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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幕间短剧

《管离婚案件的法官》是一部以幕间短剧形式和散文体写的社会讽刺剧,充满了真正的幽默。剧情围绕四起离婚案展开:要求离婚的四对夫妻是:一位多病的老人和一个凶悍的女人,女人叫玛丽亚娜,结婚时很年轻;一个没有本事、游手好闲的士兵和一个女人,她叫堂娜吉奥马;一位外科医生和一位夫人,她叫阿尔东莎·明哈卡;一个搬运工和一个为了挽救她而与之结婚的放荡女人。每对夫妻都在法官面前诉说了冤屈,后悔跟对方结婚,还骂了对方。他们一致要求法官判他们离婚。法官尽管理解他们的处境,还是拒绝他们的要求,因为他们没有令人信服的离婚理由,“要是凭这点就可以判夫妻离婚,那会有数不清的人要把婚姻锁链从肩上卸掉。”(法官台词)也正如剧中乐师们反复唱的歌词:“最坏的和解也强过最好的离婚”。

剧终前一支乐队上场,邀请法官出席为一对夫妻重归于好的庆祝会。离婚诉讼的冲突虽悬而未决,庆祝会的举行却预示着夫妻们握手言欢的美好结局。此剧以几起不满意的婚姻为主题,写了几个漫画式的人物,例如老汉、穷士兵、医生和搬运工。出场的3个女人颇有个性:脾气坏,神经质,快嘴快舌,咄咄逼人。

《流氓鳏夫特兰帕戈斯》是一出诗体短剧,特兰帕戈斯首先出场,他由仆人巴德梅库姆陪同上台,后者随后被吩咐去找椅子。前者一个人在台上诉说因失去妻子而感到的痛苦心境。他的自言自语被朋友打断,朋友劝他不要再难过,应该去望弥撒、做祈祷。为了安慰他,他的朋友胡安·克拉罗斯带来3个妓女,让他从中挑选一个做妻子。为了争夺他,3个妓女争吵起来,听说警察要来,她们才罢手。结果他选中了名叫雷普利达的妓女。谈话间,一个叫埃斯卡拉曼的人到来,大家认出了他。他讲述了被土耳其人俘获后逃出来的情况。剧终时,为庆祝这位朋友的到来,大家唱起歌、跳起了舞。

此剧一般都给予高度赞扬。比如有评论家写道:“此剧以作者在《林孔内特》中表现出来的那种嘲讽语调写成。3个过着放荡生活的女人,描绘得十分有趣。”“塞万提斯在这里驰骋他那幽默的笔锋,把这些走上迷途的人物生动的语言中最独特而有趣之处都刻画出来了。”剧中人埃斯卡拉曼是许多文学作品中描写的一个典型人物。鳏夫这一主题也在不少作品中出现过。

《达甘索地区选村长》是一出用快乐的笔调写成的、讽刺行政官员的诗体短剧。剧情围绕选村长的达甘索村展开。有4个候选人在行政官员们面前陈述自己的美德:他们都是农民,一个农民说,“我从头到尾背得出4篇祈祷文,每个礼拜要念它四五次”;第二个农民说:“我学过拼音,3个月学会了拼字儿……还会结结实实地给犁安铧,还能在3个小时内就给4对野性没驯服的小牛钉上掌子。我手脚灵便,耳不聋眼不花,既不咳嗽也没有风湿病。我跟大家一样是老基督徒,射箭跟托里奥一样好”;第三个农民说:“我的本领全在舌头上,喉咙里。全世界也找不出一个能比得上我的品酒家。我有66种味觉,都是品尝酒的,就在我上颚上”第四个农民说:“我要是当上村长,那我的权杖就不会是根细棍儿……我要用栎树来做,做得有两指粗……我还要表现得有教养,讲文明,有点严格而又不太严厉。我决不侮辱由于犯罪而被带到我面前来的可怜的人……”考官们边考边争论起来,闹哄哄的场面颇热闹。闹剧正在进行时,忽然来了一队吉卜赛男女,打断了选举活动。他们又跳又唱。随后又闯进一个教堂办事员,指责政府官员,差一点受到用毯子抛扔的惩罚。结果,选举活动不欢而散。

剧中描写了市政委员们的集会,村长候选人登场,吉卜赛人载歌载舞,教堂办事员闯入并被抓住戏弄,再现了一幅农村图景。短剧的情节安排虽无特别的技巧,但是作者的创作意图、进行的嘲讽和批评都从字里行间显露出来。剧本对乡村的典型人物做了生动的刻画,在进行指责的台词中做了一些文字游戏,颇为有趣。教堂办事员的一段戏显然是对教会干预世俗事务的抨击。

