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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夺魂摄魄(3)

李林涛张了张嘴,又摆了摆手,却不知道该要怎么去解释这件事情,说是有人绑架了管唯,来索要一件我们并没有偷取的什么东西吗?

“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你说呀!”管父怒吼了一声,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勒得他几乎喘不过起来。

“爸爸,你不要这样!”管怡慌忙过来拉开了父亲,大声说,“你冷静一点!惊忧也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走开!”管父用力一把将她推到了一旁,凶狠地瞪了她一眼。管怡一下子就僵住了,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了。管父什么也没有说,不过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失踪了那么多年,我们都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伤口都已经愈合了,你却突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就像是已经放野的鸭子,你已经不再属于这个家庭,不再是我们的女儿了,你的归来仅仅只是打乱了我们平静的生活,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去过哪里?经历过些什么?为什么你一回来,就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

你为什么要回来!

“要不,我们先报警吧?”管母也注意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了,开口打破了这难堪的局面。

李林涛点点头,又拾起了话筒,手指落在下了按键上,却犹豫着没有按下去。真的要报警吗?他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他们的经历,这或许会让他们再次变成别人的试验品,他们或许永远无法普通平静的生活了。再说,警察会相信他们的话吗?他们也许会被送进精神病院,依旧逃脱不了变成他人研究对象的命运。而且,事情如果闹大,会不会对他们,对管唯,对还在“学校”里的凯特和莉莉他们带来更大的危险?毕竟“校方”的势力究竟有多大,他们根本就摸不清楚。

“你怎么还不报警?走开,我来!”管父怒气冲冲地上前推了李林涛一把,李林涛仍稳稳地站在原地,管父根本就推不动他。

“混蛋!走开!”管父一下子怒了,挥起拳头就要朝他的脸上招呼,李林涛倔强地握住了话筒,将脸迎向了管父的拳头,心中却甚是焦急,不知该要如何是好。

“砰砰砰”,门外适时地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化解了这剑拔弩张的紧张局面。“谁啊!”管父扭过头,火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

“警察。”门外的人闷声回答。

管父呆愣了片刻,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后眼睛一亮,像是迷路在地底岩洞中的人看到了一丝光亮,三两步冲过去,打开了大门,门外果然站着一个瘦高个儿的警察。

警察朝屋里望了两眼,问:“请问这里是管唯的家吗?”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管父心头一颤,连连点头,拉住了警察的手,连声说:“是啊是啊,是不是我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你找到他了?他现在怎么样?”

瘦高个儿的警察轻轻推开了他的手,不急不缓地说:“大约一个小时前,我们报警中心接到了管唯的电话,说他被一伙黑衣人给绑架了。我们根据手机号码查出了他的身份和资料,于是便立即赶到了这里,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线索。——看样子你们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我希望你们能够将掌握的全部情况如实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救回你们的亲人的。”

李林涛远远站在屋里,目光越过管父的肩膀落在了这位警察的脸上,他觉得这人的声音有点古怪,明明是柔柔软软的很是客气,却莫名地让他的心头泛起了点点寒意。他的神情也有些古怪,嘴角是天生向上翘起的,似乎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却又似乎是没有任何的表情。这种时候,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李林涛只觉得胸口有些憋闷,不禁多看了对方两眼。这人的脸庞也和他的身材一样,瘦长瘦长的,颧骨高高耸起,一张脸本来还算得上英俊,可是一张嘴细长得有些夸张,几乎要将下巴从脸上分隔开来。他的长相也让李林涛感到莫名的不舒服。

可是管父显然没有心意去观察这些,他忙不迭地将警察请进了屋里,然后颤抖着手打开了那只纸箱,强忍住悲痛指给警察看。警察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扭头在屋里四下张望了一阵子,最后目光落在了李林涛的脸上,他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极为古怪,一步一步缓缓朝李林涛走了过去。李林涛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警惕地问:“你干什么?”

