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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狮笼消失之谜

苹果路小学的图书馆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气派!三十二级汉白玉台阶直达高高的基座,气宇轩昂的中国古典建筑风格融合现代建筑材料,将一个知识的殿堂打造得美轮美奂,令人们还没走入其中,便已经陶醉,忍不住要投入到知识的海洋。

欧木棋正站在台阶上招手。

“来晚了,不好意思。”米多西三步两步跑上去,解释道。

“我知道,一定又是马威卡拖了你的后腿。”欧木棋说完捂住嘴大笑,导致马尾辫在脑后甩来甩去。

“好啊,趁我还没来,你们又在说我什么坏话?”马威卡气喘吁吁地爬上最后一级台阶,看到他俩神秘兮兮地笑着,禁不住好奇地问道。

“快走啊,电影要开始了。”米多西故意岔开话题,“对了,今天电子阅读室真的播放3D《动物世界》?”

“是啊,我也是下午刚听说的。知道你们也喜欢《动物世界》,就约你们一起来看了。”欧木棋把书包抱在胸前,指指前面,“瞧,真有同学在发立体眼镜呢!”

马威卡立即来了兴趣,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看完了立体纪录电影《非洲大草原》,“课外侦探组”的三个小伙伴们意犹未尽,兴致勃勃地边走边聊。

“哇塞,那雄狮的嘴巴太酷了,一口就咬住了斑马的脖子。”马威卡比划着走在他俩前面,“不愧是森林之王,够凶猛。”

“呵呵,雄狮虽然厉害,可它们很少亲自捕猎,它们的职责是保护种群的安全,驱逐入侵者。绝大部分情况下,只有雌狮子才捕猎,雄狮只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好了。”熟悉动物学知识的欧木棋说。

“这么一说,我们男生根本没法和雄狮比啊!唉,都是男的,为啥区别这么大呢?”马威卡叹口气。

“知足吧你,你要是长得像狮子王那么帅,恐怕女生们都抢着把零食献给你了。”欧木棋说完先带头笑了。

“我……我,好没面子,还不如吃遍天下美食,撑死算了。”马威卡抿嘴皱眉,一副被无情抛弃的模样,“下辈子,我要投个狮子胎。”

“狮子胎?你这家伙又忘了说最重要的,你应该说祈祷下辈子当公狮子,如果当了母狮子……岂不是比现在还惨?”米多西哈哈大笑。

“你们都欺负我,我……”马威卡四下乱看,忽然眼神定格在广场的电子大屏幕上,那里正在播放一条新闻:

“据野生动物园工作人员介绍,咬死饲养员的狮子今年五岁,雄性,名叫‘国王’。据悉,昨晚饲养员张某违规操作,在酒后给‘国王’喂食,或许是酒味刺激导致‘国王’发狂,上演了一出悲剧……”

画面里是悲痛的死者亲属,以及血案现场的一些画面。而肇事的狮子“国王”已经被关进了“禁闭室”,等待动物园的处理。

“狮子咬死人了!”马威卡目瞪口呆。

“是意外事故。”欧木棋刚才也在注意这条新闻,“电视里说了嘛,饲养员违规在先呢,也不能全怪狮子。”

“奇怪……”只有米多西一个人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怎么啦?米多西。”欧木棋侧脸看看他。

“你们注意刚才的电视画面没有?咬死饲养员的现场位于狮馆里,那儿有两道铁门,第一道门进出狮馆,第二道门锁住狮笼。我看见,血迹就在狮笼不远处,应该是进入狮馆后,靠近狮笼的那块空地。所以,我推断,饲养员喂食的步骤是这样的:首先,饲养员应先关闭狮笼的铁门(即第二道门),将狮子锁在里面,然后自己通过第一道门进入狮馆,放下食物,接着离开,最后在狮馆外面遥控打开第二道门,放出狮子来吃食。这样,尽管在同一个空间,但时间上错开了,所以饲养员和狮子不会同时待在狮馆里,这种不接触的喂食方式,很适合猛兽。就算饲养员喝了酒刺激了狮子,因为有狮笼相隔,也不至于有危险嘛,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呢?”米多西说。

