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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羽翼渐丰的草原雄鹰(1)

扎木合铩羽

扎木合这个人,在性格上可以说是睚眦必报,所以他一定要把铁木真的部落彻底吃掉,心里才会踏实。

上一战虽然是胜利了,但不要忘了,扎木合的目标是铁木真,没抓到铁木真他就不痛快。更让扎木合不满的是,铁木真明明是败了,但是战争结束后,他的势力反而越来越壮大。因此,扎木合决定再次组织军队,这一次发誓要彻底消灭铁木真。

然而时过境迁,虽然距离上一次战役没过多少时间,但是铁木真如今的实力与扎木合相差无几,扎木合想要一口气吞掉铁木真还是有点痴心妄想,战争的走势也印证了这一预测。

不知是不是草原人对十三有着独特的癖好,扎木合仍旧组织了十三部联军,浩浩荡荡地杀向铁木真。

铁木真听说扎木合又来了,马上召集自己的武将谋臣,组织军事会议。他看了看众人严峻的表情,开口说道:“你们看,扎木合安答还是对我不死心哪,他的性格我了解,不把我灭掉,他是不会罢休的。这一次又组织了十三部联军,诸位都是能征善战的勇士,有什么退敌良策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是一阵沉默。铁木真见大家都不说话,接着说道:“我明白,在座的诸位有些人是从扎木合那边过来的,对我还不是很了解,没关系,放开胆子说嘛,我又不是扎木合安答,没那么自负,只要是好计谋,我都会采纳的。博尔术,你是我最倚仗的大将,你开一个头。”

博尔术看了看地图,对铁木真说:“大汗,以敌我现在的实力对比,如果我们和扎木合直接正面交锋,虽不会像上一战那样溃败,但也一定不会对我方有利。我看扎木合此次前来气势汹汹,定然是希望速战速决的,我们应该在这一点上做文章,避其锋芒,先把他们的锐力卸掉,就好像是扎木合用尽全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点一点消磨掉他的斗志,直至他士气衰竭而亡。”

博尔术不愧是智勇双全的第一武将,他的这个策略在中原早已被广泛应用。《左传》中记载的曹刿论战,就是最早的例子。曹刿的原话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等到敌人疲惫了、失去了斗志,再给予打击。

众人都很赞同博尔术的建议,于是铁木真令博尔术制定了具体的战术。博尔术对众将领说:“我们守在营地内,首先给扎木合一个假象,就是我们不敢与他一战,他肯定会率部队直冲我们的营地。待距离拉近之后,万箭齐发,切记不可出营迎战。”

扎木合果真上了博尔术的当,以为铁木真害怕了,不敢决战,于是下令冲锋,踏平营地。

骑兵冲到距离营地不足几里的地方,博尔术带领箭筒士早已等候多时,一阵箭雨,将扎木合的骑兵击退。如此两到三次进攻之后,扎木合见自己速战的意愿无法实现,只好下令扎营。

扎木合并没有想过要打持久战,所以他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军粮。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扎木合力求速战速决,如今被拖住了,为了维持这么庞大的军队,只好派部队出去打猎。

博尔术在山坡上仔细地观察着扎木合的营地,只见营地内乱作一团,打猎的左冲右撞,煮饭的连工具都要现找。博尔术喜上眉梢,回营报告铁木真,决战之时已经到了。

铁木真一声令下,营门大开,众将率领着军队如决堤的洪水般冲向扎木合的营地,没等扎木合组织起反抗,就冲垮了他的十三部联军。

乱战中,扎木合率领近卫狼狈地突出重围,捡回了一条命。这一战使得扎木合元气大伤,实力再也无法同铁木真相提并论了。

脱斡邻勒的小算盘

经过两次与扎木合的大战,铁木真的实力已经成长到可以独霸一方了。可能有的人会问,铁木真不是附庸在克烈部之下吗?脱斡邻勒汗还是他义父,怎么两次大战都不去请求援兵呢?

