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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姐姐,我走不动了。”小甜揉揉自己的小腿,蹲在地上不肯起来。

“来,姐姐抱。”五岁的孩子还是有那么点小重,才抱她走了一小会儿,雨彤就感觉走起路来很吃力了。

“给我吧。”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耿皓然,走上前来伸手想要抱小甜,被雨彤一把把手拍掉。

“不用你假好心!”雨彤倔脾气上来了,就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耿皓然也没有坚持,依然隔着三步远的距离尾随在她们身后,想看她究竟能逞强到什么时候。

前面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儿,倒是配合的很默契。小甜没再哭闹,小嘴张张合合,小手指指点点,努力回忆白天的情境,好给雨彤一点提示。她们穿梭在人潮汹涌的人流中,雨彤觉得她此刻要找的已不单单是小甜的妈妈,她仿佛回来到了十八年前,她五岁的时候。她追赶着每个和妈妈相似的背影,急切的拉过那人的衣角,希望能够看到那张熟悉而又模糊的面庞,当看清转过头来那陌生的面孔时,她的泪水不可遏制的一滴一滴落下,不是,不是,不是妈妈……一次次找寻、一次次期盼、一次次失望,但依然满怀希望,不肯放弃。

耿皓然一直跟在她们身后,将雨彤的所有举动尽收眼底。她耐心的听小甜的幼稚童语、体贴的为她买营养晚餐、微笑着为她拭去嘴角残留的饭粒、宽容的任她往自己身上擦鼻涕口水、怜悯的宽慰她恐惧而无助的心灵……她时时泛着人性光芒的容颜和神情,令耿皓然联想到了圣母玛利亚,而她偶尔表现出来的痛楚和悲伤,又让他觉得她需要一个天使来呵护。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当初雨彤走丢时繁华大街的中央,事隔多年,早已物是人非,但每次站在这儿,当初的感觉还是那样的清晰而痛彻心扉。正当雨彤还沉浸在过去的情绪中不能自拔的时候,小甜已经挣脱她的怀抱,向前方正在人群中疯狂找寻、头发散乱、情绪早已失控的妇人飞奔而去。

“妈妈,妈妈……”

“小甜,小甜,我的孩子……”

那妇人一把搂住小甜,把她抱的紧紧的,在她脸上亲了又亲,摸了又摸,想要证实她是真的回到了她的怀抱,“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妈妈了?”大眼小眼都盈满泪水,泣不成声。

眼前的一幕令耿皓然深深信服了雨彤的话,是他自己把人性想的太龌龊不堪。再看看一旁的雨彤,早已是泪流满面,她怎么比这重逢的母女哭的还要伤心难过?红肿的大眼眸是那样的空洞而迷茫,像极了一个迷路的小女孩,要不要上前安慰这个傻丫头?

如果,当初能有人带她这样找妈妈,她的命运又会是怎样?

如果,再相逢,妈妈会不会也像这般心疼她?

如果,这样深情相拥的人,是她和妈妈,那该有多好。

“要不要上前?”耿皓然还在挣扎的时候,雨彤已经擦干脸上的泪水,勉强的露出一个微笑,继续向前走,“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如果!”

转过街角的时候,梧桐雨咖啡厅又出现在了雨彤眼前,世杰……

她怎么又楞住了?看着呆呆立在咖啡厅门口的夏雨彤,耿皓然一个箭步上前,搂住她的肩膀,轻笑道,“怎么?没钱喝咖啡啊?我请你啊?”

雨彤翻了个白眼,不客气的拍掉他的手,“好像我跟你不熟哈。”

“哪有不熟啊?我们住在一起都一个多月了呢。况且我还看过你的……”耿皓然故意不将话讲明白,引人无限遐想,还故作暧昧的朝雨彤眨眨眼,果然看到雨彤的脸因气愤而涨得通红。

“你还看过什么?”雨彤用手肘向耿皓然腹部使劲一顶,痛得他抱着肚子直呼痛,“什么叫做住在一起都一个多月了,啊?”,她用手钳住耿皓然的下巴,一副你不说清楚我就要你好看的土匪样。

“耶,终于正常了!”耿皓然在心里低喝一声,迎面看到雨彤令人胆寒的阴险笑容,君子不吃眼前亏,忙解释道,“没,没什么啊。我们的家院墙靠院墙,门挨门,说住在一起好像也不为过吧?倒是你,想歪了吧,看来你的思想需要纯净纯净咯!”说完,用无辜的大眼睛望向雨彤,笑得满脸无害。

“哼!我才懒得跟你这个小痞子争辩,有损形象!我要回家了!”雨彤收回手,甩都不甩他,高傲的掉头就走。

“喂!傻丫头,那边好像不是回去的方向吧。”

狂汗!

看到前方躺在地上的硬币,雨彤的眼睛里放射出激动而欣喜的光芒,依旧踏着高傲的步伐,优雅的蹲下来,优雅的将它拾起,然后优雅的回头,得意的对他说,“我这么聪明,当然不用你提醒哪边是回家的路。我只是感应到前方财运的召唤。”说完,亮出捡到的一元硬币,褶褶闪亮的瞳眸在月光的照射下是那样的神采飞扬。

哦,耶!终于扳回了一次面子。

耿皓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死要面子的傻丫头!

“我们很难得这样和平相处一天呢。”耿皓然情不自禁感叹道。

想到夏院长、小绿的苦口婆心,还有她在嘟嘟、豆豆他们心目中岌岌可危的地位,看在这小子还些微有点爱心的份上,雨彤主动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友好的微笑着对他说,“你好!我是心语孤儿院的夏雨彤,从今天开始和你签订停战协定,建立睦邻友好条约。”

半夜,耿皓然难以入眠,索性拿起画笔,“刷!刷!刷!”将白天的一幕幕绘了下来,看着栩栩如生的人物,他甚是满意,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容,看着画上的人儿,开口道,“你好!圣母玛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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