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的最后一缕阳光从窗子照进寝室抚摩在脸上的时候,马力醒了。揉揉惺忪的眼睛,马力这才意识到肚子早已空空,怪不得睡梦中好几次坐在肯德基店里呢。马力的头还很昏涨,他算了算,这一觉虽然近10小时,但相对网上连续22小时的黏糊毕竟是少得多。
晚饭时间到了,马力得赶紧吃饭:“说不定亲爱的黑蚂蚁已经挂在线上等着了。”
马力拿起饭缸向食堂走去。双休日,吃饭的人很零散,食堂里出现了平时难得的冷清。窗口处三三两两的人,漫不经心。马力走到那个美女师傅窗口,与美女相视一笑,就递过缸子,老规矩,三块钱菜,五毛钱饭。美女将饭菜打好放到窗台上,看着马力,等他刷卡。马力一边看着美女暧昧地笑,一边将卡插进刷卡机。忽然,马力的脸红了,他这才想起,卡上的60多块钱昨天被几个MM在肯德基消费掉了。现在,他的卡上一分钱也没有!马力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来的,只记得那美女师傅怪异的笑声伴着他一直到门外。
饭菜虽然端了回来,但马力的肚子仿佛气饱了——这个月已经过去了一周,但这个月的“薪水”还不见打过来。马力气冲冲地拿起电话。
拿起话筒的那一刻,马力随手按下电视机按钮。号码还没拨完,马力就被电视节目吸引住了。电视正在播放马力喜爱的动物专题片,尤其是那个动物的名字竟然就是他的网名——红蜘蛛。马力放下电话,从同学袋里摸支烟,点上,专注地看电视:
一只生活在非洲沙漠上的雌性红蜘蛛,产下一百粒左右的卵,为防止其他昆虫伤害,体弱的它艰难地吐出黏黏的丝将那些卵严实实地裹成个蚕茧状的卵包。母蜘蛛还是不放心,仍然专注地守护在卵包旁,直到一个月后,卵包裂开一个小口子,小蜘蛛们一个个爬出来。
小蜘蛛们一出来就要吃东西。等它们吃完母蜘蛛产下的十几粒食物,三天已经过去,小蜘蛛们也明显长大了。母蜘蛛开始领着小蜘蛛寻找食物,但小蜘蛛们好像是天生的好吃懒做,根本不听妈妈的话,总是一群一群互相追逐、嬉闹。待母蜘蛛捕到食,它们就一哄而上争抢起来。吃完后,又开始追逐、嬉闹……终于,母蜘蛛捕的食再也不能满足这群小家伙的肚皮了。
可能是饿极了,它们停止了嬉闹,一个个聚集到妈妈身旁。开始是有几只小蜘蛛不友好地向妈妈动手动脚,后来是一大群、全部,接着就有三两只小蜘蛛爬到妈妈身上……母蜘蛛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动不动,任凭它的孩子向自己发泄不满。终于,有一只小蜘蛛将它那尖锐的吸管插进妈妈的体内!突然的疼痛使母蜘蛛浑身一抖,几只小蜘蛛就滚落下来,但母蜘蛛立即又归于平静,伏在那儿,一动不动。几乎同时,上百只“吸管”捅进了母蜘蛛体内。母蜘蛛依然静静地伏着,任凭自己的体液源源不断地流进小蜘蛛们的体内……
马力手中的烟已燃尽,但没有发觉。只听解说员赵忠祥那浑厚、低沉的声音说:“母蜘蛛用自己的体液满足了儿女们四天的营养。更重要的是,母蜘蛛用自己的血肉唤醒了儿女们捕猎的天性!四天后,在吸尽母亲最后一滴体液后,已经长成成虫的这群小蜘蛛一哄而散,开始了自己的独立生活……”
马力的手猛然一抖,抖落掉烧到手指的烟蒂。屏幕上,那放大而静止的小蜘蛛尖利的刺刺进母蜘蛛体内的镜头,让马力不由地想到那刺向母亲血管里的抽血的针头!
马力又一次拿起电话,拨起那串熟悉又陌生的号码。电话“嘟嘟”地叫着,直到传出无人应接的信号。
马力看着霓虹灯下的大学校园,同学们正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地散步或戏耍。马力的眼睛湿润了,喃喃地说:“都这么晚了,妈妈,您到哪儿去了?您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