事实上,不是铁木真不想去请援兵,而是他请不了。脱斡邻勒汗这会儿被他的弟弟赶下了汗位,正在草原上流浪呢。克烈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脱斡邻勒这个人嫉妒心很强,为了巩固汗位,他先后杀了自己的两个弟弟,这使得他剩下的两个弟弟札台敢不和额儿客哈剌神经更加紧绷,每日都活在恐惧之中。

额儿客哈剌难以忍受,逃向了克烈部西北的乃蛮部,寻求庇护。在乃蛮部亦难赤必勒格汗的支持下,额儿客哈剌赶走了脱斡邻勒。

脱斡邻勒逃到了西辽(也称为哈剌契丹)国内,希望古儿汗可以帮助自己夺回汗位。只可惜时机不对,这时候西辽国内政争不断,古儿汗哪里有心思去管别人家的事。脱斡邻勒三番五次地催促古儿汗出兵,结果不胜其烦的古儿汗不仅没出兵,还下令把脱斡邻勒给赶了出去。

脱斡邻勒这回可真是栽了一个大跟头,一个人在草原上穷困潦倒,整天提心吊胆,身边只有几只羊和几头骆驼。饿了挤一些羊奶充饥,渴了扎一刀骆驼,喝点骆驼血,不过这骆驼血是又腥又热,哪里可以解渴呢,脱斡邻勒就这么一天天地熬着,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时候铁木真已经战胜了扎木合,听闻自己的义父现状很惨,重情义的铁木真赶忙派人将脱斡邻勒接到自己部落,以最高的礼节招待他。

因果循环,脱斡邻勒上一次丢掉汗位,正是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把阿秃儿帮他夺了回来。草原六部之中,克烈部的实力仍然很强,为了不失去这个盟友,铁木真决定帮脱斡邻勒夺回汗位。

经过一番休整,铁木真带领着军队和脱斡邻勒一起攻向克烈部。虽然脱斡邻勒对亲人很残酷,但是拥戴他的人还是不少,所以这一次几乎没费多大的力量,就将乃蛮部赶了出去。

不过与其说是脱斡邻勒的胜利,不如说是实现了铁木真的意图。克烈部的部民对这个帮助自己大汗复位的人好感增加了不少。

脱斡邻勒的性格也有点问题,他可以对自己的弟弟下狠手,那么面对日益强盛的铁木真就能心平气和吗?

脱斡邻勒好不容易回到了汗位上,感激的心情没保持几天,就开始对铁木真看不顺眼。脱斡邻勒心想:“铁木真一直是我的附庸,这一次他帮我恢复汗位,实力和名声都提升了太多了,已经快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了,眼下他还能尊敬我,要是等到他实力超过我,态度会变成什么样还不知道呢……不行,绝不能出现那一天。我要让他活不到那天的到来。”

脱斡邻勒和扎木合还真有些类似,对待自己的恩人不想着报恩也就罢了,竟然想着要杀了铁木真。作为一个行动派,脱斡邻勒的效率倒是很高,他以庆祝自己恢复汗位为名,邀请铁木真出席宴会,伺机在宴会上杀了他。

纸包不住火,脱斡邻勒的阴谋被一个支持铁木真的人知道了。铁木真毫不知情,欣然赴宴,宴会之上,大口吃着肉,喝着酒。这时这个支持铁木真的人坐在了他的旁边,找机会暗示他杀机已至,他看着铁木真面前的肉,又看了看自己腰边的佩刀,如此重复了好几次。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铁木真,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想:“这是脱斡邻勒要对我下手了,我可不能死在这里,得找机会赶快离开。”于是,喝了几碗酒后,铁木真起身对脱斡邻勒说:“父汗,刚刚得知家中有急事,我得马上赶回去,不能在这里陪父汗了,下次有机会你我父子二人再把酒畅谈。”说完不等脱斡邻勒回话,便扬长而去。

脱斡邻勒还来不及布置刺客,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铁木真离去,但是心中早就杀了铁木真几百遍了。

每当铁木真陷于凶险的境地时,总会出现帮他脱困的人,这或许就是吉人自有天相吧。铁木真这次虎口脱险,让他意识到了,草原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亲如父子兄弟,也可能因为利益反目成仇,而原本的仇人也会因为利益走在一起,这就是最原始的生存法则。