警察停下了脚步,直直地盯着他望了好一会儿,然后扭过头来对管父说:“你的孩子在挂断电话之前,提到了一个叫做‘数码解药’的东西,这让我们有理由相信,管唯的失踪,和一起跨境拐卖儿童的案件有关,一起我们调查了很久的案件。”

据瘦高个儿的警察讲,这起案件涉及到一个国际犯罪集团,市公安局已经调查了两年多,可是并未掌握什么有力的证据。直到最近,他们才得知,国际刑警在这个集团内部安插了一名卧底,这名卧底经过多年的搜集,终于掌握了集团的全部犯罪记录。只可惜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他却不慎暴露了身份,遭到集团的追杀,最后身负重伤,以身殉职。在临终之前,他提到了一个东西,就是先前提到过的“数码解药”,警方认为这个词语代表的很有可能就是他所掌握的证据,可是除此之外,他们一无所知。

“就是前几天,我们和国际刑警组织进行了接触,这才又获得了一些线索。根据国际刑警方面提供的线索,这位卧底的英雄曾经提到过,他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偶然撞见了他失散多年的亲哥哥,当时的情况非常危急,他情急之下,就将‘数码解药’交给了他的哥哥。我们对他哥哥的情况一无所知,不过我有幸见过这位的相片,他的脸——”说到这里,警察顿了顿,又转过脸来,目光直直地盯着李林涛,一字一顿地说,“他的脸,和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在相互撞击、摩擦,四双眼睛射出的八道目光,齐齐落在了李林涛的脸上。李林涛也一下子傻住了,他的脑子飞快地转动了起来,一个年轻的脸庞从他的脑海缓缓浮现了出来。

那个少年!对,就是从“学校”逃出来的那个晚上,他们在树林里撞见的那个少年,他的脸庞和自己长得那么相像,李林涛清晰地记得,那少年喊过他一声“哥哥”。难道,他真的是自己失散的弟弟吗?就像是管怡的家人一样,他一样都在寻找着我,甚至为此当上了国际刑警,他在调查这起案件,其实也是为了找到他的哥哥,我。

一定是这样的,一切都说通了,他是国际刑警安插在犯罪集团中的卧底,难道他的身手那么厉害,一眨眼的工夫就打到了三四个壮汉。可是,他看起来还那么的年轻,连二十岁都不到,怎么会是国际刑警的人呢?而且……他已经死掉了吗?我再也无法见到他了吗?

李林涛感到心头一阵刺痛。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姓甚名谁,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一点讯息,不料却是亲人的死讯。

警察走到了他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的弟弟是一个了不起的大英雄,他不会白白牺牲的。现在,你可以放心地将‘数码解药’交给我们,我们一定揪出那帮混蛋,替你弟弟报仇的。——我们也一定会竭尽全力,把管唯安全地救出来。”

李林涛摇摇头,沮丧地说:“我的确是见过我的弟弟,可是我也清楚地记得,他并没有交给我什么东西啊,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啊?”

警察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你在说些什么呀,我听不大明白,你难道不会说汉语吗?”

李林涛无奈地摇了摇头。

警察叹了一口气,细想了一会儿,说:“那么这样,你们先跟我回警局一趟,协助我们的调查。具体情况是怎样的,我们再细细分析。”

警车就停在小区门口,另有两位警察等候在那里,一位穿着警服,身形矮胖,另一位身穿便衣,身材高大健硕,浑身的肌肉团团鼓鼓的。

李林涛等四人在瘦高个儿的警察带领下,上了警车,瘦高个儿拉上了车门,车内的光线一下子暗淡了下来,这车窗上的玻璃有些奇怪,居然是深蓝色的,外面的光线很难照射进来,在车内也看不清外面的情况,驾驶室也被一块深蓝色的玻璃给隔开了,坐在后面完全看不清前面的情形。李林涛的心中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安,可是他没有多问,这样的设计,或许自有他的道理吧。

警车行驶在路上,管父与管母在车内焦躁不安,不住地唉声叹气。管怡将手放在父亲的膝上,安慰说:“爸爸,你不用太担心,警察一定会把弟弟安全地带回来的。”

可是管父却像是没听见一般,脸色依旧阴沉,连头也不抬一下。管怡心中一阵委屈,扭过头,眼泪“吧嗒吧嗒”地低落了下来。李林涛气愤地瞪了管父一眼,抓住了管怡的手,柔声安慰说:“美美,不要难过,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人。如果他们当你是亲人,我们就一起面对这场灾祸;如果他们觉得我们给他们带来了灾难,我们就离开这个家,再也不要和他们见面了。反正当初是他们找到你的,又不是你主动去找他们的,无论怎么样,你都没有必要觉得歉疚。”

管怡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眼泪更加肆无忌惮地狂涌而出,她含着泪感激地冲李林涛笑了笑,用力抓住了他的手,就像是那一天的深夜里,他们在那片无边的黑暗的树林里,紧握着对方的手,逃避着那群歹徒的追杀。无论什么时候,至少他还陪在自己的身边。

