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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烟鬼戒烟(14)

山里的孩子使个锯什么的那真是小菜一碟。刘如刚很快把大树杈锯到一多半,正当他要长出一口气的时候,锯却拉不动了:原来,夹锯了。锯木头这活儿,要先在吃力的下方拉一道口儿,然后,再拔出锯,去相反的方向拉,尤其是遇上压力的时候,不这样做,就得夹锯,再也拔不出来的。小刘光急着救大熊,忙中出错,竟忽略了这一点。

那只熊已经折腾得没有了一点力气,吊在树上一动也不动。锯拿不出来,可怎么办呢?小刘知道,他爸爸肯定是回家拿凶器去了,只要他回来,这只熊就没命啦。他来不及多想,滑下树来,磨身就往家跑。

刘如刚跑到家中,找来一把镰刀,返回来时,爸爸没来,狗熊还在树上吊着。它又挣扎过一阵,身上碰破了,有几处滴嗒血。这么聪明、可爱的大熊受伤,他又急又痛,举起镰刀,“叭叭叭”一阵猛砍,手很快磨出了血泡,血泡又破了,紫红色的血水流了出来……“咔嚓”一声,大树杈断了,刘如刚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失去平衡,连人和那枝断了的树杈一块儿摔到地下,疼得他昏了过去。狗熊也“咚”地一家伙掉在地上,摔得直哼哼。小刘醒来,见大熊坐在地上没动窝,不由又惊又喜。这东西要是跑了再爬上另外一棵什么树,那可就麻烦啦。它的性命还在爸爸的手里捏着呢,得赶紧给它把钢丝绳解开。可是,这么凶的家伙,眼珠子都红了,怎么有法近前呢?

小刘顾不得自己了。他对大熊祷告说:“我是要救你的,你可千万不要伤害我呀。那样,咱俩都没命啦。”祷告完,他不顾一切地靠近大熊。

说也真怪,那大熊见小刘来救它,一点恶意都没有,反而连眼睛也眯起来,一副温驯样儿。小刘用尽力气,才把勒进大熊肉里的钢丝绳扣解开,他累得一头扎在大熊身上……大熊也真懂人事儿,它小心地伸出大爪子,轻轻地拍着小刘的后背,像哄小孩睡觉。

这时,只听树林外“唰啦啦”一阵乱响,钻出两个人来,一个细高瘦长,贼眉鼠眼;另一个正是小刘的爸爸山大王。这俩人每人手里各端着一支双筒猎枪!

山大王冲着儿子高喊;“小刚,快躲开,别伤着你,我要开枪了!”说着,举起了猎枪!

小刘知道,爸爸的枪法百发百中,要是让他得到放枪的机会,那刚才冒的危险可就白搭啦,他的父亲也会因为犯法走进监狱。绝对不能!小刘心一横,将身子紧紧贴在大熊的肚子一上,扭头对爸爸喊:“爸爸,不能开枪,这只大熊通人性呢。”

“再通人性,它也是畜牲,你快闪开!”

“爸爸,别,这可是犯法的呀!”

儿子这样一喊,山大王犹豫了,他垂下手中的枪,向那个瘦高个儿说:“让这小子坏了大事,不吉利。要不,拉倒吧?”瘦高个儿两眼一瞪:“老刘,怎么啦你?你们家谁是家长,谁是儿子?我可是付了钱的,你掂量着办。”

山大王因为赌博,欠下了这瘦高个儿一大笔赌债,双方商定由山大王猎一只熊作为抵偿。瘦高个儿是个不法商贩,专门非法收购珍贵动物的皮、骨,偷运到国外去发横财。他看出山大王狩猎的工夫超乎常人,就故意拉他下赌场输了钱,再逼他重操旧业,成为其发财的工具。好容易猎到一只大山货,这奸商岂能让刘如刚坏了他的好梦?他把手一挥:“老刘,快让你儿子闪开呀,跟熊瞎子抱在一块儿,太危险了!”

山大王听到这话,又举起了枪。他对儿子喊:“好小刚,听爸这一回,你闪开,最后一次,咱欠你这位大伯5000元钱,爸也是没办法呀。”

小刘算是铁了心,他搂住大熊就是不放:“爸爸,你不要听坏人的话。我明天不上学了,在家帮您干活挣钱还他的债,就是不能伤害这头大熊。开了枪,要进大狱,留下我一个人怎么过呀。”

山大王也知道上级严厉打击非法猎取珍稀动物,但5000元钱也有极大的吸引力,他不能错过这机会。为了不惊动山民们,他半夜进山下套子,天不明入山遛套子,发现了吊在树上的大熊。打了半辈子猎的他还没见过这样的怪事,也没了主意。赶紧跑回去跟那不法商贩说。那小子给他打气:“你甭担心,它不是吊住了吗?再好不过。实话告诉你,我私藏了两支上好猎枪,咱把那家伙解决了,一切不用你管,还送你一支枪。你看怎么样?”两个人这才取了枪,偷偷绕出山村,来杀大熊。

但儿子说的也有道理,山大王手中的枪无论如何就是举不起来。那不法商贩急了,“咔嚓”一声,拉开枪栓:“我打。”他摘下帽子,先尖叫一嗓子,等大熊被吸引过注意力来,把帽子高高抛在半空。

好一个狡猾凶狠的家伙!他抛起帽子,大熊果然中计,它推开小刘,“呼”地站直,去看天上飞的是什么东西,这样,它前胸一团白毛就暴露在奸商的枪口下。这是熊的要害,只有打中这儿,它才必死无疑。几乎与此同时,奸商的枪响了!

