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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哈密贡瓜园”游记-孙士哲

夏天,应朋友之邀,到“哈密贡瓜园”去游玩。这个新的旅游休闲区正式规划建设于2005年,建在清朝历代贡瓜生产所在地的花园乡小南湖卡尔塔勒村,意为黑树林的地方,由自治区有色金属设计院、哈密市规划局、哈密市花园乡共同设计并联合开发,是集观光旅游、休闲娱乐、健身疗养为一体的综合性现代化游乐场所。内设贡瓜园区、品瓜园区、反季节大棚瓜区、百果园区、民俗建筑民族风情展区、戈壁风光健身疗养区、水上游乐垂钓区等,总占地一万八千五百多亩。如今它正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来自东南亚各国以及港澳地区、内地各省的游客,当地百姓也络绎不绝地前来观光休闲。这里风光旖旎,民族风味浓重,让人流连忘返,垂涎欲滴。

从市中心坐车入哈南公路,仅用十几分钟,便到了卡尔塔勒村的“哈密贡瓜园”。进入民族式与古典式结合的大门,高高耸立的观光塔相对而立,道路两旁碧草如茵,果树成林。走不多远,就进入四百米葡萄长廊。长廊那粗犷古朴的木架,已经被各色品种的葡萄藤所覆盖,只见成嘟噜的葡萄串,从茂密的枝叶里挤将出来,沉甸甸地垂挂而下,无核白、玛瑙红、紫金醉、马奶子,总有十几个品种吧,有的绿中泛白,有的已泛出成熟的鹅黄,有的绿中透红,有的灰白泛紫,像结成坨的大珍珠串,又像海底托出的红珊瑚,像龙宫悬吊的石钟乳式的翡翠,又像精心罗织的玉珂帽……坐在长椅上休息,凉风习习,满眼的绿阻隔了戈壁沙尘。端详着那五光十色的葡萄坠,人们还没吃到葡萄,已经先被葡萄迷醉了!

我们最先进入贡瓜景区。这个景区,计有三千八百七十多亩地,分条田栽培着早、中、晚熟各色品种的优质哈密瓜,借以体现当年贡瓜种植的主题景观。在早熟瓜田里,即将成熟或已经成熟的纳希甘、热瓜蛋、一包糖、白皮脆等品种,已经撑开繁茂的绿叶,闪烁着金色的、米黄的光彩,散发着浓浓的诱人清香,让人的喉咙也沁出蜜一样的香甜。走到中熟田边,那些网纹香、红心脆、金蜜宝、含笑、黄冠、红太后、哈密7号杂交一代等,已经在膨胀发个儿,瓜体上密布的青色的、白色的网纹,正在不断地展开。仔细听,似乎可以听到那网纹胀裂时发出啪啪的声响,不久便可以坐上火车、乘上飞机,为四海五洲的朋友奉献友谊了。到了晚熟瓜田,只见黑眉毛、蜜极甘已如纺锤般大小,杂交新品香妃蜜已瓦罐般长成,炮弹瓜长得长长的,显出炮弹式模样,新蜜杂6号即8501已开始发威猛长,最晚熟的传统贡瓜加格达,正在坐瓜放蕊。瓜农们正忙着为其提纯复壮,收集着雄性花粉,细心地将雄粉拨拉到雌蕊上,再用纸套在受了粉的橄榄般的幼瓜上,借以保持纯粹优良的品质。在每块瓜田里,如果参观者有兴趣,都可在瓜农的指导下,亲自动手参与整枝、打杈、杂交授粉等各项实地操作,享受栽培哈密瓜的乐趣,亲自体味生产蜜瓜的神韵,就更妙不可言了。

我们知道,先辈为哈密王种植贡瓜的第七代传人尼牙孜·哈斯木在贡瓜区担任顾问,便找了他。尼牙孜·哈斯木虽已年近七十,可精神依然矍铄,腿脚虽有些毛病,可热情而健谈。他了解到我们的来意,便邀我们坐到树林边的瓜棚下,毫无保留地聊了起来。

