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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国破之兆

冗长的战备会议之后,帕维特洛回到驻守的城墙,他还有太多的工作要做,安置兵员、补充给养、部署巡逻等所有战备工作完成之后时间已经是午夜。

帕维特洛在整道城墙巡视了数遍,才回到塔楼哨室,胡乱塞了几口热饭,裹了一块厚毯躺下,听着炭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直到这时他紧绷的神经才感到略微松懈,身体的极度疲倦感却立刻如潮水一般涌来,反复冲刷着他的神经,身体的每一丝力量都像是流失殆尽,每一丝肌肉和骨头都在发出痛苦的哀鸣。

夜色深沉,深处地狱般的战场,在似睡非睡之间,帕维特洛陷入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梦中,穹顶之下太阳高悬,照耀着极致繁华的萨利姆帝国,奢华的金顶宫殿,取之不竭的财富,金发的子民时刻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美丽圣洁的诺兰正依偎在身旁,朝着自己说着什么。

一切是如此的美好,让帕维特洛瞬间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只是还没等他去探寻这一切的真伪,灾变便发生了,一阵苍凉飘渺的战歌在天地间响起,湛蓝的苍穹突然出现了一道狭长的裂缝,一股最深沉纯粹的黑色顺着缺口喷涌而出,瞬间铺满了一大片天空,随后恍若黑色的幕布一般席卷了整个世界,夜幕之下一个漆黑的身影手持长剑正在肆意狂笑,在所有萨利姆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黑色的身影带着漫天黑色几欲湮灭太阳,毁掉整个光明世界。

周围的一切都被黑色浸染了,帕维特洛还没有从震撼中回味过来,却发现身边巧笑倩兮的诺兰不知所踪,他的心像是骤然被攫住了,剧痛到几乎无法喘息,从极亮到骤暗他的眼睛无法视物,他想大叫诺兰的名字,却发现根本无法发出声音,他想拔出剑来战斗却发现无法指挥身体,所有剩下的只是一缕意识,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在黑暗中沦陷,无数熟悉或者陌生的人在呼号挣扎,而那个让他痛到无法呼吸的身影正在远去消逝。

“啊.”帕维特洛狂叫一声醒了过来,全身被汗水打湿,他大口的喘着气,右手死死地抓着胸口,眼中满是惊魂未定的慌乱。

此时整个哨室空荡荡的,往日里奔走繁乱的景象消失不见,帕维特洛回过神来,首先听到的却是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他顾不得回想刚才梦里的情景,抓起身边的武器便冲了出去。

在迈出门口的一刹那,帕维特洛便明白了一切,此时笼罩整个天空的乌云已经散去,温暖的阳光再一次洒落在沙罗尼卡的城墙之上,沐浴的阳光下的每一名萨利姆士兵一扫前几日的萎靡死意,重新换发了活力和生机,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再一次发出了狂野的呼喊,像是在阳光中汲取到了无尽的力量。

帕维特洛看向了远方,箭塔之上那个纤细俏丽的身影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冲他遥遥摆了摆手。

他能够感受到诺兰心中无限的喜悦,像是太阳正在带给整个萨利姆帝国的福祉。

只是帕维特洛的心却越来越冷越来越沉,梦中的惨痛场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而此时的太阳如同梦中的一样,肆意散发着光热,释放着过分的绚烂,似乎在最后的时刻拼命燃烧自己,如同黑暗侵袭之前的最后挣扎。

太阳普照天地,萨利姆人似乎再一次迎来了命运的眷顾,但此时在城墙最高处的塔楼里,一间装饰奢华的房间却冰冷毫无暖意,看得出来这个房间原本是一个大型哨室,但经过萨利姆人最资深的宫廷大师装饰,房间的一切都透漏着贵气和底蕴,有着古老历史的水晶吊灯和奢华壁画,昂贵的金色鹅绒地毯,散发着奇香的镂空香炉,所有一切只为了衬托房间之中那个身份无比尊贵的男人。

萨利姆之王,苏威特大帝身穿金色战甲坐在华美的王座之上,看着门外光明照耀的世界,古拙的脸上泛起的却是哀伤之色,只有低沉的声音回荡:

“古老的神祗已经逝去,繁荣的帝国陷入深渊,沉湎于曾经的荣耀只会让我们的种族失去的开拓和前进的力量。奥丁老师,帝国终于要走向终结了吗?”

曾经担任过三任皇帝的老师,至今已逾百岁的奥丁大贤者,此刻正身穿大红色的神袍,静静地站立在苏威特大帝的身旁,闻言道:

“陛下,帝国战士血战至今已经为东迁的族人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今日太阳之神重新眷顾帝国,战士们士气大盛,未尝不能将诺亚人败于城墙之下,为帝国赢得胜利。”

“呵呵,老师,时至今日你也无需宽慰我,除了我们脚下的沙罗尼卡,帝国再无兵可用,无险可守。我们底牌尽出也没能逼出伊利温和他麾下的秘术师军团,这一战我们再无胜算,帝国在诺亚大陆的历史也将会在我手中终结。”

“陛下。”奥丁大贤者苍老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忍,“诺亚人有着女神眷顾,征服了大半个大陆,迟早会向帝国宣战,陛下眼光卓绝,早就开始布局迁移东大陆,有着帝国数十年的国力支撑,族人们会在东大陆顺利立足,开创新的帝国的。”

看着眼前苍老的奥丁大贤者,苏威特大帝眼中流露出一丝歉意,缓声道:

“多年以前我预见到了帝国的终结,为了觅得一线生机,才在数十年前派遣老师你入主圣殿,利用传播信仰和裁决异端的名义征敛了无数财富,如此才能支撑东迁的计划,为此老师你不惜背上了种种非议和羞辱,一世英名沾染污点,为此我心中实在有愧。”

奥丁大贤者呵呵一笑,满脸洒脱之意,说道:

“陛下苦心孤诣,费尽心血,才为帝国赢下一线生机,我活了一百多年,这一些虚名又怎么会放在眼里,在圣殿的这几十年里,我总算为帝国发掘出一些可造之材,算是没有虚度。”

苏威特大帝点点头,说道:

“东迁之事事关种族存续,我虽然早早开始准备,但却处处受到长老会那帮腐朽的老东西们的掣肘,人力物力远没有达到预想程度,尤其是航海渡轮的建造严重拖累进度,诺亚人又提前发起了战争,时局至此已经无法掌控,唯有死战到底以赢得宝贵时间。”

奥丁大贤者道:“国破家亡之时,帝国总算团结一心,军民尽力,这三日血战,我们亲眼见到了战士们的英勇无畏。只是陛下何必亲自坐镇沙罗尼卡,虽然传言‘女神之子’伊利温的真正实力几乎直追当年的十二英雄,但老奴拼尽百年之力,也能挡他一挡。带领族人迁移东大陆,开拓新帝国才需要陛下亲自掌控大局啊。”

闻言,苏威特大帝站起身来,凝视着远方,缓缓说道:

“帝国的荣耀传承与古老的埃弗林帝国,发源与那片神秘悠远的原大陆,无时无刻我们不想恢复那古老的荣光,只是三百年来,帝国也只能偏安大陆一隅,无力与强大的诺亚人抗争,先人的遗志我们已无力实现,但即便决战至城破之日,我也要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强大的“女神之子”伊利温,我会给他留下一个刻骨铭心的记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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