“我的妈呀,就那么几秒钟的功夫,你都看出这么多门道来了?”马威卡吐舌头。

“嘁!你当我神仙啊?我只是瞟了一眼那狮馆的结构,感觉应该是这样。类似的情况我在电视里见过。”米多西白他一眼。

“我猜,应该是饲养员忘记了锁狮笼的门,当他进入狮馆送食物时,等于把自己与狮子关在了一起。”欧木棋分析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猛兽饲养员是高风险职业,他们应该不会在没有确定里面那道门是否关闭的情况下,就贸然进入狮馆。而且,据电视上介绍,那种门是电动遥控的,开关就在狮馆外面。如果饲养员进入狮馆后,有人在外面启动那道门……”米多西严肃地说。

“那就是谋杀!凶手故意放出了狮子,杀死饲养员。”马威卡终于明白了。

“没错!我想说的,就是还存在这种可能性。”米多西一拍巴掌。

“天哪!利用狮子杀人,多么恶毒的诡计。”欧木棋简直不敢相信。

“目前我只是猜测,至于是不是谋杀案,还需要进一步调查。”米多西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问问你表姐不就结了?”马威卡故意说。

“我表姐带队去南方‘追逃’了,不在家呢。”米多西耸耸肩,“再说了,这件小CASE还不至于麻烦她出马。明天是周六,我们‘课外侦探组’必须行动起来——去动物园!”

“动物园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走……”

刚下公交车,“课外侦探组”的孩子们就傻眼了。可以想象,挑选周六来到动物园实在不是明智之举,眼前通往野生动物园的坡道上,有无数攒动的背影争先恐后地涌上前去。仿佛动物园大门口有一块巨大的磁铁,将这些“图钉”吸引过去。

“哇!壮观。那个成语叫什么来着……哦对,趋之若鹜。”马威卡卡着腰,昂起头,脸上汗涔涔的。

“是啊,我们也要当那个‘鹜’了。别磨叽了,快走吧。”米多西紧紧背上的背包,精神抖擞地迈开大步。那包里面装了一台便携上网本和探案必需的一些设备。用他的话说,那是整个“课外侦探组”的家当。

欧木棋手脚利索,嘴巴又甜,很快便挤进了人群,购买了三张门票,并且已经排在进门的队伍里了。今天来动物园参观的人好多啊,不过绝大多数是跟着家长一起来的小孩,像“课外侦探组”这样没有家长陪伴的情况并不多见。

马威卡因此很是自豪,心里想:哼,我们可不是小孩子!才不要屁颠屁颠地跟着爸爸妈妈呢。

就在马威卡准备进一步展示自己“独立自主”的风采之时,脑袋被人夸张地摸了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说是谁呢,原来真是你们呀!”

“王叔叔!”前面的米多西和欧木棋闻声回头,原来是麦洁的同事王警官,今天他一身便装,猛一看还真没认出来。

“你们也来动物园玩?”王警官笑眯眯地问。

“这个、这个……这是秘密。”马威卡支支吾吾地说。

“王叔叔,你来动物园做什么呀?”米多西反客为主。

“我?嗯,这也是一个秘密。”王警官摸摸头发,不好意思地笑道。

“哦。我知道了,你有私人约会。”欧木棋眼明脑快,指着王警官说,“瞧你,西装革履,头发油光发亮,根本不像办公事的样子嘛。最关键的是,你还拿着两张门票,不是约会,还能是什么呢?”

“不一定哦,王叔叔是警察,说不定在化装侦查呢。”马威卡不服气。

“嘁!动动脑子好不好。如果是那样,王叔叔会主动跟你打招呼吗?恐怕躲你还来不及呢,执行秘密任务的侦查员最怕遇到你这样大嘴巴的熟人。再说了,王叔叔也没塞通讯耳机。一切现象说明,王叔叔有私人约会。”欧木棋据理力争。

“哈,不愧是‘课外侦探组’,佩服,佩服。”王警官说,“今天我休假,跟女朋友约好了在这里见面,但等了好半天也没见到她,正好看见你们,就先过来打个招呼。”

“王叔叔,你不知道动物园里发生了惨案吗?”米多西忍不住了,自己先爆了料。

“听说了,那不是一起事故吗?”王警官说,“你表姐不在,分局派了几个实习生跟着派出所去勘查了现场,据说没有发现疑点。怎么,难道你们是冲着这件事来的?”

