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画生正笑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卡斯奇娜急忙止住了笑声。
柳画生道:“进。”
一张透明的脸托着一个饭盒飘了进来,柳画生接过饭盒,将他们的早饭一一取出,摆在桌上。
两碗米饭,一盘菜,竟然还有一壶酒。
柳画生拔下酒壶的塞子,顿时一股酒香飘荡而出。
卡斯奇娜赞道:“好酒!是如归楼的竹叶青吧?”说着,便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正要喝的时候却被柳画生伸手拦下。
卡斯奇娜奇怪的看着柳画生。柳画生道:“你现在太虚弱了,先吃饭吧。”
卡斯奇娜于是放下了酒杯,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米饭,觉得味道十分的熟悉。
柳画生解释道:“我们知道你吃别处的米饭不习惯,这是寒家堡的米。”
卡斯奇娜心中一惊,看向柳画生的眼神甚至有了一丝的恐惧。
柳画生淡淡一笑:“这没什么,寒家堡并不是你们想象的滴水不漏。”
卡斯奇娜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寒家堡终于是遇到了棘手的对手。她不自觉的吃了一口菜,配米饭的菜是一种像是凉粉的白色不知名食物,入口清凉,口感极佳。
卡斯奇娜问到:“这是什么?真好吃。”
柳画生道:“还是米,把米磨成面,再用制作凉粉的方式制作。以米配米,才能不损伤米的口感和味道。”
酒足饭饱之后,卡斯奇娜感觉全身舒畅,郑重地对着柳画生鞠了一躬。
“谢谢你的早餐,还有这几天的照顾。不过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柳画生继续品着酒,微笑道:“你认为你能走的了?”
卡斯奇娜道:“我承认你的武功和计谋都无人能及,但你还是做错了三件事。”
柳画生道:“什么事?”
卡斯奇娜道:“你不该解了我中的迷药,更不该又让我恢复体力,你最最不该做错的事,就是不该轻视女人。”
柳画生不说话,他知道卡斯奇娜还没有说完。
卡斯奇娜果然继续说道:“你一定要记住今天的教训。任何男人,只要轻视女人,就一定会后悔。你以为只要你在,我就绝对逃不出去。”
“不是吗?”
“是吗?”
现在距离任务出发还有四天。
寒家堡。
五天前,寒家堡还是一片热闹景象,天下最负盛名的武道名家、魔法天才、异族的健儿,远方的勇士,在寒若川的号召下,齐聚寒家堡。寒家堡一时无限风光,但才过了几天,寒家堡每个人都穿着白色或黑色的丧服,为他们战死的父辈兄长哀悼。五天前的那个晚上,清风徐徐,细雨微微,本事纵酒豪歌的好时节。谁都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夜袭寒家堡,更加没有人能想到,他们竟然成功了。
活下来的人不时回忆起那天晚上的火焰和刀锋,冷汗总是不自觉流下。似乎暗处的黑手一挥,毒雾扬起,魔法阵发动,无数黑衣人从四面八方一跃而起。寒家堡的外围瞬间崩溃······
再也没人怀疑寒若川的话了。
一定有人会死。
据说连寒若川都受了重伤,自从那晚寒若川被人扶进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每日两个丫鬟送进去一日三餐,半个时辰后端着碗筷出来,似乎连吃饭都得有人来喂。他们还请来了何安城里最有名的医生,每日早晚查看伤情。
耶楼现在就坐在寒若川的对面,寒若川挺直地坐在床上,一如既往的严肃、无情、孤傲。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叫他动容。
“我的人失败了,不过我妹妹还活着。”
他在说“失败”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惋惜,说起“妹妹”的时候也不带一丝感情,仿佛那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但耶楼知道他一定急切的关心着卡斯奇娜,要不然耶楼也不会在这里了。
耶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道:“我去。”
寒若川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耶楼默然不语,突然抬头看着寒若川,道:“你呢?”
寒若川也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我不能去。”
耶楼奇怪道:“为什么?”
寒若川道:“因为我的手。”
寒若川伸出了他的手,那本来是一只让天下人都感到畏惧的手,干净有力,骨节突出,这只手无比的稳定,这把手若是握刀,就没有任何人能击落那把刀。
现在那只手却变了,不光缠着绷带,还渗出丝丝的血迹。
寒若川道:“这本是我杀人的手,现在连狗都杀不死了。”
耶楼吃惊道:“你受伤了!怎么会?”
