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的镜 (2)
伊人真的出了手，而且是杀手式。但是她一双玉手连连翻动，口唇翻动得更快，配合魔法口诀，顿时只见漫室手影，以无形的速度撕抓回帐幔。“嘶——嘶——嘶！”紧接着是一阵裂帛破布的脆响声。
她想象中的那个可怕高人没有出手，大出她意料之外。
暴破声里，帐幔化作缕缕飘丝，四飞四舞，若魔女散花纷纷坠落扬扬洒洒，楠木床架在啪啪声中折断，成段段截截飞射，她陡然出手室内便一片混乱，一张床在一瞬间被她折了一半。
帐幔即毁，再无遮掩，可是当一切静寂下来，伊人半信半疑地细细打量床上的那个人，而且是那种盯贼一般的目光，但是，当她狂了似地向床上的那个人出手时却骤然愣住并住手，还禁不住惊咦出声。
她想象中的那个可怕高人是人，而且的确站立在床上，但不是真正的人，她现在又直接断定对方还不是什么高阶能量者，如果与她交手，绝对走不过一招半式。机器人算不算是人的另一种类型？机器人当然也是人，只不过以木为体，没有血液，没有灵魂……不是真正的人罢了。
床上站立的是一个制作精细，结实而全身皆是机关的机器人，这种机器人有一个狗的名字，叫做星外人，早在三百年前就有，据说是一个精通黑精灵魔法以及天地玄学的大魔法师创造的，它具有驱动程序并能经外界的变化机警地反应，相应地发出暗器，还有机械运动的出手抵抗能力，动作迅速，反应灵敏。
但这种机器人构造复杂，后来没有人能领悟其中的巧妙和繁衍的驱动的程序，三百年前那个创造星外人的大魔法师升开归灵之后，再没有能工巧匠制作出星外人，如今大地，只留下当初大魔法师的少许杰作。数量并不多，称之精贵，有钱人想买都难以买到，娇贵的伊人公主才只在霸天的收藏室里见过一次，如今再见，岂能不认识？“星外人！”她惊叫出口，秀目瞪着星外人，想起那双手，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大有虚惊一场的感觉，并开始后悔自己的错误判断。
星外人，以木头为躯体，当然不会有人的体气。
她绝没有想到事实上印证了她的第一种猜测。吁吁地吐一口长气，愤愤地盯着星外人跺一脚，口角却掠过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去了哪里，他是从哪里搞来星外人，是她现在沉思的问题。最后她恍然大悟般地将眼睛从紧上的门检上挪到窗户上，一切谜团在刹那间化开。
她敢断定他又是在玩什么把戏，上了门栓从窗户跑出去，弄一个星外人给他看屋。
她更后悔自己别忙活一场，体力的浪费不说，那场担心忧虑的确不好受，心中又生一股被愚弄玩耍的感觉，这回她非但没有生气，还冷哼着笑声沉吟道：“你个小王八蛋，姑奶奶跟你走着瞧！”
说走就走，伊人从原路出来，临行时还不忘吹灭灯火。
大抵是有人听到残月楼里不平常的破碎声，想残月楼乃月部所在，不乏高阶能量者，伊人从窗内弹射出来时正好碰上月部的一个管事带着几个月部战士持着兵刃奔过来，见残月楼内黑灯瞎火，又见伊人头发散乱地从窗子弹射出来，纷纷大惊，来不及行礼便急急地询问公主发生了什么事，管事在问时，也有两个战士冲上门去。
伊人赶紧喝令那两个人退回来，双眸一转，几乎没有过多思考就从脑海深处寻了一个借口，对管事首领柔声却带着微许炸药味道：“你们真是爱管闲事，难道月部主和本人疯一疯，闹闹也得让你们看着，要不要本公主将刚才和你们部主做了什么事告诉你们！”
管事闻言大振，方才明白公主的用意和发生了什么事，心领神会一定是月部主和公主做了那种事，不敢多想，慌慌解释不好意思，即刻退走，眨眼间数人在她眼前消失。
她咯咯咯地诡笑，她敢肯定，今夜的管事再不会命人来残月楼巡逻查探。
伊人神神秘秘，忽而飘起，忽而落地，就如偷情的人生怕人看见一样飘出残月楼，一脸激动之色，那模样就如即将要做亿万富婆似的，连走路行走都如兔子样一弹一跳地欲往伊人居时，还是没有逃脱一个人的眼睛，恰巧被他看见。