“没错。我们怀疑,这是一起谋杀案。”米多西悄悄地说。

“哦?”王警官一下严肃起来,把他们拉到一边说,“据我了解,动物园这边以前也出现过几次动物伤人事件,只是没这次这么严重罢了。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目前还没有,我们正要进去寻找证据。”米多西说,“王叔叔,你能不能帮助我们?”

“当然可以,义不容辞。”王警官果断地回答。

“那你的约会……”孩子们相互看看,有些为难。

“我就说我有紧急任务,约会取消。”王警官笑笑,“没关系,这是常有的事儿。”

“让你爽约那多不好。这样吧,你把我们给动物园里的人介绍一下,只要他们接受我们的调查就好办了。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搞定。反正你就在动物园里面,如果有需要我们随时可以找你嘛。”米多西想得周到,一举多得。

“那……也好。”王警官也不想老是放女友的鸽子。他马上掏出手机,联系了一下。很快,有两位领导模样的男子走出来,热情地跟他握手。

“刘园长,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课外侦探组’……”王警官给孩子们做了引荐。

“小小年纪,不简单啊。”刘园长其实是动物园的副园长,中等个头,有些秃顶,一身品牌休闲打扮,看上去就像个领导干部。

“王警官,你放心,麦警官是我们的老朋友了。孩子们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们就可以了。”另外一位戴着眼镜、秘书模样的中年人说。

“那就拜托你们了。”王警官看看表,又对米多西他们说,“我得去约好的地方了。孩子们,回头见!”

“王叔叔再见!预祝约会——成功!”小家伙们哄笑起来。王警官差点摔倒,立即不好意思起来,赶紧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我叫张闰,是动物园办公室主任。”中年人把他们引进动物园大门,边走边说,“小侦探们,你们想了解什么情况?”

“张叔叔,我们想去出事故的狮馆看看,可以吗?”米多西开门见山地说。

“这个……”张闰回头看看刘副园长。

“当然可以。”刘副园长开口了,“他们是小侦探嘛,哪有不到现场坐在家里推理断案的?我对这件事也有疑惑,不如一起去,看看能否发现些新情况。”

“事发后狮山就被封锁了,一直禁止游客前往。你们还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张闰说完又捂住嘴,“哦,不对,是狮山。”

刚说到这里,远处的树林茂密的山坡上忽然传来一阵阵虎啸,令人毛骨悚然。

“你们看……”米多西站在通往狮山的石阶旁,望着那个指路牌说。

马威卡和欧木棋一起凑过去。指路牌上标明,他们脚下的甬道上有多个岔路口,按照前进方向分别通往虎山、狮山以及熊山。虎山、狮山相隔约四五百米,狮山、熊山相隔约两三百米。狮馆就坐落在狮山上。

“虎山旁边就是狮山,狮山旁边就是熊山。”米多西说。

“废话。”马威卡抢了一句白。

“米多西,你又发现了什么线索?”欧木棋问。

“现在还不确定,等会儿再说。”米多西皱起双眉,似乎一种不祥的预感即将应验。

尽管面对的是个不太高的山坡,但曲折漫长的石阶还是让“课外侦探组”的孩子们颇感吃力。尤其是米多西,别人两三分钟的路程,他要花费四五分钟,中途还要休息好几次。

爬上狮山,一座看上去像碉堡的水泥建筑掩映在丛生的杂草和密布的松柏之中。建筑物上“狮馆”俩字仿佛老虎额头的“王”字,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肾上腺素不得不快速分泌,对接下来与“森林之王”的见面又渴望又胆怯。

