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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有些东西比天敌更可怕(下)

这不是错觉。

从山顶传来的异样震动只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可是很快整座山都开始颤抖起来。幸好挡住胖胖的松树树冠十分宽大,否则胖胖就不是跌倒在树冠上那么简单了。

山体上的气流突然之间变得急躁而凌乱,好似一头受伤的雄狮在做困兽之斗。空气中的雪雾越来越浓,山顶上似乎还隐约传来了龙吟般的咆哮声,不一会儿这个声音就已经很近了。

此刻,秃鹫正打算给予瑞恩最后的惩罚,用钩子嘴轻松地把瑞恩一口吞下。这个小家伙今天给它带来了不少麻烦,甚至可以说是让它颜面扫地。作为猛禽,它的所有进攻居然在与一只家鼠的正面冲突中显得笨拙而空洞,非但没有一击致命,反而让它好几次都全身陷于雪堆之中,最后还逼得它用整个身体把这个老鼠扑住,方才算是一锤定音。仔细分辨起来,未免胜之不武。

秃鹫在翅膀上用足了力气,被压在下面的瑞恩立刻感到背上犹如千斤附体,再也动弹不得。不一会儿,一只硕大的带钩的嘴巴从翅膀的边缘探了进来,尽管瑞恩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了。

惊慌、悲伤的朵夏尔见状不顾一切地向凶残的捕食者冲去,在它埋头打算享用“零食”的时候,疯狂地朝它的脑袋撞了过去。这一击当然于事无补,愣了一下的秃鹫抬起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朵夏尔,随后便张口咬了过去。

就在此刻,麻痹大意的秃鹫终于犯下了可能使它一生后悔的错误。直到滔天的雪浪犹如万马奔腾向它倾踏而来的时候,它方才意识到一场雪崩已经来临了。慌忙之中,秃鹫撇下瑞恩和朵夏尔,双翅疾振,打算腾空而起,躲过雪浪的冲击。不过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晚了,平日里翱翔天际的秃鹫在雪崩面前就好似纸糊的风筝一般不堪一击。惊天动地的“雪龙”沿着山体自上而下直扑下来,激起的雪块冰雹如同万千铁炮齐发,刚猛而粗暴地朝秃鹫身上倾盆罩下,它才不过腾起一尺便瞬间被弹雨击中,连惨呼的机会都没有得到便被雪龙整个“吞下”,再也不见了踪迹。

雪崩所到之处,万物皆没。瑞恩和朵夏尔自然也不能幸免。只不过由于老鼠的身材实在太过矮小,而雪浪的威力主要集中在表层,因此它们并没有被雪崩激起的雪块冰雹击中,而是被随后的雪流从山体上冲了下来。这两只可怜的小家伙被雪流冲得颠三倒四,嘴巴、鼻子、耳朵不一会儿都被“塞”进了雪。更糟糕的是,眼看着它们就要被冲下山崖……

不停翻滚着的瑞恩从半睁的眼睛中看到,下面不远处有一棵松树撑在外面,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它尽量靠近已经昏厥的朵夏尔,并探出一只爪子紧紧抓住它,把另一只爪子伸到极限,随时打算自救。

就在雪龙冲过松树的一刹那,它伸出爪子朝一根松枝拼命抓去……可惜,在这关键的时候,它的爪子因为隔着冰雪竟然打滑了。瑞恩只感到在一股巨力的拉扯下,它根本抓不住任何东西。彻底失望的瑞恩抱紧了朵夏尔,并且闭上了眼睛,准备随时迎接命运给它安排好的结局。等到雪崩平息,天地山川依然会那么明朗,犹如从未发生过任何痛苦和悲伤……

就在这时,瑞恩只感到背上似乎被什么东西死命地抓住了,随后便听到一声急促的“吱吱”声。瑞恩回头一瞥,居然是胖胖!只见它两只后爪紧挂住松枝,两只前爪死死地抓牢瑞恩奋力拉扯。

原来躺在松树树冠上休息的胖胖忽然感到地动山摇,下意识地躲在了松树树干下。“雪龙”冲过松树时,它清晰地看见瑞恩抱着朵夏尔想要抓住松枝自救。瑞恩虽然没能抓牢,但是这短暂的一秒钟的停留为胖胖创造了机会。

因为雪流继续向下冲刷,胖胖抓住瑞恩后被冲力拉扯至顺流的方向,胖胖松开后爪,恰好落到斜伸在外的松树干的下面,那里因为有了天然的掩体的保护,居然有一处局促的安全空间。于是,它和瑞恩紧紧抱着朵夏尔蜷缩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重归平静。

当胖胖和瑞恩睁开眼时,它们已经被厚厚的雪层埋了起来,好在有松树干挡着,它们四周的雪压得并不紧。它们唤醒了朵夏尔,并且一点点用爪子挖开一条隧道,最后终于通到了山体的表面。

雪崩过后,满眼银白。山好似被厚厚地涂上了一层雪,没有留下任何空隙。阳光照在雪面上,反射出晶莹的光,余下的就是宁静。

“剩者为王”,这是人生也是自然界的又一条法则。你可以不在乎任何一次失败,只要你还存在。在充满挑战和竞争的环境下,所有的一切必须在“生存”的基础上讨论,而非计较一日之短长。强敌固然可怕,可是和环境、世界相比起来,它们却显得如此不值一提。虽然刚才流浪鼠们被秃鹫打得一败涂地,而现在强者已逝,生存下来的流浪鼠们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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