她往残月楼的左边方向，他正从残月楼的右边出现。他同样来找残月，却不曾想到碰见她从残月楼里出现。
他是寒冰。
寒冰应该在罗纳尔多大陆的殖民战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巴里西王宫？
寒冰听闻霸天出关的消息，速速回朝，不只带回了丰功伟绩，还带回了大批的船队，船上载着从大陆各殖民地部落里征得的金银财宝，珠玉手饰以进贡霸天。一个月的征战，凭着寒冰超人的智谋和骁勇，在战火和鲜血尸体中，寒冰亲自征锋战场，打下数下部落，占为殖民地，拉远战线，将矛头直接指向罗纳尔多大陆的最富有最大的紫星部落。
在占领各殖民地的过程中，从各部落掠回大量的金银和珍贵的矿石、布匹、树木，保持了战争用的供给，同时，补充了巴里西的战争库存，业绩赫赫，威名早已扬遍大地。
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征得数十殖民地，扩大战线，征旗高飘不倒，屡战屡胜，不只在罗纳尔多大陆，纵使是大地整个板块，追朔历史，寒冰当数第一人。
英雄！乱世出英雄，英雄在战火中最是亮丽，战乱中的英雄是能在半日内名扬千里。寒冰已经不是一个月前的寒冰，更不是几年前松族的那个毛头小子，他已站在历史扉页的前言上，成了魔幻历史的大英雄，名扬大地，威震四海，赫赫威名，寒冰二字已如春雷炸响，轰动整个大地。
在枭雄称道的历史里，他就是英雄！就连霸天都暗里不得不佩服寒冰，是一个绝世难寻的奇材，同时认定是他让寒冰成了英雄。
英雄的人生是辉煌的、英雄的足迹是响亮的、英雄自有英雄道，寒冰这一次带回大量物资回朝，他的目的是要让马里西人民包括族王霸天在内的人亲眼目睹他的能力，更是为了向霸天印证当初的许诺，感谢霸天给他的机会。时势造英雄，自古文人骚士皆以此可定义名人。
纵是战乱的年代，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英雄，纵是有可能成为英雄的人亦未必能成为英雄。
英雄还需时势、机遇。机会，往往是成就一个人梦想和事业的天梯，是梦想与现实的交结，但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机会同样靠人来转接。
有了机会，狗熊可能会变成英雄，反之亦然，有些时候、有些环境，英雄便成了狗熊。就连寒冰自己不能不承认，他这个英雄是霸天造就的，是霸天让他在战火高燃中成了闻名大地的英雄。
寒冰提前回到王宫，将载着大量物资的船队留在身后，待明辰搬运队伍珠宝搬到王宫时再随之进见霸天。当然最好，为了守诺，他果真在回到王宫后的第一时间赶往残月楼。
其实，他本在伊人还没有走出残月楼时就在残月楼外，如果他走进去，定会和她迎面相撞，打个照面。其实他这次回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看一眼伊人，用丰厚的礼品和功绩给她以启示，渴求看到她、理解她。
但是，他在几秒前就看到她从残月楼出来却止了脚步，还速速地隐避起来。夜色深浓中，自他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心中渴求见到她的欲望猛然就如退潮的潮水一般忽然落跌，蓦涌起几分失落、几分嫉妒、几分感慨，还有几分愤怒，只因为，他认为她不应该在如此时候，如此环境从残月楼里走出来。霸天曾在一月前许诺过寒冰，只要他能攻下罗纳尔多大陆，美丽如仙的伊人公主就是属于他的。这句话早如烫金大字一样镌到在他的心上，他时时刻刻都不曾忘记，哪怕是在铁马冰河，背水一战的战场；哪怕是在生死攸关的一刹那；哪怕是在风雨交加的夜梦里……他都不能忘记。
男人，特别是不可一世，呼风唤雨的男人，都是欲望的最大奴隶。
金钱、权利、女人是欲望诱惑男人最有魅力的三大旗帜。
他时刻在想，只要能攻占罗纳尔多大陆，只要能要伊人公主为妻，他就是大地将来的主宰，金钱、权利、美女要有尽有，那时候才是他的真正追求。
