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行-顾城
云灰灰的
再也洗不干净
我们打开雨伞
索性涂黑了天空。
在缓缓飘动的夜里
有一对双星
似乎没有定轨
只是时远时近。
她与他，就像没有定轨的双星，隔着时远时近的距离，有时对望，有时相背而行。离他越近，感受到的就像是他与她渐行渐远。
迟晔就在她身边，离她很近，近的连呼吸都感受得到。许染心跳的很厉害，不晓得脸是不是已经红了。小的时候，他背着她，气息很近，她也不曾这样过。
“迟晔，我……想回去了……小穆……她该着急了。”许染字不成句，她想尽快逃离这种状态，再近一点，她怕她会万劫不复。
许染没敢看迟晔的脸，只听得他淡淡道了句：“那我送你。”
车上放了很舒缓的音乐，许染的心却得不到任何放松，使劲摇了摇头，却被迟晔看在眼里，迟晔轻抚她的额头，“头晕？”
许染将头偏离他的触碰，“没事。”
许染靠着车窗，窗外有路灯，不是很黑，长发散落下来，挡住了视线。
因为发现喜欢他，所以要渐渐远离他。她应该这样的，不能再毫无芥蒂地跟他说笑了。
那年夏天，学校池塘里荷花开的很美，有白色的，也有粉色的。下课十分钟，她与苏可莘都喜欢来这里散步。
许染趴在池塘周围的围栏上，盯着荷花发呆。
苏可莘走了过来，轻轻唤了她的名字。她喊的是许染，不是小染。
“可莘，有事吗？”许染问。
苏可莘盯着她，很久没说话。
是啊，早晨她刚到教室时，听到班里的几个女生八卦，说苏可莘与迟晔分了，她还不相信。
很久，苏可莘才对她说：“她们说的不是真的，我跟迟晔根本就没开始过，不过是我一厢情愿地追着他不放，你说，我是不是很可耻，呵呵。”她苦笑着，“许染，我们都已经长大了，离迟晔远一点吧。”
后来，苏可莘辍学，放弃了中考。
她现在才明白苏可莘的话。
车还在缓缓前行，似乎今天开的很慢，但很平稳，她有些困了，眼皮止不住地打架。
“丫头。”迟晔小声叫许染一声。许染睡着了。
迟晔嘴角微扬，停下车看着她。
很安静。许染偏头，看见迟晔正在看着她，“到了？”
迟晔点头，“嗯。”
许染解了安全带，准备开车门下车。迟晔拉住她，“记好了，明天周一。”
许染嗯地应了一声。昏昏沉沉地上了楼。
屋里的灯是关着的，那是小穆还没回来。钟表显示时间是十点，家里的电话有几个未接。
许染回拨过去。
“小染，你去哪了？座机不通，手机关机。”
许染不好意思笑笑，“小染，我去了图书馆，之后就关了机。”
“你不用担心我了，今晚我和航航一起睡。”秦小穆道。
“好。”
许染挂了电话。
清醒过来，才想起迟晔的话是什么意思。周一，有篮球赛的。前几次不是耽搁就是失约，这次，怕是逃不掉了。
罪恶感在她心里蔓延，越来越强烈。现在，她越来越感觉到她是在破坏迟晔和苏可莘之间的感情。貌似，她是……
许染摇摇头，不可能！迟晔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在他眼中，她一直都是那个还没长大的小丫头，所以对她没有理由地宠溺。所以，是不是就不是罪恶了，是不是？
嘴角扯出无力的笑，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许染闭上眼。许染，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千万不要，不然，你会输的很惨。
许染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不知道来到了哪里。眼前有一座桥，平平直直，没有坡度。
许染跟着钢琴曲，慢慢地走到桥上。桥下是缓缓的流水。流水两侧长满了薰衣草。紫色的，很香，很美。眼前的景色，许染在桥上一览无余。
迟晔漂在水面上，很神奇，他没有掉到水里。许染没有多想。
他背对着她，手指在钢琴上流泻，一首轻柔的钢琴曲流淌出来。琴声忽然转急，许染的心揪住，跌在桥上。他依旧在弹琴，许染看着他，他也回过头来对她一笑。
水流变得湍急，他离她越来越远。她向他伸手，想叫他却发不出声来。
出了一身汗。许染睁开眼，面前一片漆黑。原来只是做梦。
八年，她与他，相隔了太远。远到她变得不了解他。
许染失眠到天亮。
现在的网络很是发达，许染打开电脑，有昨夜他们订婚的最新消息。
许染看了全程，没有快进。苏可莘笑得很优雅，美的不可方物。她感觉她的心在落泪，但还是给了自己一个笑脸，订婚宴没有出现什么差错，她又白担心了一场。
关于苏可莘，她了解到的，是那个自中学时代就很美的女孩子。比同龄的女孩都早熟。许染认识她时，第一印象很不好，因为同学们说迟晔给她找了个厉害大嫂，许染以为，她会很凶。可见到她时，她很温柔。她那时甚至不清楚，除了时间，她有什么能比的过苏可莘的。所以，那时的她，根本不会了解到究竟被伤到什么地步，才会为了一个人放弃前途。
之后还有一个苏可莘的个人专访。她是一个演员，是她对未来的展望。她说的不明不白。许染没了兴趣，就关了电脑。
早晨五点，还很早，换完运动衣，她锁了门去晨练。
貌似回来后就把晨练这事忘了，才绕着小区跑了一圈，就已经喘得不行。
“小染。”许染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抬头一看，是顾向褚。“顾学长，你怎么来啦。”跑完步，她今天心情还不错。
顾向褚跑过来，笑道：“我搬到了这个小区，就在你家附近。”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无聊。”许染淡淡道。
“我还没将某人降伏，怎么能半途而废？”顾向褚开玩笑道。
许染装作没听到，向前跑去，“那新邻居，欢迎光临，我先走了。”
“等我，一起啊。”顾向褚笑笑，跑着追去。
清晨的风还有些凉，等到太阳升起，所有的冷意都会躲起来，在阳光的温暖下变得无影无踪。许染一笑，脚步越发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