“吴涛,你过来一下。”张闰走在前面,叫住一个正在馆内冲刷笼舍的戴眼镜的小伙子。

“张主任,有事?”吴涛关了水龙头,放下水管和扫帚走过来。

张闰将孩子们给吴涛做了介绍,然后进入主题:张国胜的不幸遭遇我们非常遗憾。当晚你是第一个发现他遇难的,你又是他的好友兼同乡,关于这件事,恐怕你是最有发言权的。

“张主任,别说了。我知道园领导对国胜不薄,对我也很照顾,要不是这样我真不想在这干下去了。咬死国胜的凶手就在那里,我还要好好伺候它,你说我能好受吗?”吴涛激动地说。

“它毕竟是动物嘛,你犯不着跟它计较。”张主任劝道,“对于‘国王’的处理意见,园领导正在研究。”

“吴涛哥哥,你能再详细地介绍一下当晚发生的事情吗?”米多西急切地问。

“好吧。”吴涛请孩子们坐在一棵五针松下的石桌旁,做了几秒钟的思想斗争后艰难地打开了话匣子,这里的三座馆,狮馆、虎馆和熊馆由国胜、我和郑重三人分别负责,但每晚只派一人值班,负责巡回照看三个馆。前天晚上,本来是国胜当班的,可是那天是我生日,国胜买了酒菜送到宿舍陪我过生日,说是晚点再去。我们都是从农村来城市打工的,又是同龄人,诉说着这些年的甘苦,很快就喝完了两瓶白酒……大约9点多,国胜忽然想起今晚还得值班,于是急急忙忙赶回去……又过了半个小时,我感觉有些燥热,便走出宿舍楼,也朝三馆方向走去。那儿树林多,比较凉快,还可以顺道看看国胜需不需要帮忙。谁知道走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山上传来人的惨叫!我一下酒醒了,拼命地朝狮馆跑去。由于天黑,我在半道上还摔了一跤,眼镜也不知道跌到哪里去了,我趴在地上摸索了半天。恰好这时郑重也闻讯赶来了,他帮我找到眼镜,我俩一起冲到狮馆,发现……

“发现国胜血肉模糊地躺在狮舍里,外面的门锁上了,而里面进出狮笼的门也关着,‘国王’一只爪子还压在国胜背上,警惕地望着我。我发疯一般用扫帚穿过铁窗上的栏杆伸到狮舍里打它,可毫无结果。它趴在地上,死死地咬住国胜。郑重在一边拨打保卫科电话,随后大批工作人员赶来,最终用麻醉枪将‘国王’击倒,但当时国胜已经没救了。”

“吴涛哥哥,你当时听到有人发出惨叫声时,在什么位置?有没有发现别的人?”米多西问。

“在通往三馆的甬道上啊,我刚离开宿舍10分钟而已,我看了表的。因为我散步有计时的习惯。那时候周围根本就没人,距离最近的管理员办公室还有15分钟的路程。”

“那郑重哥哥为什么那么快就赶到了?”米多西一下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这个……我事后问他,他说他当时在旁边山头的熊馆,听见惨叫声就立即下山,然后又跑上狮山。”吴涛摇摇头,“至于他为什么那么晚还在熊馆,我就不知道了。”

“是啊,当晚并不是他值班,他在熊馆干啥?”张闰也问了一句。

孩子们相互看看,似乎也想马上知道答案。可惜,当事人郑重并不在这里。

“我们能看看现场吗?”米多西提出了要求。

“当然可以。”吴涛带他们来到狮馆内的笼舍前,拉开铁门,“瞧,当时这门锁得好好的,里面的门也锁着……”

米多西、欧木棋和马威卡走近一看,这道铁门非常厚重,上面有个观察口,可以将屋子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屋里由一面墙的铁栏杆将狮笼分成A、B两个部分,A是狮子休息的“卧室”,B是狮子吃食的“餐厅”,同时也是饲养员进入后暂停的“房间”。A与B之间全部由粗大的铁栏杆焊接而成,下部浇筑水泥墩,非常坚固,就算狮子力量再大也无法穿越。铁栏杆右侧是一道推拉式的铁门,也就是传说中可电动开启的狮笼门。

“按照程序,是不是张国胜哥哥先进入房间,放下食物,出来后再启动里面的铁门,放‘国王’出来吃东西?”米多西问。

“没错,就是这样。”吴涛皱着眉,非常不解地说,“可我当时看到的并不是这样,狮笼门关着,可国胜和狮子都在笼子外……难道狮子穿过了那些笼子?难道那些狮笼会消失吗?”

