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居的雅座里,一名白发男子独坐窗柩前,碧透似玉,骨节分明的双手,执着泛着袅烟的茶杯,低着头见不着男子的全貌,只见身着华服锦衣,泛着如血的炙红,彼岸花盛开在前襟,瓣瓣嗜血,袖袍边缀满莲花暗印,一针一线不似凡品,镶嵌宝珠的玉带缠腰,风骨傲然,一个侧影便已显出他的绝代风华。
最夺人眼球的是那头如雪的白发,三千银丝只由一根刻着彼岸花的木簪,随意轻挽至脑后,却更衬得更加慵懒风华,男子身侧站着一男一女,黑纱蒙面,一动未动。
放下手里的茶杯,似玉的双手轻抚过自己的脸颊,“呵”竟轻笑出声,虽带笑意,声音却如万年寒川,令听着成冰。
“寒,可有看见?”男子嗓音轻启,语音袅袅,冰哑慵懒,到少了三分寒冷,多出两分人气。
右边头带黑纱的男子上前,恭敬颔首道:“属下这就去查”一个闪身,人影早已不在。
这时一只从远处扑扑而来的白鸽,停在窗柩上,灵动的眼睛里闪着绿光,左边的蒙面女子大步上前,解下灵鸽脚上绑着的纸条,恭敬的递上前“公子,华公的信”尾音醉人。
男子愣神,缓缓抬起头,看清男子的全貌,也不怪楼之画会惊吓过度,银发映衬下的脸色,异常苍白,眉如银丝,桃花眼里的琥珀色眼珠寒着阴冷的光芒,鼻如悬梁,唇色依旧惨白,失了红润,在穿着如血红衣,似是来自异世界的吸血撒旦,如梦靥中的魔鬼,阴冷吓人。
男子接过信笺,慢慢展开,信纸上龙飞凤舞的印着两个大字“速回”在无其他,男子惨白的薄唇展开笑意,妖孽嗜血,瞬间白纸在他手里化为尘粒,散尽空中。
“公子,几时启程?”女子见主子的反应,机灵的脑子猜出几分,勾人魅惑的嗓音启口问道。
男子琥珀色的眼眸紧盯着楼之画的窗户前,许久收回目光,阴沉道:“即刻!”拂袍踏步走出房门,往望春阁大门口华丽的轿子走去,轿前等候许久的青衣小厮连忙颔首撩开帘子,让男子进去。
轿中软榻窃玉,虎皮作垫,明珠作饰,奇珍异果,花落珠宝,齐放两边,奢侈到了极致,要是被楼之画所见,定会瞠目结舌,暗骂资本主义。
男子慵懒闭目,依靠在软榻上,三千银丝滑落在地,面容飘渺苍白,好似世界宁静,忘尘无忧,一切凡界往事皆成空。
轿子稳稳被抬起,迅白的虎皮上掉落着一块碧玉通透,价值连城的玉佩,只见正面赫然雕刻着“连城”二字,玉上结出的红绳已经磨损,一看便能瞧出玉佩使用的年份有些久远,应是男子的贴身之物。
轿外清风徐徐,撩起轿帘,送来微凉,男子睁开刺骨冰冷的眼眸,扯着媚入骨髓的笑靥,指节分明,似玉如墨的双手抬起,琥珀色的双眼轻移向帘子外,轻手一挥,只见一枚细小的绣花针飞散在空气中,向不远处的屋顶而去。
霎时只听远处传来,民众的尖叫声,大喊声“死人啦,死人啦!!!”
只见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从屋顶栽下,躺在血泊之中,双目睁大,早就失了生命的迹象。
白色的轿子慢慢消失在凰城街道上,楼之画渐渐忘记先前的惊吓,认真的写着自己设想好的结局,把陈世美斩首示众,大快人心,终于收笔写好,哈哈……大笑出声。
殊不知今日如恐的一瞥,为楼之画来日埋下了不得安宁的篇章,命运纠葛,爱恨情仇,牵殇断崖,也快就此展开……
伸着懒腰,楼之画心想着,终于写完了,拿起眼前厚厚的一沓纸,全被她歪歪扭扭的字迹占据,她却笑的十分开心,只感觉自己好有成就感“哈哈哈……”继续狂笑出声。
凰莫邪轻轻打开房间的门,就见楼之画叉腰疯了一般的笑容,有些吓的缩了缩头,双手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两菜一饭“娘子……吃饭啦……”咧开闪人的微笑,乖乖的端到女子跟前,放在桌子上。
“咕咕……”闻到饭菜的香味,楼之画的肚子才惊觉的饿,咕咕抗议出声。
高兴的把手里写好的剧本塞进凰莫邪的手里“呆子,你先看看,能看懂不?我还真饿了,吃饭吃饭……”楼之画边说着,埋头苦吃,早就管不上其他。
楼之画一阵风残云涌,解决好肚子的温饱,好奇呆子怎就没了声音,转头一看,凰莫邪正拿着她塞过去的剧本,看的入迷,剑眉紧皱,拿纸的双手越捏越紧,剧本都被生生挤出皱褶。
“呆子,怎么?”楼之画见凰莫邪情绪有些激动,清问出声,难道是剧本不好?还是她写的不够?没有临摹出这陈世美无情?秦香连的悲惨?包公的廉正?