铁木真对脱斡邻勒已经产生了防备之心,但他知道现在还不能和脱斡邻勒翻脸,否则自己就没必要帮助他恢复汗位了,他还需要克烈部的力量来做自己的靠山,隐忍是必需的。

远交近攻,以敌制敌

努力的人,长生天也会眷顾他,而铁木真就是这个幸运儿。

当年塔塔儿部和金国联手重挫了以蒙古部为核心的部落联盟,如今塔塔儿部逐渐强大起来,这使得金国同样感到了不安,金国决不允许自己的枕边睡着一个强大的人。

但是多年和草原民族作战的经验,让金国出兵非常谨慎,要是不能全歼塔塔儿部,战争就没有意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于是金国想到了借助其他部落的力量来对付塔塔儿部,他们派使者前来与铁木真商量,共同进攻塔塔儿部,并许以重赏。

自己的祖辈俺巴孩汗正是死于塔塔儿部和金国之手,铁木真没有忘记这个仇恨,但是眼下对抗金国太过艰难,而且塔塔儿部是罪魁祸首,所以铁木真决定先借助金国之手,将塔塔儿部消灭,再找机会对付金国。铁木真思虑之后,同意了金国的提议。

为了确保消灭塔塔儿部,铁木真向克烈部脱斡邻勒汗派去使者,邀请克烈部加入对塔塔儿部的作战。脱斡邻勒年少时被塔塔儿部掳为奴隶,加上他的祖父马儿忽思汗与俺巴孩汗有同样的遭遇,两仇相加,脱斡邻勒也同意出兵。比起仇恨,对脱斡邻勒来说,更重要的是此战有利可图,战胜塔塔儿部,就可以获得大量的战利品。三方联盟就此促成。

金国的军队在丞相完颜襄的带领下,向草原进发,在蒙古部的探马带领下向着塔塔儿部靠近。

铁木真动员起整个部落,他对部民们说:“塔塔儿人是我的仇人,也是蒙古部的仇人,当年俺巴孩汗被塔塔儿人送往金国,惨死在木驴之上,我的父亲也速该把阿秃儿被塔塔儿人毒死,这些仇恨到了还给塔塔儿人的时候了!我们蒙古部有仇必报,消灭塔塔儿部的机会近在眼前,决不能放手让塔塔儿人逃过这一劫。勇士们,挥舞着你们的刀,砍向塔塔儿人,用塔塔儿人的鲜血来祭奠我们的先祖!”部民们义愤填膺,士气高涨,高喊着铁木真的名字,响彻天空。

铁木真动员了自己的部落,又向附庸的部落发出了征集令,尤其是自己那帮不怎么听话的叔叔和堂兄弟,特别强调他们要早点到集合地点。

出征日期临近,铁木真率领军队等着附庸的军队来汇合,大部分的贵族都带着部队来了。只有主儿勤部迟迟没有出现,这主儿勤部的首领薛扯别乞和泰出心胸也狭窄了些,还在计较之前宴会上被教训的事,而将复仇大事放在了一边。

铁木真等了两日,见主儿勤部还是不来,气愤地率领部队出发了。与脱斡邻勒的克烈部军队会合后,直扑塔塔儿部。

金军在向导的带领下,很快便发现了塔塔儿人活动的踪迹,突袭了塔塔儿人的营地。在金军强大的火器面前,塔塔儿部损失惨重。首领蔑古真薛兀勒图率领着残存的塔塔儿人逃了出来,正好撞上铁木真和脱斡邻勒的军队。蔑古真薛兀勒图不敢正面交战,逃入山林中,砍树作栅,做最后的抵抗。

铁木真和脱斡邻勒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率领军队围住了丛林,发动了攻击。筋疲力尽的塔塔儿人无法抵挡进攻,纷纷四散突围。

联军大胜,缴获了大量的战利品,脱斡邻勒将抢来的财物装车直接送回了自己的部落,没有分给铁木真丝毫。铁木真并不计较,毕竟自己也有所斩获,抢到了很多塔塔儿人的丝织品和贵重的器物。