“狮笼消失?”马威卡倒吸一口凉气,“就算刘谦来了,也没本事把那些粗大的铁栏杆变没了呀!”

米多西走进去,仔细地抚摸每一根铁栏杆,表情凝重地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

“喂,你发现了什么?”欧木棋问同样蹲在地上的马威卡。

“虽然我五谷不分,但对于肉我还是很熟悉的。你来瞧——”马威卡从墙脚附近的地上捡起一小团软软的东西,“是牛肉,从肉纹可以看出来。”

“那可能是喂狮子后残留的。”吴涛说。

“是的,我需要带回去化验一下。”马威卡将这团肉放进一个小塑料袋里揣进了口袋。

“吴涛哥哥,就是这个按钮开启里面的铁门,对吗?”米多西站在狮舍外面,指着门右侧上方的红色按钮问。由于按钮的位于很高的位置,米多西踮起脚尖也没有触摸到。

“是的,它控制着狮子进出狮笼,比较危险,所以安放在高处。”

“能演示一下看看吗?”

“可以。”吴涛按了一下,里面的狮笼门缓缓地打开,再按一下,又缓缓地合上。整个过程很安静,或许人们怕过于强烈的噪声会引起狮子的反感吧,于是设计出了这么精巧的电动铁门。

“地上很干净。”欧木棋说,“可我们看电视上播出的现场分明有血迹。”

“被我冲刷干净了,血迹老是留在这里,会引来很多苍蝇。反正警察已经勘查过现场了,也拍了照片。”吴涛解释说。

“哦,原来如此。”欧木棋笑着点点头。

“课外侦探组”离开了狮山,来到熊山。期间米多西看了四次手表。

郑重在这里上班,张闰找到他,照例先介绍了孩子们。

“郑重哥哥,我们想知道前天晚上事发时,你为什么在熊馆?”欧木棋代表大家提问。

“我跟大伙儿解释过了呀,当时我钥匙落在办公室了。我从家赶过来,取了钥匙正要走,忽然听见对面狮山有人惨叫。我预感不好,马上下山,再上狮山。半道上看见吴涛冲在我前面摔了一跤,满地找眼镜。我打着手电替他找到,搀扶着他一起来到狮馆,结果……”

“结果你们看见张国胜死在狮舍里,而‘国王’就是‘凶手’。”张闰接过话头。

“是的,就是这样。”郑重说,“上狮山只有唯一的一条路,路上我们没有发现任何人,所以这只能是一起意外事故。”

“当时你是不是看见狮笼门也是关着的?”米多西提醒他。

“嗯,这个,我想想……好像是的。”郑重说完又似乎感觉不对劲儿,“不对呀,如果狮笼门关着,‘国王’又在笼外,那张国胜为什么还要进入狮舍?那不是找死吗?”

“问题就在这里。或许我们可以这么设想一下:当时张国胜哥哥进入狮舍前,他看见狮笼门是关着的,‘国王’也老老实实待在笼子里面。可是,当他进入狮舍后一切都改变了,狮笼忽然消失,‘国王’猛地出现在跟前!”

“这……这怎么可能?狮笼消失?变魔术吗?”郑重瞠目结舌。

没错,这就是凶手精心设计的诡计——把狮笼变消失的魔术。米多西说。

“凶手?你们以为张国胜是被害的?”郑重吃惊不小。

“是的,现在我们可以肯定,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杀人案件。”米多西一字一句地说。

“王叔叔,我们需要你的帮助……”米多西在电话亭给王警官打电话,“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一块牛肉,请你找专家分析一下这牛肉的成分。”

很快,王警官带着刑事技术员来到动物园。经过检测,技术员得出了如下结论:“这牛肉里被人加了香水,虽然让自来水给冲淡了,但还是能分析出来微量的残留物是古龙香水。”