《殷勤的守护神》(一译《忠诚的守护人》)是一出用散文体写的短剧,写一个洗盘子的姑娘克里斯蒂娜受到一个穷士兵和一个富有的教堂司事的追求。两个人为了得到她而争吵起来。士兵妒忌心重,决定看守克里斯蒂娜的主人的家门,把一切来访的男客拒之门外,甚至连那家的男主人也不准进门。教堂司事去拿武器。士兵又和男主人争吵起来,这时教堂司事和一位同事拿着武器回来,大家以为他要杀主人,却和士兵打起来。男女主人命令他们住了手,然后让克里斯蒂娜挑选她最喜欢的,她挑中了教堂办事员。随后在歌舞中举行了订婚典礼。

剧本结构完美,对话生动、诙谐,喜剧性强。作者用讽刺的笔触刻画了两个典型人物:喜欢夸口逞强的士兵和谨慎而殷勤的教堂办事员。作品通过漫画式的幽默,表现了两种社会典型之间的矛盾斗争这一主题,以其独特的方式反映了军职与文职之间的冲突。人物对白极为灵巧且富有风趣,不乏文采斐然的讽刺。作为社会讽刺剧,此剧被认为是塞万提斯写得最好的短剧。

《伪装的比斯开人》用散文体写成,其中有许多对白极其生动有趣。剧情是这样的:两个朋友索洛萨诺和基纽内斯决定诈骗富有的塞维利亚女子克里斯蒂娜:索洛萨诺对克里斯蒂娜说,他的一位比斯开朋友们送儿子来萨拉曼卡读书,这个朋友特别有钱,但有点痴呆。他建议克里斯蒂娜趁机从比斯开人那里捞一把,并把比斯开人的一条价值120金币的金链子给了她,只要求她先给10金币,再用20多金币请他吃一顿晚餐。克里斯蒂娜请银匠验证了链子确实是赤金打造的,便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就在这时,索洛萨诺对女主人说,比斯开人的父亲病危,他没有盘缠回家,需要拿回金链子。索洛萨诺把钱退给了克里斯蒂娜,取回了金链子。然后用假金链替换了真的,却说克里斯蒂娜给调换了。警官闻讯赶来,克里斯蒂娜胆小怕被判罪,便同意了索洛萨诺的建议:把假链子还给傻乎乎的比斯开人,分别给警官和他6个和10个金币。

一般认为,这是塞万提斯最优秀的幕间剧之一,因为它的风格简洁而充满风趣。主人公的哄骗行为狡猾、调皮地展开,剧中的诙谐情节和幽默对白层出不穷。角色的性格特征刻画得十分精彩,索洛萨诺的狡诈和克里斯蒂娜的愚钝形成鲜明对照。剧本将简单的故事情节巧妙地铺陈开来,对白丰富多彩,充满了讽刺和隐喻。它不失为这类剧中的一个完美的杰作。

《奇迹剧的演出》是塞万提斯幕间短剧中最优秀的一部。主人公是奇迹戏班班主昌法利亚和他的老婆奇里诺丝。他们来到一个镇子,声称他们的戏班能演奇迹剧。但是只有在合法婚姻下出生的人和纯血统的基督徒才能看见舞台上出现的人和物。班主宣布演出开始,他介绍着显现的奇迹:力大无比的参孙手抱神殿的两根柱子,要把神殿拆毁;在萨拉曼卡把脚夫顶死的那头公牛冲过来啦!嗨,趴下;挪亚方舟上跑下来许多老鼠,有白色的、杂色的、蓝色的……怕有1000多只,一只小黑鼠咬住了一个人的膝盖;从云端降下了雨水,淋到人们的脸上,女人的脸会变得像银盘,男人的胡子会淋成金黄色;来了20多只张牙舞爪的狮子和爱吃蜜的狗熊;还有会跳舞的俏姑娘,她长得又漂亮又迷人。大家都说自己看到了这一切,唯独镇长什么也没看见,但是为了维护自己血统的纯洁性,他也不得不承认也瞧见了。最后一位军需官带着30个士兵到村里来住宿,发现村民们在发疯,便抽出剑驱散了他们。

