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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选择

病愈去上学的每天,下学后,景露依旧到江家来。江家的下人对她十分客气有礼,每天接她的时候都十分照顾她。她在想,或许正浩告诉过他们我生过的病。

司机在开着车,景露抱着书包静静地看向窗外,书包里有季乘风在她课间时托门卫大爷给她送去的早餐。那天回家时,季乘风说以后每天早晨七点都会到她家接她,为了和季乘风保持距离,不再看见他,景露每天六点半就从家里出发了。可没想到,季乘风每天还是把早饭送到了大提琴班里来。她想着想着,忽然就感觉心里很乱。

车子在行驶着,景露忽然发现这不是以往去江家的路,便问“司机师傅,我们不是回江家吗?这是去哪啊?”

司机师傅说“姑娘放心,少爷吩咐让我把姑娘接到你们高中的学校里去。”

景露仔细一看,原来这就是那条她上高中那会儿天天都会经过的东方大道,只是毕业上了大学之后就再没回来看过,已经六年了,自然变化是很大的,以至于刚开始令她有点发懵,没有认出来。

到了学校门口,外来车辆不准进入校园,司机师傅告诉她说江正浩就在他们以前的教室等她,她就提着书包下车了。

走过梧桐树的林荫大道,景露忽然就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曾经,下了晚自习后,景露都会偷偷地躲在梧桐树旁等待江正浩经过,可就是不敢跟他说话。当时的小小的苦涩的甜蜜,现在都化为乌有,现在的景露心里只有季乘风,哦不,或者说,其实一直真正住在她心里不曾离开过的是晨曦。至于那次与江正浩的相拥和为他而流的眼泪,景露都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无论如何,景露都明白,那并不是爱。因为她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真正爱的人是晨曦,以至于她会为了一个酷似晨曦的季乘风而纠结难过。

以前的教室在三楼,走到教室门口,轻轻推门进去,江正浩正在他们以前同桌时的座位上坐着。

听到她的脚步声走进来,江正浩站起来摸索着想要靠近景露,景露怕他碰到桌子,就快走两步抓住了他的手。

“你来了?可还记得我们在这里的回忆吗?”江正浩问道。

“记得。”

六年来的记忆在景露脑海中穿梭……

那年景露上高一,开学那一天,有个剑眉星目戴着眼镜从她面前昂首走过的少年,虽然戴着眼镜,但丝毫没有书卷气,甚至疾风穿过,很是凌厉的气势,她坐在书桌旁一直偷偷目送他到书桌旁,那个少年就是江正浩。说来也奇怪,有人相爱要用一辈子,可有人相爱却只用一瞬间,没错,景露在见到江正浩第一眼的时候就深深的陷进去了,从此再不能自拔。有首很深情的歌叫做一眼万年,虽然景露对江正浩的痴心还没有达到万年,但她却把她自己全部的最美好的青春岁月都奉献给了他,并且当江正浩冰冷拒绝她后,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在高中还有一年,那年冬天的某天黄昏,下了好大的雪,风雪纷飞,抬头便是那暗黄的天,可景露记忆中的那种暗黄偏偏给她一种温暖的感觉,那天景露吃过晚饭回教室上晚自习,正好看见江正浩在前面走着,她见四处没有认识的同学,刚想走上前去和江正浩同行说几句话,却没想到只见走在大理石雪地上的江正浩“扑通”一声滑倒在地,等景露不顾地滑小跑上去要扶起正浩的时候,正浩已经自己艰难的起来了。景露担心的要命,忙上去问候,可正浩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没事,只是稍稍扭到了腰而已。”,随即,他便推开了景露那双因无比担心而抓住他的微微颤抖的手,景露看着他把自己推开,什么都不敢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个晚自习,她什么都没有学下去,课间的时候,眼见江正浩托着腰在她面前一遍遍走过,她多么想问一句“你没事吧?”,可是她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就只能心痛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痛苦难受。那是一种怎样的有苦不能言的滋味,恐怕只有景露自己能够体会吧。

后来,景露被几个女同学欺负,老师把景露的座位调到了江正浩边上,于是他们成了同桌。那段时间里,他们一起学习,一起做题,一起背课文,一起吃饭,甚至有时候下课还会一起聊聊自己的梦想,渐渐地,景露忘记了别人带给她的伤害,她也慢慢发觉自己已经无法自拔的爱上了江正浩。和江正浩在一起的每一天,景露都感觉特别的开心。有人说,两个人在一起以爱的借口彼此折磨的并不是真正的相爱,而一定要带给彼此动力和希望才是真爱,景露觉得这就是她感受到的江正浩给予她的最美好的爱情了,即使她从来没跟他说过,尽管他可能不知道。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后来江正浩要去韩国留学了。在景露心里深藏了三年的秘密和问题,在正浩即将离去的前一天晚上,景露终于决定要为它寻找一个答案。那天傍晚下了很大的雨,下学之后,景露逃掉晚自习冒雨来到了江正浩的家,一路上,电闪雷鸣,狂风摇曳着大树的枝干,暴雨肆虐地拍打和侵袭着她娇弱的身躯,路上的行人无一不被大自然的威力所震慑,景露在不住的奔跑中感到无比的害怕,可她更害怕如果这次不说的话,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将她心中深藏了三年之久的那句“我喜欢你”对正浩说出口了。终于,在见到江正浩的那一刻,她冲上前去抱住他,说出了那句话,可是江正浩,以一种极其冷酷和理智的方式,再一次推开了她……

江正浩离去后的那个夏天里,思念成疾的景露晕倒在了江正浩家门前,然后她大病了一场。那些最为艰难的日子里,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甚至为她捐献白血病骨髓后不想让她知道真相伤心愧疚而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开的,从始至终,都只有那个傻傻的只懂得牺牲自己的晨曦,不是他江正浩。而现在,在他失去了视觉以后,却终于肯接受景露的爱,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江正浩以为景露会一直爱他喜欢他,可他忽略了,没有一个人离开另一个人就是活不了的,在景露将他写的那个纸条撕得粉碎扔出窗外被大风刮走的时候,在她心里,就全部的都是晨曦了。

无边的思绪中,景露突然听到江正浩很突兀的说了一声“和我在一起吧。”这句话像是一记惊雷震天响,把她从悠长遥远的回忆中拉回到现实中来。

景露苦笑。

“不。”她缓慢的吐出这一个字,像是费了一生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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