“古龙香水?”米多西看看马威卡,“喂给狮子吃的牛肉里居然有古龙香水。”

“事实再次验证了,这是蓄意谋杀饲养员的行为。因为香水味会让狮子发疯。”欧木棋分析说,“而张国胜哥哥当时喝了酒,嗅觉失常,他无法闻出牛肉里的香味,就这样不明不白惹怒了‘国王’,丧生狮口。”

“欧木棋说得没错。”米多西点点头,“这是凶手精心设计的一环。”

“可是,狮笼消失之谜还没解开呢!”马威卡着急地说,“就算有一万个证据证明张国胜哥哥是被人害死的,只要没有解开这个诡计,一切推理都是不能成立的。”

“是的,所以我们需要验证当时的情形,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米多西摊开一张图纸,指着上面的三座山说,从左到右,分别是熊山、狮山和虎山。下面由一条甬道与三山相连,三条上山的石阶都是唯一的进出道路。我计算过时间,从吴涛哥哥的宿舍走路来到虎山,需要10分钟,再继续前进6到7分钟可到达狮山,跑步的话约2分钟;再前进3到4分钟到熊山,跑步的话约40秒。从熊山下来约1到3分钟,再上狮山也是1到3分钟,跑步1分钟,走路3分钟。另外,从管理员办公室赶到三馆山下,需要15到20分钟。现在,我们就分别扮演张国胜、吴涛和郑重,来分析一下,当时吴涛和郑重各自的位置是不是像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

“好,我来扮演郑重,我去熊馆。”马威卡自告奋勇。

不,你扮演吴涛。吴涛是近视眼,行动不如郑重;同样你块头大,行动也不如我灵活。“米多西说,”我来扮演郑重,欧木棋扮演张国胜,你上去狮山后就不需要再动了。

三个孩子各就各位,实验开始了……

欧木棋从吴涛宿舍出发,花了21分钟,来到了狮山,坐在五针松下乘凉。约5分钟后她扯开嗓子发出尖叫声:“救命啦!”

正在熊山的米多西听见信号,立即动身,连蹦带跳下山,果然只用了1分钟多一点便跳上甬道,再迈开大步冲到狮山脚下,精神抖擞地开始爬山……

米多西三步并作两步,在曲折的石阶上健步如飞,很快就追上了马威卡,却不是半道上,而是在快到山顶的位置。

我在狮山下面,听见欧木棋尖叫我就开始爬了。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从熊山下来居然还追上了我。

马威卡气喘如牛。

“我全部过程只花了2分47秒,而你仅仅爬狮山就花了2分32秒。”米多西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一切谜题都解开了!

“你们查出了杀害张国胜的凶手?”再次被电话叫来的王警官十分意外。

“是的,凶手就在这里。”米多西环视了一下屋里的人,包括刘副园长、张闰主任、吴涛、郑重在内,大家共有9个人。

“那你倒是说说,凶手是谁?”郑重疑惑地问。

“是你——”马威卡猛地说道,大家吃了一惊。“旁边的那个人。”他的手指缓缓指过去,目标是吴涛。

“开什么玩笑!”吴涛立即变了脸色,“你们有什么证据?”

我先来说三个疑点。第一,吴涛哥哥曾经告诉我们,他酒后发热,于是走出宿舍,朝着三馆方向走去,在离开宿舍10分钟的地方听见了山上传来的惨叫声,于是拔腿就往狮山跑去。

请问,你是凭什么判断出惨叫声一定来自狮山而不是熊山或者虎山?

