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城主府内,一席黑色劲装的宁雅悄悄跨过栏杆,贴合着墙壁,小心翼翼向后门挪去。
“你要去哪里?”一声低沉的男音骤然炸响在耳边,宁雅一哆嗦,吓得差点跌倒在地。
“父.父亲.”宁雅面对着宁恒,双手在身前搅动,不敢直视宁恒那深邃的如同银河隧道的眼眸。“女儿只是看今晚月色正好,想要去散散步,嘿嘿,散散步。”这话还未说完,宁雅直想抽自己两个耳光,如今的天浴城上方全是那金色的光晕,哪还看得见什么月亮。
见宁恒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她急忙补充道,“啊?我是说这屏障真美,好似一个大大的金色月亮,哈哈.?”话一出口,宁雅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果然,刚才还笑吟吟的宁恒脸上像是涂了沥青,漆黑的可怕,“你想出城去?”
见宁恒直白的点出了他的目的,宁雅把心一横,“哥哥还在外面,我必须得出去,他需要我。”
宁恒细细打量着宁雅,她一双眼睛如同星辰般明亮闪烁,弯弯的眉毛像是月亮高高悬挂,鼻翼小巧玲珑,配合着薄如蝉翼的红唇,简直像是一尊雕刻大师精心雕刻的最完美雕塑。这样如画的人儿,此刻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挺拔着瘦弱的肩膀站在他面前,急切地向他诉说着她心中的渴望。他的雅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啊。
宁恒的心里有些欣慰,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可以纵容她的胡作非为,“胡闹!你以为战场是什么地方,你以为你一个黄毛丫头去了战争结局就能被改变?先不说你去会不会拖你哥哥的后腿,光是这屏障,你以为,以你的能力,你出的去吗?”
宁恒的话毫不留情面,像尖锐的针尖刺入宁雅的心头,这让她微微有些难受,眼眶不禁开始泛红。她知道父亲说的是实话,大大的实话,可是,城外那个人是她的哥哥啊,是从小爱护她保护她,她唯一的最亲爱的哥哥,危难当头,她怎么能弃他于不顾呢?哪怕她什么也做不了,就静静的待在他身边陪着他也好啊,至少,他不会感到孤独。想到宁远此刻一个人无依无靠,想到他或许盼望着有一个人在他身旁,让他不再茫然不再害怕,宁雅觉得她的心都要碎裂开了。
“父亲,我求求您,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您就让我出去吧,哪怕我什么也做不了,哪怕我只能拖后腿,可是,在这生死关头,您让我陪在哥哥身边,好吗?”宁雅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扑簌扑簌往下坠落,这让她一向充满英气的脸上竟然带上了几分楚楚可怜。
宁恒有些不忍,甚至他缓缓闭上了眼帘。空气在这一刻被沉淀,时间无数倍扩大,这一秒仿佛成了永恒。
当第一缕清风吹过的时候,宁恒轻轻睁开了他的眼。狭长的眼眸里没有了星辉般的神采,没有了翻涌不惜的浪潮,甚至没有了冗长的深邃,他的眼睛,黯淡的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只有沉寂,只有沉寂。
“来人,将小姐带下去,好生看管。”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是说,然而个中的苦涩却只有自己清楚明白。宁雅是他心爱的孩子,他如何舍得她以身犯险?罢了,就当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私吧,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宁雅受到哪怕一点点的损伤。
两道黑影如鬼魅般凭空闪现,宁雅还来不及反抗,已被制住了周身动脉,“不,父亲,您不能这样,不.“
宁雅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宁恒身形一闪,出现在自己的房门前,却再也无法跨动一步。
城外不知何时搭建了一座座青色的帐篷,宁远独自坐在书案前,昏黄的烛火映照得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看到秃鹫飞过头顶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倘若换了父亲在城外,而他自己在城内,为了大局,他也一样会这么做。只是,那些一起并肩作战的灵师们,他们一定会理解的罢?他们未必就会输呢?
沉浸在思绪中的宁远并没有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帐篷外的嘈杂声全都消失无踪,桌上的烛火无风摇摆,忽明忽暗,几近熄灭。
黑暗中,一黑衣女子静静的伫立在视线暗角,凝视着帐篷里的一切。
黑衣女子目不转睛盯着宁远良久,见他依然未发现自己踪影,不由摇头叹息。自己并未刻意隐藏身形,却不料宁远竟然如此大意,若是来者并非自己,而是些心怀不轨的人,岂不是.
想了想,她从黑暗中走出,站在了宁远对面。
宁远下意识的抬头,便看见了眼前的女子。她一身黑衣包裹住玲珑有致的身躯,脸上蒙着黑色面纱,只露出一双水润却深不见底的眼睛,墨色秀发齐齐梳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秀眉紧皱着,如同带有褶皱的柳叶。他心内一惊,自己竟然大意到如此程度,连女子何时出现都毫未察觉!他并未在女子身上察觉出杀意,但饶是如此,汗水瞬间湿透了他的衣襟。
“不知阁下光临,有何贵干?”只一瞬间,宁远已经恢复了他的温润如玉,见女子只是盯着他瞧,不发一言,只得先发制人。
“跟我走。”黑衣女子宛若刀子般犀利的眼神盯着他,冷冷吐出三个字。
“啊?”宁远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该知道,继续待在这里,你绝无活命机会,跟我走,我带你离开!”女子脸色如千年冰川般冷漠。
“我不会离开。”宁远先是一愣,继而坚定的回答。
“有些麻烦呢。”女子玩味的一笑,嘴上说着麻烦,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以她的魂力,将宁远打晕带走,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那么做罢了。
似乎看出女子的想法,宁远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在心里想着,将我打晕带走就好?我承认,论魂力或许我并不如你,但是,你若是想不惊动其他人而打败我,恐怕也并不容易,否则,你早就出手了。更何况,退一万步讲,哪怕你做到了,那么,我告诉你,就算今日你真的以卑劣手段将我带走,那么,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一定会回来,记住,是任何代价!”
说到最后,宁远的双眸略过狂热的光芒,这光亮刺痛了黑衣女子的眼,让她不由自主别开了目光。黑衣女子蹙紧了本就皱着的眉头,似乎在思考宁远所说之话,房间里再次鸦雀无声。
宁远见状,知道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再接再厉道:“我知道,天浴的势力你未必放在眼里,但想必你也不想为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