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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双头莲

呈范致能待制

华鬓星星①,惊壮志成虚,此身如寄②,萧条病骥③,向暗里消尽,当年豪气。梦断故国山川④,隔重重烟水。身万里,旧社凋零⑤,青门俊游谁记⑥?尽道锦里繁华⑦,叹官闲昼永,柴荆添睡⑧。清愁自醉,念此际付与⑨,何人心事?纵有楚舵吴樯⑩,知何时东逝?空怅望,脍美菰香,秋风又起。

【题解】

范成大(1126—1193),字致能,号石湖居士,吴郡(今江苏苏州)人。高宗绍兴二十四年(1154)登进士第。孝宗淳熙二年(1175)六月,以敷文阁待制知成都府权四川制置使。待制,宋代在正式官职外加给文臣的头衔。

此词当作于孝宗淳熙二年(1175)初秋,陆游51岁,在成都府安抚司参议官任上。词人与范成大在圣政所相别,业已十三年,在金山相别,亦已五年,朋友相见,倍感亲切。故《宋史。陆游传》曰:“范成大帅蜀,游为参议官,以文字交,不拘礼法。”大概相聚不久,词人便将乾道六年(1170)入川以来的心曲,以词的形式,向范成大倾吐出来。表面看来,只是叙旧,由壮志成虚,叙到青门俊游,叙到官闲昼永,叙到何时东逝,其实,内心深处是对闲散生活的不满,不甘心于诗酒流连、清愁自醉。词人是多么希望骥行千里,重振豪气,为国效命。

【注释】

①华鬓星星:形容鬓发花白。②此身如寄:比喻没有归宿,时陆游为成都府路安抚使参议官兼四川制置使司参议官,为范成大下属。寄,寄托,离乡客居。③萧条:寂寞冷落。病骥(jì):有病的千里马。《诗稿》卷七《和范待制秋兴》:“身如病骥唯思卧,谁许能空万马群?”《谢池春》:“似天山凄凉病骥。”④梦断:梦醒。故国:故乡。杜甫《上白帝城二首》:“取醉他乡客,相逢故国人。”⑤“旧社”句:旧日的结社,即往昔的文友。绍兴三十二年(1162),陆游与范成大,周必大在编类圣政所同官,诗酒唱和,与林栗、刘仪凤、王柜等过从尤密。凋零,零落星散。⑥青门:《三辅黄图》:“长安城东出南头名霸城门,俗以其色青,名曰青门。”此处指代临安城东门。俊游:胜游。⑦锦里:锦江,指代成都。《华阳国志》卷三:“锦江,织锦濯其中,则鲜明,他江则不好,故命日锦里也。”⑧柴荆:柴门。⑨此际:此时。⑩楚舵吴樯:指驶向长江中下游的船只。杜甫《秋风二首》:“吴樯楚舵牵百丈,暖向成都寒未还。”《诗稿》卷五《秋思》:“吴樯楚舵动归思,陇云巴月空复情。”又《叙州》:“楚舵吴樯又远游,浣花行乐梦西州。”东逝:向东去。“脍美”二句:《晋书·张翰传》:“翰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遂命驾而归,著《首丘赋》。”《诗稿》卷七《和范待制月夜有感》:“醉思莼菜粘篙滑,馋忆鲈鱼坠钓肥。”脍:将鱼或肉切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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