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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零级消毒

在队长班森和我的共同努力下,我们迅速装好了那台一人多高的门字形测试仪。接上高能电源之后,测试仪进入了工作模式。

土著村民们对我们感到非常好奇。成年人大多都远远地看着我们忙碌,小孩子们则天不怕地不怕地围在我们身边。

他们一会儿好奇地摸摸我们的装备,一会儿闻闻我们的衣服。队长班森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他蹲下魁梧的身子,兴致勃勃地给几个土著小孩表演魔术,把孩子们逗得哈哈大笑。

美女贝拉在远处喊着:“头儿,小心感染!”

队长班森笑着大声回应,“没事,这几个孩子已经通过了测试仪的。”

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让我想起了草原上灵活的小动物。他的皮肤黝黑黝黑的,但牙齿和眼白却是那样的白,虽然有点儿营养不良,但仍然是那么活泼可爱。他拿着一个自己编织的小玩具,一定要送给我。

“谢谢!是用茅草编的吗?”

“小家伙,你懂不懂英语?呃……看来是不懂。”

“这个,口香糖,口、香、糖,很甜,很好吃……啊啊啊!这个,不能,不能吞下去的……”

我看着他三下两下就把口香糖咽到肚子里,感觉很失败。

“这个,巧克力,巧、克、力,也很甜,也好吃。给你,你吃。这个,可以吞……”我嘴里蹦着单词,送给他巧克力,比划着这个可以咽下去。

我收下了他的草编玩具,看着他一点一点地舔着巧克力。

我想,这次任务应该很快就结束了吧。

突然,不远处的检测仪响起了连续的滴滴声,表示检测到病毒感染者的红灯闪烁着发出警报。第一位病毒感染者被检测出来。

站在检测仪下的妇女看起有些虚弱,她怀里抱着个一岁多的小孩,小孩不知道红灯闪烁的含义,好奇地把手伸向闪烁的红色警报灯。

看来这里果然存在病毒感染者,这可不是好现象。通常这意味着接下来的后续任务很可能是要消灭感染源。我在心里默默为这可怜的人祈祷。

果然,她的几个孩子全部被感染。到村庄里所有人全都检测完毕时,一共有四名成人和五名儿童被检测出来属于病毒感染者。

队长班森停下了手里的魔术表演,眉头皱了起来。

小帅哥卡尔通过卫星在向总部传送检测结果,等待总部确认。

我们全都沉默着,没有人说一句话。

几分钟后,小队每个人的随身通讯终端里都收到了总部的反馈信息。

“检测任务结束,后续任务生成。任务内容:对村落进行零级消毒处理。”

面对这样的任务内容,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抬起头,用眼神询问队长。班森重复了一遍新任务指令,的确是零级消毒。

所谓零级,就是要求消灭区域内上至人类、下至爬虫的所有生物,然后以低空燃烧弹焚毁尸体,确保病毒被彻底消除。

所有人的都在看着队长班森,炎热的空气让人心情非常烦躁,后续的任务更是让人心里异常压抑。

“请求总部重复指令。”班森终于在沉默后开口了。

很快,指令得到了确认,和第一次收到的指令完全一样。

美女贝拉从村民那里回到了我们这里,端起了ACR突击步枪,拉动枪栓将子弹上了膛,枪口对准了村民,等待队长指示。

我进入第三小队以来,完成过多次任务,但是像这次这样难以下手的任务还是第一次遇到。我不知道队长和两名队友以前是不是做过这种任务,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对着那些村民和孩子,举起手里的枪。

小帅哥卡尔也端起了枪,对准了村民,嘴里问道:“头儿,怎么办?”

队长班森沉默着,他的内心里应该是在剧烈的挣扎。

贝拉和卡尔没有发表任何个人看法,他们似乎是会毫不犹豫地执行队长命令的样子。

气氛像绷紧了的弦!不行,不但我不能亲手执行,我甚至无法看到村落被队友们屠杀。可是,如果任务被执行,我会把枪口指向队友来阻止吗?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我必须做点儿什么。

“假如我们清理掉被检测出的人,其余的人按二级消毒的话,能瞒过总部吗?”我开口问道。

贝拉替队长回答了:“瞒不过的,我们的每次任务都有观察员,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送我们过来的直升机驾驶员就是此次任务的观察员。即使我们留下村民的性命,观察员也会使用侵袭者直升机完成任务的。”

卡尔补充了一句“观察员的级别高于行动组队员,只要直升机上的视频证明了我们阻碍到他,他甚至不用向总部请示就有权把我们也一起干掉。”

也许是我加入BSAA时间太短,还理解不了总部的力量。我看了看子弹上膛的队友,又看了看远处那些活泼玩耍的土著小孩,想象着遍地尸骸、血染黄沙、烈焰升腾的惨景,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还有很多儿童,下不了手啊……”我必须说点儿什么来影响队长的决定。