“我生于1938年,先辈们留传下来的一些事,到如今也忘不了。先辈品牌哈密瓜——加格达(王德全摄)品牌哈密瓜——新密杂6号(王德全摄)们曾先后替六位回王种过贡瓜,算起来有一百七十多年吧。从第一代王爷额贝都拉起,到最后一个回王沙木胡索特去世,共传九代,长达二百三十三年。前辈是怎么为回王种贡瓜的呢?说起来,话就长了。

“我的先祖叫多格麦提,是位地地道道的比汗,比汗就是农民。他比较聪明,好动脑筋,村民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猴子’。那时候,哈密大南湖以西,生长着大片的胡杨林,又叫胡桐窝子。哈密首领常常到那里打猎、练箭,途经黑树林村。我家也跟大多村民一样,出于对头儿的敬仰,把瓜果一类摆在路边,表示欢迎。我那‘猴子’先人却与众不同,他杀了两只肥嫩的小羊,掏空内脏,填上嫩马莲草,做成诱人的模样,还把红绸飘带挂在羊脖子上,把他献的瓜摆成‘欢迎我王凯旋’的字样。当首领经过时,不由地停下来,下马品尝他种的蜜瓜后赞扬他:‘你种的瓜最甜,亚克西!你很会做事,好好干吧!’这样一来二去就熟悉啦。后来额贝都拉被封成哈密王,要到京城进贡瓜,自然就到先祖家中选瓜,而康熙皇帝吃了我家的甜瓜,随即又赐名为‘哈密瓜’。以后王爷让我家贡瓜,便成了惯例,我家自然也成了‘名门望族’了。”

提到贡瓜的事,尼牙孜·哈斯木有说不完的话:“先辈们说,那时候每年8月底,到瓜八成熟时,就把瓜摘下来,小心地送到王爷的地窖里。王爷再派人把瓜装进笼子,放到马背两边,路途遥远,瓜还是爱坏,后来还是我家想出了办法,装进特制的陶罐里,淋上蜂蜜防腐保鲜,这样不脱水,蜜味浸入瓜内,更加好吃,送进北京皇宫。起初三四年一送,到道光爷时,差不多每年送一次。乾隆爷、嘉庆爷等都吃过我家的瓜。直到最后一个哈密王沙木胡索特时,还把我家的瓜送给西太后和光绪皇帝呢!

“我第三代爷爷叫客麦提地汗,第四代爷爷叫杜尕麦提地汗,因他们种的瓜又甜又大,因而得到回王的赏识,还奖了我家好多东西呢!”谈到客麦提地汗的孙子吾守尔,哈斯木不由得黯然神伤:“吾守尔是个老实巴交的比汗,木木的,不会说话。他想让瓜多长些日子,有了甜度再送去,又没给王爷打招呼。那第七代回王伯锡尔质问:为何不及时送瓜,难道不知道皇帝等着品尝吗?没经过阵势的他,吓得目瞪口呆,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这更激怒了王爷,王爷便命人把他绑起来,送进了淖毛湖大牢,受尽了折磨!”

如今,尼亚孜·哈斯木从村主任的位子上退下来后,仍然每年种两三亩瓜,还栽了些红枣、葡萄。他说:“我种瓜跟旁人不一样。我在地里先种几年苜蓿,那根可以制造肥料,等地养肥了,再种瓜,只种传统的加格达,绝不上化肥,必须在田里上牛羊粪,埋苦豆子、骆驼刺、红柳絮,不多浇水,所以种出的瓜和别家的就不同!传到我已经是第七代了,不能砸祖宗的牌子!我爷爷、老父亲一直念叨着,想把自家种的瓜送给毛主席,可因成分不太好,没能实现这个愿望!我到北京开过会,瞻仰过主席老人家的遗容,可没法让他吃到我家的瓜了!我要实现前辈的夙愿!前些年娃儿们都上学,老伴也有病,现在娃儿们都工作了,政策好了,日子过得越来越甜美,我的愿望就更强烈了!我一定要把最好的瓜送给当今给了我们好政策的胡锦涛总书记,让中央领导们都尝尝我种出的哈密瓜,也给前辈们一个好的交代!”