至于自己的父母,或许真的应该离开他们了吧。她对这个家早已没有了丝毫的印象,她与这些家人没有共同的回忆,没有共同的经历,她早已不属于这里。况且,这也是为了他们好,她真的会给他们带来灾祸。这件事情,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完结。

至少,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自己的姓名,知道自己还有亲人活在世上。她已经很幸运了,相较于“李雷”而言,他连自己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李林涛”这个名字,只不过是为了实现他的一个承诺——他要将自己的好兄弟林涛带出学校,林涛为了他而死,他要代替林涛活下去。

刚才的那一番话,李林涛故意使用了一个很复杂的句式来说,他确信管父管母听不懂他的话。可是管父却从他的神情中猜出了他的大致意思,用鼻子冷冷地“哼”了一声。

车内的气氛尴尬而古怪。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时间似乎过得异常缓慢,车子仿佛已经行驶了一两个小时,李林涛记得公安局离管怡的家应该没多远才对,他感到有点古怪,不禁拍了拍身旁的矮胖警察,问他:“请问,现在几点了?”

矮胖警察似乎很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了他的手,偏过头来嘲讽地望了他一眼,又扭过了头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一定是听懂了我的话,可是他似乎不屑于回答我的问题,他觉得这件事情没有什么意义。他怎么能够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我?

事情有些不对劲。

“停车,快点停车,我要下车方便一下。我说,停车!快停车!”李林涛变得焦躁起来,大声呼吼着,伸手就要去拉车门。可是很快,他停下了这个动作,伸出去的手悬在了半空中,因为一只黑洞洞的枪管顶住了他的脑袋,是那个矮胖警察从他腰间拔出了手枪。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将李林涛他们四人惊得呆住了,车内安静了几秒钟,管怡颤抖着说:“你们……你们不是警察!”

瘦高个儿的“警察”回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怪腔怪调地说:“说得对,小姑娘。所以你们可不要胡闹,因为如果你们不乖,我们真的会开枪哦。”

瘦高个儿没有再掩饰自己的语气,尖细的声音里自然而然地透露出一种极致的冷酷,影视剧里的变态杀手都爱用这样的腔调说话,但是那些演员们事实上根本无法演绎出这种语调的精髓所在,否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足以令观众恐惧到骨子里。

车内的空气仿佛冻结成了一团。李林涛和管怡的心一时沉到了底,毫无疑问他们又落到了那群人的手里,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怎样恐怖的命运?他们会回到“学校”里,重新变回李雷和韩美美的角色吗?或者是被简单地处理掉,被灭口?

瘦高个儿先前对他们所讲述的故事,显然是编造出来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得到那个“数码解药”。那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他们真的从来得到过这个玩意儿,甚至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它。

他们会严刑拷问我们吗?

车子又行驶了一阵子,终于停了下来,三个假冒的警察讲四人从车上驱赶了下来。这时候他们才看到,车子停在了公路边的一处荒地上,这里除了黄土就是碎石,连草也见不到一株,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大山,除了山脚下有一栋废弃的厂房,这里没有任何的建筑物。

这种的地方,总是最适合于犯罪。

从厂房的方向走过来了五个黑衣人,一律西装革履,戴着相同款式的墨镜,影视剧中标准的黑社会打扮。身后假冒的警察也已经脱下了警服,押着他们四人朝厂房的方向走过去,两拨人马很快汇合在了一起。

“昆哥。”几个黑衣人神态极为恭敬,连连冲那瘦高个儿点头哈腰,神色中还透出了一丝恐惧,看起来这个瘦高个儿的“昆哥”似乎是他们的头领。昆哥也没有多加理会,只是随意地摆摆手,几个黑衣人立即上前,押着四人进了厂房。

厂房的大门刚一打开,一股浓重的霉味立即扑鼻而来,厂房里光线暗淡,只有细细的几缕阳光透过了屋顶的破洞照射了下来,厚厚的灰尘想一大群昆虫在光柱中飞舞。厂房里还站着两个黑衣人,似乎是在守着什么东西,他们的脚边还躺着一个人,那人被一根铁链绑在了一架废弃的机床上,有气无力地勾着脑袋,不知是死是活。李林涛很快就惊恐地发现,那人浑身上下都是鲜血,左臂从肘弯处被齐齐截断,那正是管怡的弟弟管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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