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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逞能原来一点也不好玩

这是一个处于人类宅院下的老鼠世界。

从这栋房子里面住人开始,瑞恩一家和其他好邻居们的祖先就陆续在这里安家了。它们每天享用厨房、卧室和花园里面可以找到的食物,利用老鼠特有的速度繁衍后代。到瑞恩睁开眼睛的时候,地下村老鼠的数量已经很惊人了____至少比瑞恩父亲的胡须还要多。

瑞恩从记事开始就一直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它的母亲十分宠爱瑞恩。但是瑞恩已经很久没见过母亲了,它只记得,有一次母亲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虽然它问过很多遍,但它的父亲从不正面回答这件事,平时也绝口不提,久而久之瑞恩也就只好接受了这个现实。

长大一些后,瑞恩和小伙伴们一起开始学习如何寻找食物、如何躲开天敌。可是瑞恩似乎总是提不起兴趣。天晓得瑞恩喜欢什么,至少,它觉得自己很聪明,应该出去玩而不是上那些无聊的课程。当年长的老鼠们传授如何从猫嘴里逃生的时候,它却在想如何戏弄那些傻猫;当年长的老鼠们说奶酪和米的差别时,它却在想,或许一个小碗可以成为漂流用的船,那样它就可以去更远的地方。碗可以在人类的厨房里面拿,因为那些看家的猫永远也抓不住它。

“瑞恩去哪了?”这是瑞恩的父亲最常问邻居的问题,邻居们一般都说没有看见。等父亲看到瑞恩的时候,瑞恩总会带回来很多故事。它说它见过烧火用的炉子;乘过像山一样高的有着四个轮子的车子;戏弄过没有用的猫,用它们的胡子绑住它们的嘴巴。它甚至说,它能够区分食物里面是否加入过老鼠药,还能够从关上门的老鼠笼子里面逃出来。

瑞恩有说故事的天分,于是越来越多的老鼠相信它是有见识的“大人物”,除了它的爸爸。瑞恩开始慢慢抱怨“地下村”太小了,它想要吃更可口的东西,享受更多的阳光,它想要带领年轻的老鼠们出去闯荡。它嘴边经常会挂着这样的话:“这真是糟糕的村子,在这儿再待下去,我会老得很快的。”这句话也成为村子里少年鼠群的口头禅了。

直到有一天,房子的主人做了一个决定,他再也不愿意听到楼板下面吱吱的老鼠声,再也不愿意从食物被偷吃的速度去判断又出生了几只小老鼠,再也不愿意相信老鼠夹子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他打算今天就解决一切____和所有的老鼠都说再见。

他拿了水管子接在龙头上,水管子的另一头的喷嘴直接塞到了老鼠洞里面,水龙头开了很久。水像海潮一样涌入了地下村,老鼠们都来不及拿任何东西就开始仓皇出逃了。可惜地下村的通道都很窄,四通八达的通道虽然可以分化水流,但是时间一长,最下面的通道已经被水充满了,即使水性再好的老鼠,也就此被淹死了。

瑞恩的父亲找到了一只碗,它拼命抓住这只碗,给了瑞恩。瑞恩还在问,这是什么?老天,它每天脑子里面反复谈到的东西,今天就在它面前,它却不认识。瑞恩的父亲来不及解释就把它推进了碗里,随后自己也爬了上来。

水的漂浮力让瑞恩第一次感受了“船”的作用,瑞恩兴奋地尖叫着。突然,它注意到水里面时不时会听到伙伴被水吞噬的尖叫声。这种叫声让它的心很快也沉入了水底。

当瑞恩尝试着把认识或不认识的邻居们捞上来的时候,它发现它们很多都已经不会动了。瑞恩一家和其他幸运的老鼠们从下水管道的终点(一个直接通到一条河流支流的出水口)出来时,那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大家都又累又饿____家鼠就是家鼠,它们不知道怎么去找吃的,因为它们一直以来生活在人类宅院的下面,它们熟悉厨房、卧室和花园里面任何可以找到食物的地方,甚至是明确地知道可以找到食物的时间。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从下水口漂来的垃圾、腐败变质的动物内脏和其他让老鼠都觉得恶心的东西。