完颜襄对联军的胜利很满意,他对二人说:“塔塔儿人背叛金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次胜利你们的功劳很大,我会禀明圣上,赐你们二人官职。”圣旨一下,赐脱斡邻勒为王,加上他本身是克烈部的大汗,自此之后便称为“王汗”。

铁木真得到的封号是“札儿惕忽里”,地位则要低得多,换算过来的话,也就相当于一个三品官,这与铁木真的军队在这场战争中起的作用是完全不相符的。这也可以说明,在金国人的眼里,铁木真的实力无法和克烈部相提并论。

这一战之后,伴随着铁木真的崛起,草原的格局渐渐发生着变化。

诃额仑喜添义子

战利品分割完毕,脱斡邻勒不作停留,回了克烈部。铁木真又驻足了几日,查看是不是还有残余的塔塔儿人。

就在清扫战场的时候,在废墟中,铁木真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名叫失乞忽秃忽,长得虎头虎脑的,两个大眼睛玲珑剔透,透着一股聪明劲儿。铁木真很喜欢这个小男孩,于是将他带回营地,交给自己的母亲诃额仑抚养。

这是诃额仑继曲出和阔阔出之后,收养的第三个义子。诃额仑第一次见到失乞忽秃忽就眼前一亮,被这个小男孩的灵性所吸引,对铁木真说:“这个小男孩一定出自贵族之家,你看他气质不凡,反应机敏,将来也必定大富大贵,他会成为你建立功勋的中流砥柱,你的左膀右臂。我一定会好好地抚养他。”

失乞忽秃忽也是铁木真最疼爱的弟弟,为了让他有一个安稳的成长环境,铁木真为他配备了最好的护卫,挑选了最厉害的勇士做他的老师。

有一件事可以看出铁木真对失乞忽秃忽的喜爱程度。一次部落迁徙的过程中,下起了暴雪,失乞忽秃忽外出,久久没有回来。铁木真心急如焚,在大帐中来回踱步。

过了一阵,失乞忽秃忽的护卫独自走了进来,铁木真先是一怔,然后对着他大吼道:“我让你做他的护卫,就是为了保护他,现在你回来了,他人在哪里!雪这么大,万一他被冻死了,或者被饿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护卫被吓得倒退了一步,低声回答说:“他去打猎了,雪太大,我没有跟上他,转眼的工夫就不见了,我没找到他只好先回来。”

铁木真怒火中烧,拿起鞭子抽得护卫满地打滚求饶。铁木真边抽边说:“你这是玩忽职守啊,你就是这么保护他的吗!如果我的弟弟有个三长两短,那今天也就是你的死期,你先有这个觉悟吧!”

铁木真发泄着怒气,就在这时,失乞忽秃忽掀开帐门回来了,拍了拍身上的雪,见哥哥在抽打自己的护卫,赶忙对铁木真求情:“大汗,我外出正好见到一头鹿,雪下大了,鹿跑得越来越慢,我就追了上去。追鹿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鹿群,有三十多头,到手的猎物我怎么能让它跑了呢?于是我打死了二十七头鹿,雪下得越来越大了,我才赶回营地。不要怪他,他尽职了。”

铁木真见失乞忽秃忽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气消了大半,不再追究护卫的责任。听说弟弟杀了二十七头鹿,心中又是惊又是喜,惊的是他没想到失乞忽秃忽的战斗力这么强,成长得这么快;喜的是自己的弟弟很争气,没有辜负自己的培养。待雪停之后,循着失乞忽秃忽的指引,果然找到了二十七头鹿的尸体,失乞忽秃忽的名气在部落中愈发的响亮,铁木真也更加看重这个小弟弟。

失乞忽秃忽也没有令铁木真失望,他后来成了蒙古的大断事官,制定律例,处理政事,无所不通,确实是铁木真的左膀右臂。

老贵族带头挑事

铁木真战胜塔塔儿部,谁想到刚一回来,就听到了一个让他无比愤怒的消息。

原来,在铁木真与塔塔儿部作战的时候,主儿勤部偷袭了自己的部落。因为铁木真这一次是倾全力进攻,精锐部队都带走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主儿勤部不仅洗劫了财物,还杀了铁木真不少部民,猖狂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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