也是大熊不当死,就在一直立的同时,它一只后脚踩空了,身子向后一仰,这一枪打偏,伤在大熊膀子处!

猎大兽自古以来就被认为是最危险的行当。它要求必须一枪(箭)毙命,否则,受伤的野兽比平常更凶狠十倍,猎者休想活着回去。尤其是熊,这东西生命力特强,你就算把它肠子打出来,它也可以用前爪将肠子塞回膛里,照样袭杀仇敌!奸商一枪打偏,吓得魂飞魄散,没等他转身逃跑,那受伤的熊挟着一股冷风,就如同闪电一般,直扑过去,伸出它那红鲜鲜的大舌头只一舔,奸商连“救命”都没来得及喊出口,就倒在地上,他那张刀条子脸一多半被舔得没了肉,露出白花花的骨头!

眼看要出人命了,小刘急中生智,大喊一声:“老黑,停下来!”

真是天大的怪事,大熊听到小刘这一嗓子,竟不再咬它的仇敌,而是规规矩矩地站住,朝着小刘行注目礼。山大王扔了枪,“噗嗵”跪在雪地上,嘴里不住念叨:“熊王有神有灵,别怪罪小民无知,以后再也不敢啦!”

这时,就听一声:“不许动!”从四面八方围上来五六位森林警察……山大王跟那个不法商贩勾勾搭搭,早被乡邻们发现,报告了森林派出所。民警们正到处搜索,林子太大,一时无法找到,多亏奸商的枪声报了警。

不法商贩因多次猎杀、贩卖国家重点保护动物,罪大恶极,被当地林业法院一审判处死刑;山大王因是初犯,又属于中止犯罪,更有他儿子舍身救大熊的功劳,考虑到他家的实际情况,法院将其批评教育后释放。

山大王这下子可吓得不轻:“妈呀,谁规定的王法,杀几只野兽还要搭上条命?儿子,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么大的道理的?”

刘如刚说:“老师讲的。”

山大王长叹一声:“还得是读书呵。孩子,要不叫你,老爸早进监狱啦。从今以后,爸要多学点法,还要挣钱,供你读书,你念到哪天,我供到哪天。人没文化还不如野兽呢。”

据说,小刘救的那只熊,真叫山大王说对了,它确实是那一带的熊王。自从那次遇救之后,它和小刘结成了好朋友,每当刘如刚上学或放学,那大熊总是老早地等在他必经的路上,陪他直到村口,就如同上下班一样!

金钱买来的爱情

卧牛山,三百里峡谷,山高坡陡交通不便,年年春来得迟,秋到得早,庄稼十年九不收,这里的山民们祖祖辈辈受穷,改革开放多少年了,仍有许多人家连温饱都解决不了,于大山就是生长在这么个穷苦地方的青年。

于大山的爹娘怕儿子长大再象他们一样受苦受穷,拼上老命供他念完初中,有文化跟没文化就是不一样啊。这时的大山长成一条壮实的山里汉子,他跟打小一块儿长大的邻居姑娘杏花相爱,两个人的感情发展很快,只等收一个好秋,就办喜事了。

谁知道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杏花的爹爹突然病倒了,大山和杏花送老人到县医院,确诊为肾坏死,要想保住性命,得到北京大医院换肾。

两家人一下子惊呆了!得几万块钱呀,老天爷,整个屯堡忙活个三年五年,也没见过这么多票子!老汉自己先落了泪:“人活百岁总是这条路,谁也别再操心了,这是天意。”可是杏花哪里肯?她取借无门,就托人四处捎信儿,哪个救得了她的爹爹,她就嫁给谁,终生当牛做马,绝无二话。杏花长得漂亮,远近闻名,果然有个死了老婆的大款看中了杏花的模样,情愿出钱给丈人治病,条件是,先结了婚,马上送病人进京。

一对年轻人就生生让贫穷给拆散了。出嫁头一夜,杏花约大山到后洼榆钱树下,抱住小伙子哭得如醉如痴:“大山哥,你别恨我,实在是没法子啊,等我到那边,想办法弄他的钱帮你,我今天夜里先把身子给了你吧。”

新月如钩,虫鸣如泣,大山身如火烧……“不!”突然,他清醒过来,“我不能给你日后的生活带去阴影,杏花,你的心意我一生消受不完,这就足了。”他背转身去,直听着杏花磕磕绊绊的脚步声啃着他的心尖儿远去……杏花嫁走,大山如同死过一回,他不吃不喝五个昼夜,然后,背上行李卷儿走出卧牛山:“爹,娘,儿子这回不把这个穷字抹掉,就只当你们没养活我!”

