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想不懂，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居然有人要杀自己。
一个不大不小的林家，一个无足轻重的大少爷，怎么会招来如此杀手？
锻体境界，安县县令是这个境界，林家家主也是这个境界。
站在杀手面前，林辰大脑飞快思索着，可是一个连修行的门槛都未迈入的小子，再怎么思索，也找不到生路。
巨大的压力让林辰握着剑的手指节发白，但他不想不明不白死去。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是我，林家得罪了谁，我又得罪了谁？
太多太多的疑问，在生死间巨大的压力下，被压缩成三个字。
“为什么？”
“跟我走。”
马夫的脸在雨帘中若隐若现，声音好似来自幽冥。
“那我还回得来吗？”这句话在林辰心中一闪而过，却没说出口，就算说了，也不会得到答案。
林辰不打算跟他走。
林辰起身，平举赤纹，剑锋直指杀手。
杀手一步跨下残破的马车，刀锋雪亮，雨滴落在刀上，打出的音节，像是催命的曲。
雨声蓦地大起来，停在林辰耳中，像是合着刀上音节，共唱送终的乐。
杀死林辰这样弱小的对手，并不能让他有任何快感，所以他不着急。
三丈，两丈，一丈……
杀手在距林辰一丈之地站定。
如山的压迫，扑面而来，林辰心中蒙上了巨大的阴影。
阴影的名字叫死亡。
辰变化招式，溪山剑法守山式，不折不扣的守招。
林辰并不觉得这招有多大用，只是想做点什么，他不想放弃。
“爹！”林辰突然惊喜地喊道，剑招都松懈许多。
杀手在原地站着，不为所动，恍若泥塑。
林辰有些遗憾，却觉得理所当然：果然骗不到他。
剑招重新变得缜密。
雨下的很安静，在等待刀剑相交，可谁都没有动。
直到……
杀手的嘴角出现一缕鲜血。
鲜血出现的很突然，鲜血隔着雨帘，依旧那么刺眼。
“哐啷——”
长刀掉在地上，刀锋刮起一捧尘土。
接着是身体沉闷的倒地声，更多的鲜血，从他的嘴巴，鼻子，耳朵涌了出来，转眼之间，杀手成了血人。
杀手的右手乌黑一片，那是握刀的手，也是之前握马鞭的手。
“是中了毒。”林辰心中下了这样的判断。
林辰觉得很惘然：莫名其妙的刺杀，同样莫名其妙的，杀手被死了。
但林辰依然没有放松警惕：那个杀死杀手的人还没有出现。
虽然至今仍然不知这是怎样的局，但是他不想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去，他想活下去。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从林辰背后传来。
果然来了！
林辰握着剑，缓缓转过身来，看见一个人，感到无比震惊。
来者是个熟人，还是个老人，那位买豆腐的老人。
老人没有给林辰任何询问的机会，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跟我走。”
和杀手的话一模一样。
“我一个破落少爷，什么时候这样吃香了……”林辰自嘲着，长剑入鞘，跟在老人身后。
他跟老人走的理由很简单——至少，老人没有用刀逼她。
老人走的并不快，林辰跟上也不吃力。
他们进了乐县县城，走进了城西的巷子，一路弯弯绕绕，竟是没遇到一个巡夜人。
最后老人领着辰，进了一间偏僻的小院。
辰进去后，老人在身后关上了门。
二人在一路上没有说过半句话。
辰只是在身后默默观察着老人，看了一路，肯定了一件事。
老人没有真元，应该是个凡人。
进了小院，进了屋，老人终于开口说话。
“还去安州城吗？”
林辰没有想到老人只字不提杀手，开口竟是这件事，所以有些反应不及。
恩？他怎么知道我要去安州城！林辰刹那之间反应过来。
对了，既然杀手知道，他知道也是应当，可是为什么他们都知道呢？
林辰一时间觉得头疼起来。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也都知道。”老人拿起茶杯，喝下一口热茶，缓缓说道。
“为什么？”林辰问道。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这么问，从来没有一天过得如同今晚一般有这么多疑惑，如今晚一般惊心动魄。
“因为我。”老人放下茶杯，直视着林辰，浑浊的眼中恍若有日月星辰。
林辰与老人对视着，同样是不能修行的凡人，老人的眼神却给他无与伦比的压迫。
这种压迫和杀手的给辰的全然不同，老人单单是眼神，就让人兴不起半分抵抗的念头。
林辰讨厌这种压迫，无比讨厌。
这种自己的生命掌控在别人手中的感觉，他不想再忍受下去。
所以，他伸手握住赤纹，长剑出鞘！
剑的锋芒，总是要比眼神更有压迫！
长剑在手，感受着赤纹剑上的温热，林辰心中的畏惧全然消散。
老人看到林辰的反应，颇感意外。
老人本想着给辰一些压迫，让他再度体会修行路上弱肉强食的残酷，却没想到，辰竟然如此宁折不弯。
“真是个有趣的小子，有意思，有意思……”
老人的眼神变得柔和下来，带上几缕笑意。
“把剑收进去吧，老头子对你没有恶意。”
林辰听话地将剑收入鞘中，毕竟拿着剑和人说话，实在不够尊敬。
“他们已经盯上你了，因为你和我接触最多。”老人语气始终不急不缓，一副诸事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林辰皱眉不语，等着老人的下文，他觉得老人既然不想让他死，这些问题，自然会解决。
“现在他们不是问题了。”老人砸吧着嘴，缕缕茶香逸散在空气中，闻起来很好。
果然。
“谢谢您，不知道我能为您做些什么？”林辰诚恳的说。
也许整件事情是因为老人所起，但是老人并没有义务救他。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老人救了他，他就该感谢，或者付出相应的代价。
身在林家，从天才到废材，林辰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小事而已，虽说现在不是问题，我也难保将来他们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老人低头品茶，目光游离。
林辰神色一凛，对能够随意派出锻体境界的杀手这样的势力，林家都不一定放在眼里，何况他这样一个破落少爷？
恩，对，破落少爷。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废材，哪怕现在还不能修行，依然和废材扯不上关系。
林辰并没有慌乱，而是抱拳一揖，声音一如既往沉稳：“请前辈给指点，我该如何行事。”
老人终于将目光放在林辰身上，他看着辰说道：“前辈之称就不必了，从今天起，叫我文老。而你有七天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