“这……”吴涛一下愣住了。

当我第一次注意到那个指路牌时,我就隐隐觉得张国胜哥哥死在狮山绝不是偶然。因为狮山位于三山的中间,地理位置十分独特,也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能设计出‘金蝉脱壳’之计。这个诡计我等一会儿再解释。下面来说第二个疑点:喂给‘国王’的牛肉里为什么会有古龙香水?我们知道,古龙香水多用作男士香水,一来当年拿破仑很喜欢用,二来味道也不是很浓烈。可是对于狮子来说,哪怕一丁点的香水也能强烈地刺激它们,让它们发狂,不顾一切地攻击敌人。

第三个疑点:狮笼门为什么是关着的?按照正常逻辑,如果此事系意外事故,那狮笼门应该是开着的才对。这样可以解释为死者没注意狮笼门开着就闯了进去,结果遭遇狮子遇害,而且事后没人在狮舍外面按动电钮关闭狮笼门,导致狮笼门一直处于打开状态。可是,案件的两位第一目击者吴涛哥哥和郑重哥哥都证明,当时狮笼门是紧闭的,狮子却在笼外,这岂不是违背‘意外事故’的假设吗?没错,这是凶手的重大失误,恰恰可以印证这是一起谋杀案件,而不是意外事故。当时的情况应该是,死者来到狮舍时,狮笼门是关闭的,所以他放心地进入狮舍,恰在此时,凶手启动电动狮笼门,放出了狮子。但凶手马上又关闭了狮笼门——为什么?因为凶手设计的‘事故现场’必须在狮笼外面,而不能在狮笼里面。如果一直打开狮笼门,则不排除死者因为躲避狮子而逃进狮笼里的情况,那样的话逻辑上就没法解释了。因此,凶手见狮子出笼后立即关闭了狮笼门,但是他恰恰忽视了这一点,在欣赏完狮子杀人后,他忘记了打开狮笼门,任由它关闭着。事后接受调查时,迫于无奈,他才编造了‘狮笼消失’的鬼话。

“当这三个疑点出现后,我们马上就猜出了,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杀人案件。而凶手正是吴涛哥哥,只有他才具备杀人的条件,而所谓‘狮笼消失’的诡计也被我们看穿了——根本就是他陪同死者一起来到狮馆,死者进入狮舍后,他在门外按动电钮,打开狮笼门,放出‘国王’咬死了死者。”

“简直是胡说八道!国胜死时发出惨叫,郑重在旁边的熊山听到就赶来。而我也是第一时间就冲上了狮山,因为跌跤,所以慢了,最后和郑重一起赶到了狮馆。当时根本没有一个人,哪儿来的凶手?”吴涛大声地为自己辩护。

“是啊,我一路上都没看见人,吴涛也是跟我一起上山的,他根本不在现场啊!”郑重也急了。

“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演给你看的,他需要的正是你这句‘证词’。”米多西笑笑说,“请搞清楚,他根本就是下山,而不是上山,只是在半道上被你堵住了下山的路。所以他急中生智,来个转身,装作跌倒,让你以为他在上山,由此认定他也是听到惨叫才赶过来的,而且跑在你的前面……”

“啊?怎么会这样!”郑重傻眼了。

“是啊,依照当时的情况,你根本无法判断吴涛是下山还是上山。”张闰明白过来。

“没错,你们根本无法判断我是上山还是下山,可是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当时是下山呢?”吴涛得意起来。

“有!时间可以作证。”米多西说,“我们做过侦查实验,从宿舍到虎山脚下步行正好10分钟,而走到狮山还需要6到7分钟,快步跑只要2分钟。你说你听见惨叫声就冲向狮山,而在半道被郑重哥哥追上,这似乎很符合逻辑,时间上也基本吻合(大约2分半)。但是你疏忽了一点,你的证词说你从宿舍步行了10分钟,这时听见惨叫声。请注意,你自己证实过,这10分钟是非常准确的,因为你有‘散步计时的习惯’。如果是这样,说明你当时根本不在狮山脚下,而是在虎山脚下。这时你开始快步跑也需要2分钟才能到狮山脚下,而郑重哥哥只要1分40秒就能到达狮山脚下,你怎么可能超越在他的前面呢?你可能会说,你从宿舍出来10分钟的路程也有可能站在狮山脚下,但这个假设的前提是——你必须快步跑。可惜,这个假设又不能成立,因为你当时出门的原因是酒后发热,出来凉快凉快,根本不可能跑步,不是吗?推翻你自相矛盾的证词,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你根本不是上山,而是下山!”

吴涛闻听此言,一下瘫倒在沙发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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