从贡瓜园区出来,我们走进了百果园。俗话说,五月的杏子六月的桃,七月的核桃八月的梨,九月的石榴红了皮。哈密的水果真是种类繁多,出类拔萃。此时,一排排的樱桃树已谢完圣果,浓密茂盛的枝条又在孕育来年的硕果了。金黄的李光杏已完成供应市场、满足罐头厂之使命,只剩下零零星星的红、白、金色的熟透了的果儿挂在树梢。人在树干上蹬上一脚,几个面杏便会震落下来,捡几个送到嘴里,不用嚼便化了,咽到肚里,还留下满口香甜。那红了嘴的桃子一直从上面垂至地面,人若仰面躺到树下,张口就可咬到又甜又脆的蜜桃了。也许蜜桃您吃得多了,可您吃过蟠桃吗?就是传说中王母娘娘在大天池洗过脸、在小天池洗过脚,然后去参加蟠桃宴,请众神诸仙享用的那种蟠桃!扁扁圆圆的,桃嘴儿凹陷进去,青里透红,尝一口美不胜收呀!果农们一片忙碌,正在摘桃入筐,外运销售。那压弯腰的香梨、坠枝累累的核桃,楝豆般的枣子,虽说还都青青的,可丰收的景象已呈现在人们眼前……百果园真让人流连忘返啊。

穿过百果园,便绕到品瓜园区的品评大厅。只要有入园时买的三十元的门票,你便可以尽兴品尝到十多种不同风味的哈密瓜了。进入品瓜大厅时,只见长期陈列的仿真工艺美术瓜放置在玲珑剔透的展架上,五光十色、形象逼真,吸引着中外游者的眼球。正如乾隆年代进士洪亮吉抵哈密时诗中所写的“皆种五色瓜,偏能饷行客”。坐到品瓜长桌边,服务员礼服盛装,步履翩翩,端来了各色瓜牙儿让人品尝,还热心地介绍着瓜的品性。有位小姐介绍道:“这种瓜叫纳希甘,维吾尔语叫波斯特匹牙孜,是最古老的早熟品种,果实纺锤或长卵形,黑绿色,有十道浅灰绿色光滑纵沟,成瓦棱状,果面有茸毛,现成熟了便自然消失,折光糖含量14%左右,单瓜重三公斤上下,果肉橙红色,也有橘红色的,肉质细脆,甜而不腻,请各位尝尝味道。”大家仔细观赏,慢慢品味,再狼吞虎咽,舌头都差点儿咽到肚里去了!接着便有“黄醉仙”端上桌来,只听招待员说:“这种瓜呈椭圆形,金黄色,无网纹或有稀疏纹,单瓜重两公斤左右,果肉青白,肉质绵软,汁有浓香,折光糖含量15%上下,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新疆农科院园艺所育成的杂交一代新品,是哈密瓜中较受欢迎的早熟珍品,请各位品尝。”人们听着,不由自主地细尝慢咽着,心儿早被“黄醉仙”甜醉了。

热瓜蛋、一包糖、黄蛋子、白皮脆接连着端了上来,人们顾不上说话,只管低头品咂各色蜜瓜,个个吃得肠满肚圆,直到甜腻了,香醉了,烧心胀肺了,才不得不停下来,可心里还在想:早熟瓜就这么好,等到夏瓜开园,秋瓜上市,又该有多丰富、多醉人啊,还能不来频频光顾吗?

出了品瓜厅,参观走累了,吃瓜吃醉了,人们纷纷坐上免费的“马的”“驴的”,再登旅程。瓜园里是没有汽车的,民族式新颖的驴车,昂首阔步的骆驼,五彩闪烁的马车便成了休闲观光的独特工具。坐上“马的”“驴的”,可以到民俗建筑民族风情展览中心做客,可以到风光旖旎的水上乐园去垂钓游泳,可以到戈壁沙滩去埋沙疗病,或滑沙越野,或去沙滩打球,或去大漠探险览胜。我们人老体衰,选择了“驴的”的安稳有趣。沿途,跨越历史沧桑的烽火台,象征大唐盛世的佛塔,闪烁着伊斯兰文化光辉的寺院、拱拜,相映成趣,增长了不少历史知识。再远眺水上乐园那熙熙攘攘的游人,晒沙场上支起的一顶顶五彩缤纷的遮阳伞,虽没能亲自参与其中,心里却是充实的,甜美的。谁都会情不自禁地想:“哈密贡瓜园”可不一般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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