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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昔日春节放花炮

说实在的,我童年时春节放的花炮量几条街加起来也没有现在一条街的多,甚至没有现在一段街的多。根本原因是人们现在的生活水平大幅度地提高了,花炮品种、响度及销售量也大大地提高了。

我的童年正值20世纪50年代初、中期。那时的我及与我同龄的孩子们特别盼望春节到来。因为那时人们的生活水平还不高,春节一到,在吃穿上能有点改善,而且又可以放烟花、放鞭炮过瘾。那时过年放花炮,不仅能增强节日的欢乐和祥和气氛,而且是劳累一年的人们,特别是孩子们的一种愉快的娱乐活动。

20世纪50年代初、中期的北京城,平时几乎没有卖鞭炮的摊户或商店。只有到春节前,有些商店或小货摊才卖鞭炮,而且以老年人为主要经营者的小货摊、小店居多。那时的鞭炮品种少、价格低,记得最受欢迎的是1分钱5个的红色小鞭炮,1挂大概也就2角多钱;还有1分钱2个,比小鞭炮大一点儿的土黄色的被称做“钢鞭”的鞭炮;还有3分钱1个的二踢脚、5分钱1个的麻雷子这两种响声较大的爆竹。其中的麻雷子是一种外表包着红纸、约4寸左右高的粗壮的圆柱状爆竹,其底部有捻儿,点着后几秒钟便会发出较大的响声,是当时响度最大的爆竹。当年,侯宝林、郭启儒先生表演的相声中,曾有“这个胖丫头长得和麻雷子似的”逗笑的话,看来这个形容还真有点贴切。那时供三四岁幼小儿童放的“花”有1分钱1束的纸捻花,点燃一头便喷射出彩花,一束(一捆)有十几支,一支能燃放几十秒钟,很过瘾,玩这种“花”的大多是女孩子。还有1分钱两三个的灰色的被叫做“耗子屎”的“花”,即一种像小虫子状的“花”,点燃其尖状的燃捻儿后便在地上边盘旋边喷出火花,还发出引人欢笑的像耗子叫的那种吱吱声,非常好玩儿。那时价钱最贵的要数一种泥塑的名叫“老头儿花”的烟花。这种烟花先经匠人之手用泥塑造成各种雕刻着不同面形的泥塑,有形似不倒翁状的,有形似古代人物形象的等,很精致,一般都是黄颜色;然后,再在其内里装上火药,用纸把燃捻封在顶部的一个小孔里。燃放时,撕去纸封掏出燃捻点燃。其价格视体积的大小和内部所装药量的多少及燃放时间的长短而定,每个售价2角、3角、5角、1元甚至几元钱不等。购买和燃放这种烟花的,一般是当时少数家境较殷实的人家。那时我们所住胡同里临近的几个院落,记得大概只有丙3号的一户生活条件较好的住户每年春节都要买几个大小不等的“老头儿花”来放。记得有一年,他家买了一个大概是几元钱一个的“老头儿花”在院子里燃放,不仅引得全院的人观看,而且也引来邻院的人来观看。这个约有1尺高的泥塑“老头儿花”,点燃其顶部引燃捻后,便从其顶部喷射出近1米多高的五彩烟花,大概持续喷射了好几分钟。也有的人家买来“老头儿花”后在胡同里燃放,吸引来观看的人就更多了。

那时,一般人家的孩子把几分钱买来的鞭炮视做“宝贝”,舍不得一下子全放,几乎都要等到大年三十和初一时再放。就是在燃放时,大部分孩子也是一个一个地放。有的把手里的鞭炮变着花样燃放,如放在墙缝儿里再点燃;或用一个铁盖儿扣在上面,鞭炮点燃后,爆炸时能把铁盖儿稍稍弹起并加大响度等。

最可贵的是,那时放鞭炮的人们行为非常文明,这大概也要归功于在大杂院里形成的那种朴实的风气。就是不懂事儿的孩子在燃放时稍有一点淘气行为,也会立即被家长管教。特别是在住家居多的大杂院内,在放鞭炮时,燃放者往往先喊一声:“放炮啦!”意在提醒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免受惊吓;如果院内住户中有病人或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等,那么该院邻居便到胡同里去放,非常仁义;至于像二踢脚、麻雷子这样响度大的炮,基本没人在院内燃放。在我的记忆中,当时居住着一户人家的独门独院里好像很少有放鞭炮的;还有一个居住两航起义人员的大院内放鞭炮的也不多,然而,其街门前的开阔地却是胡同里的孩子放鞭炮的理想地方。

那时人们过春节放鞭炮,时间特别有规律。我记得大概集中在这样几个时间段,即除夕夜、年初一、年初二晨(据说迎财神)、年初五(破五),过了这些时间,基本也就没人再放鞭炮了。大概一则过了初五上班的上班,上学的则抓紧时间完成寒假作业并准备迎接新学期的到来,没空闲了;二则那时1角钱左右便可买1斤粮食,收入不高的人们生活不富裕,过春节买点花炮就很大程度地影响开支了;三则一过春节,卖鞭炮的便大大减少或基本消失了。所以,基本上一过大年初五便听不见鞭炮声了。除放鞭炮外,体现着春节气氛的还有每个院子里不断来往的拜年的人及见面、分手时互相寒暄的欢笑声。至于到了正月十五,那时基本没人家放鞭炮,因是“灯节”,一般人家买个几分钱1个的纸灯笼点亮也就算过节了。生活条件好的人家,则买个价格贵点儿、质量好点儿的灯,如形状各异的金鱼灯、狮子灯等。在同一个大院子里,互相关爱在这些小小年纪的孩子们身上体现得格外明显,说起来,现在一些孩子可能都觉得“不可思议”:有灯的孩子把灯让没有灯的孩子玩一会儿,大孩子尽量让给小一点儿的孩子玩儿。如果有的孩子不懂谦让,那么其家长也会教育他“给小弟弟、妹妹们玩会儿”!什么“你的”、“我的”、“我们家买的”、“你们家买不起就别玩儿”之类的话,我几乎没有听说过。

由于只有过春节才有放烟花、放鞭炮的机会和气氛,所以那时人人盼过节,特别是我们这些孩子们,特别盼着“春节到,放花炮”。那时几乎也没听到过,因过节放鞭炮伤了谁或哪里着了火,因为那时的鞭炮响声不是太大,伤害性也不大,再加上人们燃放时比较文明,所以燃放很安全。就是在家家放爆竹的除夕夜,大多数人家也是一个个点燃小炮,而很少有人成挂地燃放,因大量放一般的家庭在经济上负担不起。所以,一般放炮大多是一个一个地放着“过瘾”,且放鞭炮的大多是孩子们。放烟花更是对节日热烈气氛的点缀。正因为如此,那时的孩子们或大人把春节放花炮的机会看得很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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