于大山离开故乡,到南方打工,从300元一个月做起,受尽了人生的劳苦,可是想到那个“穷”字,啥罪也认了。他勒紧裤带,省吃俭用,攒下点钱就寄回家去,一哈腰便是三年。

第三年春节,大山接到爹娘的电报,说他娘病重,想儿子。大山忙三火四地赶回家,娘气色好好的,家中却多出个漂亮的四川妹子,这姑娘模样儿好呀,比杏花还娇出二分!娘对大山说:“儿呀,娘这回拖你回来,为的是了却一块心病。你年龄不小,也该成家了。娘知道你惦记着杏花,可是杏花已经是别人的媳妇,你再想着,是不是不道德了?这个小蓉妹子是沟外你表叔帮忙介绍的,人好,不嫌咱穷,娘想给你们完婚,娘死时也就闭得上眼了。”

“这……”大山确实无法忘记杏花,可娘说的也在理儿呀,买卖不成婚姻,那么人家那大款的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再看这小蓉姑娘,娇羞不语,一下子就有了好感,便说:“只要妹子不嫌俺蠢,就听娘的。”

大山的父母一见儿子点了头,高兴得什么似地,大山这几年为杏花的事折腾得爹妈心疼啊。匆匆忙忙办好手续,便给两人办了喜事。

酒席散后,大山喜孜孜地回到洞房,见小蓉坐在灯下,低头等他。大山想到,光忙着张罗喜事,还没顾得上跟人家交流交流感情,这婚姻有点太原始了吧。就问:“小蓉,咱们说会儿话,好吗?我还不知道你打哪儿来的呢。”新娘说:“不要问了,反正我是你的人,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这是什么话?大山急了:“我们是一家人了,你有啥话只管讲,别闷在心里呀。”

“一家人?说出来就不是一家了!”

大山更是糊涂,一定要追问到底。小蓉姑娘已泣不成声!

小蓉姑娘是川南人,也是穷山沟出身,日子穷,爹爹又患了病,无钱医治,只好远方投亲,到这边来想办法。碰巧她有个亲戚认得大山爹娘,说这家人本分,儿子又在外赚了钱,嫁给他不会吃亏,又能救爹爹的命……就这样,小蓉成了大山的媳妇。

“这也算缘份,要不怎么几千里路遇上了你?”姑娘幽幽地说,“大山哥,说心里话,我跟你没感情的,但是欠了你们的钱,债必然得还,山里人不能没良心,我以后保证对你好说是了,你放心。”小蓉姑娘说,她在故乡有个恋人,二人情投意合,只是男方家里太穷,困难面前,无法只顾自己的幸福,而不管父亲的生命……听着小蓉姑娘的经历,大山也落下了泪:怎么小蓉的遭遇跟他和杏花一样惨!都是让穷逼的!他想起了杏花,她现在过得能舒心吗?当初人家靠有钱拆散了他和杏花,如今他万不可以再拆散小蓉那一对了!他说:“小蓉,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是我的爹妈也不容易。这样吧,你我先装成很要好的假夫妻,混过这一夜,别让我爹娘看出来伤心,我们的事,我还要再想想。”

小蓉哭得更厉害了:“那怎么行呢,我欠你们家钱呢……”

“小蓉,听我讲讲我的经历吧。”

大山和小蓉装了好几夜假夫妻,把二老高兴得嘴都合不上。大山难过呀,小蓉姑娘这么重承诺,如此好的姑娘今生恐怕再也遇不上第二个了;但是,不能娶她,不能因为花上他的血汗钱就夺人之志,他本人受过这样的打击,怎能再转害别人?他对小蓉姑娘说:“咱们做对兄妹吧。我送你回家。”

“那?咱爹咱妈能不伤心吗?”小蓉姑娘为难了,“大山哥,别那样伤害老人啦,婚姻的事,我认命;再说,你人挺好的。”

越是这样,于大山越觉得非送回小蓉姑娘不可,人家在这儿要忍受多重的心灵创伤!他对爹妈撒谎说,南方还有更赚钱的工作,他要把小蓉带去,趁爹妈身体还好时多抓点积蓄。二老没怀疑,过了春节。就打发二人上了路。

两个年轻人像一对美满夫妻,一同来到北京。大山把身上带的路费一分为二,一半送给小蓉姑娘:“要是忘不掉这个哥哥,以后过好了来个信儿。我的事不用你管了。”小蓉姑娘哭得如痴如醉:“我怎么会忘记您呢。今生无缘,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要侍候哥哥!”

目送小蓉姑娘坐上了去成都的列车,大山这才奔广东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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