他用他的智慧和骁勇已经攻下大半个罗纳尔多大陆，他已经把美丽的伊人公主归诸他的所有，他一直都在做着一个美丽的梦……当他看到自认为属于他的美人从残月楼走出来时，他的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颤抖得形同一棵风夜中的雅嫩绿苗，特别是他看到她一头散乱的头发和零乱的衣襟在夜风中飘荡时。寒冰那颗用权利和欲望编织的心，因为她几乎破碎。
寒冰又忽地回忆起一月前和残月以酒作别时残月酒后的醉话，他还清楚地记得他问残月的情人是谁时，残月笑说是伊人公主信亦不信，当初他半信半疑，如今他已信以为真。
他肯定，千真万确！有散乱的头发和零乱的衣襟作证，他肯定残月和伊人的关系已经发展到怎样的程度，他在想象着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可怕的想象！可怕的程度！
寒冰用那恶视而鄙夷的眸光瞪着伊人很欢快地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隐入夜色深处。寒冰咬咬牙，抬头冷扫一眼残月楼，本来想抽身离去，但终于没有，迈开步伐，踏进残月楼。创想见见残月。
他还想问问他是怎样利用不长的时间占有了本来应该属于他的女人。寒冰踏进残月楼，迎面奔来一班月部巡兵，带头的就是一刻前被伊人公主臭骂一顿的管事。见是少帅寒冰，管事及巡兵急急施礼，当听到寒冰声称欲找月部残月时，管事权衡片刻挤着眼睛一边暗示，一边道：“禀告少帅，您最好不要去打搅月部主。”
“为什么？”寒冰表现出一副很冷沉的模样，却极不耐烦地道。
“因为……部主正和伊人公主疯在一起，一脸诡异神色地道，但话未完，便被寒冰的冷冷的语音打断：“不要说了！”
寒冰的语气冷得就像是冰豆，管事和巡兵惊栗而相互对视伸舌时，寒冰已然转身离开残月楼。更一步证明伊人和残月的关系，残月在他心中成了敌人。
出门时，寒冰将准备送给残月的一把精致灵气的水晶小刀掏出怀，毫不持疑且有半点怜惜之意地扔进月部门外的阴沟里，溅起废水，甚至几无响声。那溅起又落下的废水，宛如他们之间被抛弃于阴沟的情谊。
世间事，无巧皆不成书，无奇皆无新意，然奇巧之事，大多影响深远，遗憾一生。误会，给人以错误的假象。怀疑，让人几度恨心。正因为误会和怀疑，寒冰和残月之间本来只剩下一点点变质的情谊都因此而消逝。
残月不在月部，又在哪里？他当然不知道寒冰回宫，亦不知道伊人深夜造访。元老府二院。最好的房间，最好的装饰，最好的摆设，首当一指的是元老府二院的大堂，大堂是元老用来办公执法的地方，象征着权利和威严，以及巴里西族部执政派的风格，当然一切都是最好的。
如果说大堂内相较来说何物贵重，何物最好，那么，就连二院厨房里挑水的傻蛋加哑巴，还是聋子的钱王老二都会指一下那张高高在上的水晶桌岸。贵珍之物当然最好，水晶可谓大地珍稀之物，自是贵重。
倘若说水晶桌岸上何物最贵，那就要数元老开堂执法时出示的那张象征着政命的御赐蓝宝石牌被在金黄色的酒壶下，开始，它还被人坐在屁股上，那个人，就是钱王老二同样知道他是谁的月部主。
残月这个干儿子出关后为了和干干老子吃顿亲热饭，吃到大堂上，喝到水晶桌岸上。
无耐的不三元老只能愁眉苦脸地顺着令他头疼脚指头都疼的干干儿子，还不得不时时装出笑脸，纵然自己都觉得那笑容比哭起来还要难看，不得已，若不大吹牛皮，奉承奉承干干儿子，恐怕他会将元老二院闹个底朝天，只得依他在大堂上摆了酒席，烧香求佛似的说了一大堆好话，才让残月将漠视它就将斩首示众的宝石石牌从屁股蛋子下拿出来，残月撇着嘴巴挤出一副怪怪的表情说如果不是看他年老可怜，定要把破石牌塞进胯当里，不三吓出一身冷汗，生怕有人看见此情此景往霸天面前奏他一本，纵是不会立即处死也怕要在天牢里终老一生，然而他刚要松口气，残月却将它垫在酒壶下温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