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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驴者日记 “要命”的五十块钱

2001年7月24日 拉萨 晴

青海、西藏、新疆是我二十岁之前最想游历的地方,这次一下子就满足了其中的两个愿望,真是不亦快哉。今天一早,与我同住吉日旅馆的旅伴小彭就拼车前去阿里了,这让我羡慕至极。可是我的盘缠几乎快要耗尽,口袋里只剩下几十块钱了,想要去神山冈仁波齐的愿望只能留待以后去实现了。

拉萨开阔了我的视野,也是我第一次真正远离故乡,凭借一己之力抵达的地方。到了拉萨以后,我发现自己实在太渺小了,而这里值得钦佩的“驴子”、“牛人”又太多了……我很佩服在大昭寺遇到的那位七十岁的老人,他的衣服上绣着“广西独老翁,单骑闯神州”的字样,他居然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从格尔木沿青藏公路骑自行车到拉萨;还有一位牛人大哥,已经在外骑自行车旅行快一年了。他看上去非常健壮和年轻,尽管他说他早已过了三十岁,可我怎么也无法从他的脸上读出这个年龄来。难道是旅行使他保持青春,拥有一颗始终年轻的心脏吗?还有我那位旅伴小彭,也比我大不了多少,他的行为方式竟然是工作一年,辞职,自助旅行一年。旅行一年结束后,再求职工作一年,周而复始。佩服之余,他们也让我感悟到,那些看上去很艰难的事情,只不过是想象艰难,真做起来未必困难,关键是你要勇敢地跨出去第一步。正因为我跨出了第一步,走出了家门,才一路顺利地完成了首次西藏旅行。

唯一的困难出现在旅行的最后一刻:我被卡在机场登机安检的通道前。

在拉萨的贡嘎机场,十八岁的我,几乎已身无分文。太有趣了,在抵达机场以后,我发现我已经花完了所有的盘缠,以至于连五十元的机场建设费都交不起了。可是没有人告诉过我,坐飞机还要机场建设费的呀!这和火车站不是一回事吗?没听说有收取火车站建设费的。这太不合理了!况且,对于一个第一次坐飞机的孩子来说,他的头脑里怎么会有这个概念?我有些懊恼自己的不成熟,竟然在之前,把钱算得如此“精确”,而没有预料到有如此的意外。我姥姥过去常跟我唠叨,“一分钱憋死英雄汉啊!”

这就像一个美丽的梦,一个真实的考验,就像唐僧师徒西天取经后被抛回通天河。我在心里偷偷地笑了,这一路坚持下来,任何一道槛我都能跨过去,高原反应没让我趴下,一个人在旅途的孤独没有摧毁我,难道我会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那五十元钱绝不会把我击倒的。

杜晓芸,是她资助我登上了飞机,她的名字和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在机场向陌生人借五十元钱并不容易,谁都会保持警惕,把我当做骗子不予理睬。就连机场工作人员和保安也互相推诿,不愿帮我寻找机场负责人。在几次碰壁后,是机场运输部的这位好心的工作人员——杜晓芸,相信了我这张学生的脸并理解我如此尴尬的处境。杜晓芸,多么善良而美丽的名字!我向她承诺,回家之后我会立刻把钱汇上。这五十元钱,对她来说,不值一提;对我而言,弥足珍贵!这可是“救命”的五十块钱啊!

当飞机穿过云海,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看见巍巍雪山渐渐离我远去。这一刻,我更爱西藏了!我想我会回来的,一定会。这是“毒”,是“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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