寒若川道:“如果我没受伤,又怎么会一连五天呆在床上。”
耶楼道:“我还以为······”
寒若川打断了耶楼的话:“既然你那样以为,他们当然也可能那样以为,所以我越是装得身受重伤,他们就越是束手束脚。等到我的手恢复后,他们后悔就已经晚了。”
耶楼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所以你绝不能出手,一旦出手你的伤势就会暴露。寒家堡就又危险了。”
耶楼又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绑架卡斯奇娜?既然绑架了她,却不隐藏好,故意让你知道她的所在?”
寒若川道:“因为他们怕我。”
寒若川顿了顿,继续说:“他们怕我,又必须对付我。所以他们对付我之前一定会做充足的准备,即使有了万全的对策,他们还嫌不够,还要乱我的心,让我不知所措。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我败了,他们就胜了。”
寒若川说这些话时,脸上没有丝毫骄傲轻狂的神情,依然是那样的冰冷,自信。
耶楼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知道,如果我不知道月光在哪,就会先想办法打败他们。但如果我知道她在哪,我就会先想办法救出我妹妹,他们就可以趁机打败我。”
耶楼道:“他们好像成功了。”
寒若川沉默了好久,道:“对,他们成功了。月光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宁愿自己受煎熬,也不愿她受委屈。”
耶楼看着寒若川倔强的脸庞,似乎下了决心。
“我要去救她,我是个山中野人,可能不是柳画生的对手,可能不能像你们那样深谋远虑,但我要去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
寒若川郑重地看着耶楼,道:“你如果非去不可,一定要带上剑猿。你们三个人不一定会输。”
耶楼疑惑道:“三个?”
寒若川点了点头,道:“对,还有月光。我这个妹妹,要说杀人越货,武道争斗,可说得上是一塌糊涂,但若论隐迹藏形,明哲保身,可说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要让她有片刻清醒,就再也没人能叫她昏迷了。”
耶楼问道:“你有几成把握月光已经从昏迷中醒了?”
寒若川道:“十成!”
耶楼不禁动容,语气中满是欣喜:“你怎么知道?”
寒若川伸出他的另一只手,手里握着一块绿色的玉佩:“这本来是红色的,现在却变绿了。”
耶楼不解的摇了摇头,道:“我不懂。”
寒若川道:“我也不懂,我只知道这玉佩本是一对,如果其中一块碎了,另一块就会发生奇异的变化。”
现在变化已经发生了,另一块已经碎了,卡斯奇娜已经捏碎了另一块,清醒的捏碎了另一块!
耶楼霍然长身而起,连道别都没有便转身大步离去了。寒若川看着耶楼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寒家堡后院有一个练剑的身影,剑光闪烁间,如风如影。
“剑猿,和我去接月光回家。”
剑入鞘。
“时间,地点。”
“今夜子时,城外凶宅。”
凶宅。
“不是吗?”
“是吗?”
柳画生只感觉眼前一花,卡斯奇娜仿佛突然融化在空气中不见了身影!卡斯奇娜已经窜到了窗前,正准备翻窗逃走,哪知道卡斯奇娜的手刚碰到窗户,窗户上突然诡异的浮现出一张透明的人脸,几乎将要贴到卡斯奇娜的脸。
任谁突然发现一张诡异而丑陋的脸突然贴着自己的脸,都会吓一跳的。
卡斯奇娜更是惊得大叫了一声,随后只见空中的人脸吐出了一团紫色的烟,卡斯奇娜便身子一软,摔在了地上。
柳画生摇了摇头,道:“女人为什么总是自以为聪明,以为可以骗过所有的男人。”
······
重新躺在那张雕花大床,卡斯奇娜仿佛再一次陷入了昏迷,手里握着一块已经粉碎的玉佩,心里却在笑。
“男人为什么总是自以为聪明,以为可以胜过所有女人。”
她方才一动,并不打算一举脱困,不过想要找机会发出消息罢了。
“大哥一定能救我出去。”
卡斯奇娜深信不疑,寒若川从没让她失望过。
一楼。
一张漂浮在空中的人脸说着话:“真是可笑,你站在那里,那女人竟然以为她能逃走。”
柳画生淡淡的说:“她或许并不是想逃出去。”
“哦?那她想干什么?”
“不知道。”
寒夜寂静,柳画生已经五天五夜没睡了,他必须尽可能节省力气。
谁知道下一个对手什么时候出现?
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有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