“娘子……”凰莫邪埋头看剧本,糯糯柔柔的出声。
“嗯?”
许久楼之画未见凰莫邪在说话,好奇的凑身上前,只见男子的邪眸里充满愤恨“娘子,这个叫陈世美的太坏了!!子淳不喜欢他,不喜欢!!”耍着小性子,反复强调。
楼之画愣神,耸耸肩,表情无辜,表示无奈“可是这就是我要的效果啊,而且……你就演他!”
“子淳不要……他是大坏蛋,子淳不要演大坏蛋……”凰莫邪见女子一副理所应当,愤恨的表情瞬间焉下去,哭丧着一张好看的俊脸。
收拾好桌上的碗筷,楼之画拿过凰莫邪手里的稿子,揣进怀里,向门外走去边道:“那好吧……这可是我潜心为呆子你写的剧本呢……,既然你不想演,那我找别人好了,哎,就是不知道谁那么幸运会得到我日后贴身的指导!”
站在远处充满抵触的凰莫邪一听,小心思兜兜转转,心想着:他才不要娘子给别人贴身指导呢!娘子只能是他的,只要他答应,就能以后每天都与娘子在一起……
脑子里反复重复着“在一起”的尾音,凰莫邪抵不住诱惑,最终投降,迈开步子追上前去“娘子……子淳要演,你不要找别人,子淳演啦!!”
刚踏出房门的楼之画嘴角掀起,清冷的眼眸里,闪着得逞的光芒,心道:小样,我还治不了你这呆子,脚步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是吗?那我得先看过你的演技再说!”
“娘子……”凰莫邪见女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步子却向南苑迈的越快,瞬间急了,小跑委屈的追上去。
抬头望望天色,双手托着托盘,见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远处这时盈盈走来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身着与知一相同的青衣,想来也是未曾接客的丫头“喂,姑娘……”楼之画出声制止小姑娘要转角的步伐,小跑上前……
青衣女子愣神停在原处,转身张望,见楼之画小跑过来,面着笑意微微颔首,音中带甜不失恭敬道:“小小姑娘好,有什么事情吩咐碧珠的?”
楼之画有些气喘的停在碧珠面前,不好意思的递过托盘,嘿嘿回道:“我这正要去后院假山,与姑娘们约好这时辰见,我不是也找不到厨房嘛,麻烦你带过去……”
“小小姑娘严重了,刚才我也到见碧落姑娘延步去了后院……小小姑娘你赶紧的,等下要是碧落姑娘等久,怕是又要发火了!!”碧珠接过托盘,皱着秀眉催促道。
“娘子,等等子淳啦……”凰莫邪趁档追上前来,撅着薄唇停在楼之画的身旁。
楼之画连忙道谢,转身拉过委屈的某人,大步向后院走去。
等两人到达时,假山旁站满了人,还有些今早从未见过的面孔,杜娘倚在假山边上,严着脸,也不知道在教训谁……
楼之画走近见女子们都低着头,一个个委屈的小表情,心里确实为这杜娘的教管方式,捏了一把汗。
女子们见主角终于来了,眼睛里闪着楼之画忽视不掉的求救信号,无奈出声“哟!妈妈这是在发什么脾气?看把姑娘们吓得……”
杜娘见楼之画走来,立正身子,严着的脸瞬间绽开笑意“这些小蹄子就是欠教训,平日里懒散惯了,今日得了姑娘的邀请,还不愿意了,还得亲自让我出马”甩着手里香气腻人的手绢,指着眼前几个清秀女子轻呵道。
“呵呵……难怪我说这时辰大家都这么准时,给!这是我写好的剧本,妈妈你给看看,要是觉得没问题,我就按着我的进度准备了……”她就说嘛,这些傲娇惯的姑娘们,怎么这么听话!楼之画轻笑出声,把怀里揣着的剧本摸出来,递了上去。
杜娘含着疑惑接过,见纸上歪歪斜斜的字体,抱有一笑,到认真看起来。
凰莫邪的邪眸里闪着疑惑,盯着女子的背影走起神,不知道楼之画到底要干嘛。
红狐冒出脑袋,怯生生的观察四周,见眼前站了如此多的好看女子,狐眼里瞬时炸出桃心,红影一闪,轻盈的落在清音抱着古琴头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