了起来。指着剑客脖子嘿嘿笑道:“我早就说过,练剑的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你说这么个破东西有啥可练的?你这种废物练来练去还不是得窝窝囊囊的被自己的破剑扎死?想要杀了我给你爹报仇?真是笑话!”

矮个子剑客被大个子踩在土壁上动弹不得,看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爱剑竟然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怯懦,反而咬牙说道:“你……你不配用剑!”

听完,大个子眉毛一竖,就要一剑劈死这个不知死活的剑客。

然而,他的手刚刚抬起来,长剑就砰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连同长剑一起掉落的,还有他的手。

那大个子甚至没有感到疼痛,就失去了一只手。

场间寂静无比,有一名持剑而立的黑衣剑客站在大个子的身后,随意甩掉了剑身上的血。淡淡道:“你说得对,他不配。”

紧接着,整间竞技场内回荡起了大个子凄惨的嚎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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