安赫尔·巴尔布埃纳·普拉特在此剧《序言》中写道:“这个精彩而完美的杰作,源于14世纪堂胡安·曼努埃尔的《卢卡诺尔伯爵》中的第22个故事《国王的看不见的衣裳》。作为一幅乡村风俗画,这个幕间剧就民间风趣和韵味而言,超过了《达甘索地区选村长》。这个剧的创作意图及其主题的富于喜剧性,表现在凡是犹太人和摩尔人血统的,凡是非婚生的子女,都看不见戏班的傀儡及其表演,这是塞万提斯讽刺和幽默才华在戏剧方面表现出来的最高成就。”他还说:“昌法利亚和奇里诺丝这两个演奇迹戏的高手狡诈地戏弄,也尽情讽刺了所有的既得利益集团、社会的成见和虚伪,以及当时的荣誉观和轻信。”他认为,“试图从这个剧里看到意识形态方面摧毁陈旧事物的意图,就像作品和作者超越了所处的时代,曲解了作品的基本含义。剧本进行了社会讽刺,它的剧情和台词富有风趣,它尽情揶揄了乡镇的重要人物,了解了这些方面也就够了”。当然,“欺骗、轻信和因袭成规的陋习并没有完结,而是依旧主宰着村镇的居民”。但就戏剧方面而言,这个幕间剧是个真正的奇迹。

《萨拉曼卡的山洞》是一出散文体短剧,剧情颇为富有情趣:潘克拉西奥要出门旅行,留下妻子莱奥纳达在家里长吁短叹。但是叹息刚刚结束,她和女仆克里斯蒂娜就准备和各自的情人约会。一个是教堂司事,一个是理发师。他们提着一篮子美味佳肴来赴约。一个萨拉曼卡穷学生闯进家门请求住宿。女主人看他可怜,老实,便留下了他,并让他去拔鸡毛。正当情人们幽会时,潘克拉西奥因车子出了故障而返回家来。他的敲门声使人惊慌失措。女主人赶紧让他们藏起来。男主人进门后听见一阵呻吟声,女主人只得坦白说留下来一个穷学生在马棚里过夜。学生出来后说他懂魔法,能变出两个魔鬼和一篮佳肴。他念了咒语,法术果然灵验:教堂司事和理发师提着一篮食品出现了。随后他们弹唱起了萨拉曼卡山洞之歌,主人留他们进晚餐。

剧本《序言》作者巴尔布埃纳·普拉特对该剧做了高度评价:“无论从剧本的诙谐讽刺来看,还是从简单的剧情结尾的巧妙安排来看,这个作品都是作者最好的幕间剧之一。它把薄伽丘的几个故事中嘲笑外出的丈夫的情节,跟关于在萨拉曼卡山洞里传授魔法的传说联系起来。带有流氓味道的流浪汉型的学生把两个非凡的喜剧主题联系在一起。剧本开头夫妇告别的讽刺内涵,对荣誉和通奸的嘲讽,以及对迷信的揶揄,通过生动、幽默的对白结合起来,趣味盎然。除了主要故事情节极富喜剧性之外,每句台词和每一情节的变化,都显示幕间剧作家塞万提斯无比的才华”。人物性格富有特点:流浪汉学生拿他人的名誉、轻信、伪善和恐惧开玩笑。狡黠调皮的妻子莱奥纳达充满喜剧色彩。天真的丈夫潘克拉西奥那么容易受哄骗。理发师和教堂司事言谈举止令人发笑。对白生动活泼,显出深刻的戏剧性。如此精彩的喜剧,只有莫里哀的某些作品可以与之媲美。

《吃醋的老汉》(一译《嫉妒的老人》)是一出戏剧性很强的幕间短剧,其题材来自西班牙的民间口头传说。大幕开启后,堂娜洛伦莎、她的侄女兼女仆克里斯蒂娜和女邻居奥戈莎首先出场。洛伦莎和一个老人结婚后被关在家中,她向邻居诉说她的孤独和不快心情。老人醋意十足,关门闭户,连公猫公狗也不许入内。女邻居答应想个办法让洛伦莎开心。一天,女邻居来敲门,老人不情愿地开了门。为了救她在狱中的儿子,她请老人购买一条花挂毯。当她把挂毯展开时,她带来的年轻人趁机溜进去和洛伦莎相会。后来洛伦莎在房间里“发疯”似的说,她得到一个多么如意的美男子。老人不信,非进去看看不可。门一开,一盆水突然泼在他的眼睛上。那个年轻人趁机溜走。夫妇的吵闹声引来了警官和邻人。丈夫向妻子道了歉。全剧在闻声赶来的乐师们的歌舞中结束。

剧本《序言》作者巴尔布埃纳·普拉特评论道:“这个幕间剧富有生动不羁的风趣,人物形象鲜明,风格简洁,具有批评不可容忍的醋坛子丈夫特别是反对年龄不般配的婚姻的鲜明寓意……本剧具有跌宕起伏的戏剧性,在幕间剧短短的篇幅里给人以浓厚的兴趣,为那种描绘受骗丈夫的浅薄粗糙的滑稽剧所望尘莫及。”剧中几个人物的性格颇具特点:老人的醋意达到了极点,少妇的泼辣十分鲜见,女邻居的机智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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