幸存者中有崇拜瑞恩的小家伙,它们怂恿着瑞恩一起出去找吃的回来。瑞恩当然乐意这么做,特别是它很想向大家证明,它不仅只会编故事。

它们出去找了很久,但什么也没有找到。瑞恩觉得原来做“救世主”不像做梦那样好玩。回来的路上,有些崇拜者开始怀疑瑞恩了,有些干脆已经彻底气馁了。

瑞恩突然发现在下水管出口附近冲击的“滩头”上,有一个包着米的小纸包,瑞恩开心死了。它尖叫着冲向了米包,招呼着其他老鼠一起扛着、拖着回到了大家临时休息的地方。

“终于有东西吃了!”,绝大部分的老鼠开心地欢呼。瑞恩和大家津津有味地说起找到米包的经历,当然里面被加入了大量的它自己的想象。反正其他人都饿晕了,没有谁有工夫和它掰清它是不是说谎了。它们现在最需要的是食物。

突然,一句话阻止了大家的动作,“这米里面万一掺了老鼠药就完蛋了!”一只警觉的老鼠提醒着准备狼吞虎咽的鼠群。瑞恩听了这刺耳的话,看到了鼠群窃窃私语的样子,感觉十分不自在。它几乎没有想任何的事,直接飞身爬上了一棵小树。

它爬了上去,用彼得·潘式的骄傲和自信对大家呼吁,这个米包里面的食物的安全性是毋庸置疑的。它拥有辨别老鼠药的特殊能力,虽然老鼠药和食物拥有一样的香味,但是瑞恩的眼睛确实能够清晰分辨的。对这个米包有怀疑的老鼠,可以自己再出去找食物,它不介意留下的老鼠少一些,因为大家可以享用得更久些。

听了它的话,怀疑的老鼠越来越少了,瑞恩的父亲也感觉很开心,自然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它觉得瑞恩长大了。或许,地下村对非凡的瑞恩而言真地太小了,太……

好多老鼠突然就倒下开始抽搐了,越来越多的老鼠失去了行动能力,包括瑞恩的父亲。瑞恩站得很高,它正享受着大家一边吃食物一边用朝圣的欢呼声答谢它的场景,但此刻,它看到的是令它一辈子都不愿意再看第二遍的景象。

它疯了般地跑下了树,冲进了鼠群里面。已经太晚了,除了几只还在抽搐的老鼠最后看了它一眼之外,其他老鼠已经口吐白沫了。这就是老鼠药的厉害。瑞恩竟然第一次真正体会到。

瑞恩什么话都不愿意说了,因为没有老鼠听得到了。它看着父亲,觉得心里被人用钳子狠狠钳住了,它看到了父亲脸上的悲伤、难过和痛苦,它们还没有隐去,父亲就死去了。它捂住了脸,它什么都不懂,它这样怪自己。如果它不这么逞能,或许就不会这样了。对一样自己并不明白,却对大家有生死攸关作用的东西,它怎么能那么有把握地去保证什么呢?相信运气,就是这样的下场。

瑞恩在这里整整呆了两天。看到人类的车子过来清理河道,把地下村的居民们和垃圾一起扔进了有害废物垃圾桶。再也没有什么老鼠来听它的故事了,再也没有老鼠用疑问的表情问它去了哪里,父亲再也不唠叨了。但是,瑞恩很寂寞。“这真是糟糕的村子,在这儿再待下去,我会老得很快的。”瑞恩很难过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它很想回到过去,但是它不知道该怎么回地下村,那里已经不在了;它很想回到过去,但是它不知道和谁一起回去,所有的老鼠都不在了!

又过了好多天,河滩周围凡是可以吃的,瑞恩都已经吃光了。“看样子是必须走了。”瑞恩和自己说。它走之前,回头看了看曾经躺满中毒的老鼠的地方,它什么也没有看到,又似乎什么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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