“班森,那些儿童和你的孩子差不多大呢,你能做得出对他们开枪的事情吗?起码要问问总部这么决定的原因吧。”我继续说着。

也许是因为我提到了他的孩子,队长班森看了看我,用手势示意大家先放下枪,他试着和总部进行沟通。

我满怀希望地看着他,期盼着能有奇迹发生。可是,过了一会儿,他脸色铁青地结束了通讯。

“为什么必须进行零级消毒?”我急忙问道。

“因为总部也是刚刚获得的消息,我们的检测仪无法测出X病毒的初期感染者,根据我们发回的检测情况,推断出已有超过十人以上村民被感染,现在没有办法一一进行甄别,所以只能进行零级消毒。这个命令是总部的超脑系统发布的,之后经过多级授权确定,已经没有更改和撤销的可能性了。”

做?还是不做?其实不只是队长在踌躇,其他几个人也都在犹豫中。总部的超脑拥有庞大的运算能力,能够根据各个小组反馈的资料推演出事件的真实情况。没有人怀疑总部的超脑会出错,大家都相信被感染的村民要比刚才检测出来的多。如果不按任务要求做,一旦病毒扩散,也许会死更多的人……

滴滴滴……滴滴滴……,每个人的通讯终端上都弹出了新任务提示:25分钟后将对此区域投掷低空燃烧弹,请在预定时间内完成消毒任务并尽快撤离。

我的耳边突然由远及近的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原本降落在村落边缘的侵袭者武装直升机已经升空,慢慢靠近了过来。11米长的机身两侧挂载了四个19管火箭发射巢,看上去像四个黑黝黝的马蜂窝。我知道那里面一共有76枚70毫米火箭弹。

这个高效杀戮机器在上下两层螺旋翼的提升下悬在半空中,遮挡了大片阳光,在地面投下死亡般的阴影。

由于有25分钟的限制,看来是观察员想要替我们完成任务了。我越来越着急,向侵袭者直升机用力挥手,想让他停止攻击行动。

直升机一点儿也不为所动,它一边靠近,一边把尾部慢慢上翘,头部开始下沉,把武器对准了地面,这是要开始攻击的节奏。

可是我们第三小队的人员目前全都在地面上,火箭弹的冲击波和碎片可是不会区分敌我的。

我站在地上,死死地盯着直升机的驾驶仓,精神高度集中,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能清楚地看到驾驶仓内的观察员。他的眼睛隐藏在反光的风镜后,我看不到他的眼神,只能看到他嘴边那冷冷的表情。

确认侵袭者直升机要动用火箭弹之后,第三小队的几个人迅速地分散开,只有我一动不动地站在直升机前下方的地面上。

“闪开!快闪开!”队长在一旁大声地向我呼喊。

不能发射火箭啊,我身后就是刚才送给我草编玩具的孩子和他的村落啊。我挥动着双手意图阻止火箭发射。

直升机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火箭发射巢里火光一闪,一枚火箭弹就落在了我身后的村落中。“轰”的一声,升起一团黑红色的烟云。由于爆炸点离我距离太近,强烈的冲击波把我重重地击倒在地上。

我的眼前一黑,像是被人从身后用力推了一把一样。短时间内失去了控制身体的能力,感到这枚火箭弹爆炸的冲击对我的头部造成了震荡。

耳机里传来队长焦急的呼喊:“保护Lion!保护Lion!压制飞机火力!自由开火!自由开火!”

不知过了几分钟,我从眩晕中恢复过来,摇晃着脑袋从爆炸掀起的泥土中钻出时,却看到了让我肝胆欲裂的一幕。

小帅哥卡尔的胸口被直升机速射机枪的子弹撕开,伤到了动脉血管,富含氧气的热血正在向外喷溅,地上的尘土被血雨打成了红色的污泥,美女贝拉双手用力按在他的胸前,试图想把破裂的伤口压住。但是带着密密麻麻细小气泡的鲜血仍然从贝拉的手指缝中汩汩涌出……

我正要跑过去帮忙,突然又有一发70毫米火箭弹在他们两个的身边爆开了。

一阵富含着血腥味的热风吹过,硝烟尚未完全散尽,但刚才还在那里的两个人已经消失了,就像是一瞬间被蒸发了一样。

一个碎掉一半的悠悠球斜斜埋在泥土里,旁边是一些零零散散的血肉碎块。

队长班森站起身来,端起ACR突击步枪以连射模式向侵袭者直升机开火,嘴里不停地大声咒骂着。

“……YOUMOTHERFU(哔)CKER!GOTOHELL!FU(哔)CK!……”

他竟然在跟武装直升机对射,天哪!他疯了吗!

士兵面对坦克,就像婴儿面对持刀大汉一样。坦克面对武装直升机,也像婴儿面对持刀大汉一样。

班森面对的不是坦克,而是武装到牙齿的一架直升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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