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台上有一个少年郎,他每日,日出登上方云台,日落走过林间小道,迈进那生活了十六年的木屋。
他在感知气,从当年知悉了道就是道之后,决心习道,直到今日,他都没有感知到气的存在,连最基本的那道坎都没有度过,更不要说,传说之中的那些登天大道。
少年郎就是余辉,他有自己的快乐,有自己的骄傲,有自己的坚持。他没有放弃,只要是不放弃,总有一天,会感知到气的存在,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修道者,会修建一条属于自己的登天之路。
日日如此,渐渐的不再疲惫,不再困惑,这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骄傲的态度。
中年人仍旧是那么的年轻,只是眉头上的皱纹,再次的添上了两根,他坐在方云台的一侧,这里添上了一座石桌,石桌上有茶具,沏着一壶微凉的茶。
余辉没有感知到气,至今没有,中年人却是极为的高兴,在山上的人眼中,感知气所需要的时间越长,那么他未来在这条路上走的距离也就越远,或许真的有一天,能够踏上那条登天的路。
“人生啊,就是这样子的无趣。”中年人仰头喝下了一口茶。
他的话语,并没有干扰到余辉,他仍旧伸出双手,感知空气之中的那股曼妙的气。
或许是轻吹而来的风,有些些微的惬意,中年人伸手,抽出了躺在石桌上的剑,他突然想要舞剑,他不知道心中的这种感知,来至于何方,反正他就是想这样子舞剑,那么就舞剑。
中年人站起身来,手中的剑轻轻的舞动,直到斜指地面那一瞬间,整个空气都变得欢快了起来,宛若流动的河水,在方云台的上方,轻轻的转动。
转动的是气,就真正的气。周遭空间之中的气,快速的聚拢了过来,转眼之间,化为了一条腾飞的苍龙,围绕在方云台的上方。
伴随着转动的气息而出现的苍龙,整个方云台已经全部被那股曼妙的气息布满,空间有些压抑的颤抖,好象随时都会碎裂。
中年人抬起了头,看着天空中漂浮的云,看着缓慢转动的太阳,他的心中,开始随着天空中的气息,轻微的颤抖。
直到心跳与曼妙的气息合为了一体,再也难以分辨,方云台周围已经压抑到了完全饱满的状态,再多一丝的气息,这里仿佛就会崩塌。
静静的站立着的余辉,他仍旧紧闭着双眸,此时的面部有些痛苦,极为的痛苦,痛苦的他站着昏厥了过去。
或许在中年人的眼中,这并不是昏厥,而是少见的入定。只有入定,才算是真正的进入到了修道之途,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修道之人。
而入定在修道境界之中,那只是属于化身境才会自然出现的征兆。
但此时,余辉确实在入定,一场特殊的入定。
中年人的双眼之中,出现了一丝的厉色,就好像仇恨这片浑浊的天空,仇恨这片天空遮挡了更高处的美丽。
他的手,轻轻的开始了颤抖,周围的气息,也在随着他的手,快速的颤抖了起来。这种颤抖,比心跳快了一些,于是,原本的画面,有些崩溃的迹象,不再那样子的和谐。
下一刻,中年人的手中,那把没有刃锋的剑,高高的举了起来,高过了头顶,那伴随着剑身舞动的气息,就好像被劈开了一般,分散到了剑身的两侧。
奇怪的是,分散而开的两股气息,在颤动之间,缓缓的发生了一种奇妙的转变。一边好似冰山一般的冷,一边好似热火一般的燥。
中年人的手,没有停止,于是那些为剑而动的气息,也没有就此停止,他们还在快速的转动,这些气息的变化,却是奇怪的忽略了一个特殊的角落。
余辉就在这个角落之中,在他的身遭,没有那些不同色泽的气息,只有一层淡淡的微弱的好像一层薄纸一般的膜。
这层膜在与周围的那些气息,混杂为了一体,却又那样子的特别。
“今日这一剑之后,我或许要闭关!”中年人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的笑,手中的剑仍旧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他的个子很高,手中的那把剑也比平常的剑,更加的长了一些,这是山上才有的剑。周围那些浓郁的气息,也自然只有山上才有的气息。
所以,中年人再次将手中的剑转动了一周,那些周围的气息,完全不同的两种气息,也同时进行了一次转变。
这种转变,是一种很随意的转变,转变的极为的快速。
而角落之中静静站立着的余辉,他身前的那层膜,却是没有变化的与那些气息合为了一体,又将他们拒绝在了身前,不能靠近分毫。
气息与气息之间的交流,很快结束,中年人的眉头上,有了些微的汗珠,他终于决定将这场特殊的剑舞,进行到最后的阶段。
于是,中年人微微的躬起了身,区起了双腿,然后一个用力,纵身一跃,整个身躯就好像离弦的利箭,割裂了身周的气息。
那些颤抖的气息,在分裂而开的那一瞬,也紧紧的跟随在了中年人的身后,化为了一条幻化的羽翼。
这就是一条苍龙,比之前汇聚而出的那条苍龙,更加的浓郁,更加的真实。中年人的整个身躯,化为了苍龙的头颅,带着那些原本完全相对的两股气息,冲向了山顶。
那些气息在中年人的身后,原本应当相斥,但却奇怪的纠缠在了一起,就好似缠绵的恋人,无法分离。
苍龙的舞动,撕裂了虚无的空,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余辉仍旧站立着,只是这一刻,出现了些微的不同,他那紧闭的双眸,伴随着头颅的转动,微微的抬了起来,望向了那条苍龙。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睁开了眼,双目之中,全是无神,却又好像充满了万千的色彩。
他的目光紧紧的随着那舞动的苍龙,望向了那片虚无的空。
“原来,这就是那气!”余辉轻轻的说着,然后沉默。
飞到了虚无的空之中的中年人,轻轻的将手中的剑,斩落在了这片空之中。
那条身后的气息所化的龙身,随着剑身,与空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这股气息,庞大到了极致。
但撞击在了空之中的气息,却好像没有了丝毫的力,尽管如此庞大的气息,也只是让空微微的颤抖几下,那些宣泄的气,就被山顶的清风吹散。
中年人就那样子虚踱在空之中,他的手中,长剑直直的横在胸前,眉头微微的皱起,脸上有些严肃,好似在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轰!”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声巨响,就好像两股巨大的力,在虚无之中碰撞,散发出了强大的气息,这气息比烟花更加的绚烂。
这股气息宣泄而来,到了中年人的身前,突然好像被中年人身前的剑,格挡了下来,不在前进。
方云台上站立的余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山顶上方的动静,眼神之中,伴随着那喧闹的“嗡嗡”声,渐渐的回复了几分的神采。
一个大约一人大小的裂缝,出现在了中年人斩落的空之中。
中年人的脸上露出了些微的笑意,再也不管不顾,猛然转身,冲着山中茂密的林木之间,快速的踏去,转眼之间,不见了踪迹。
余辉略有所思的坐到了崖壁的一侧,他的目光,仍旧盯着山顶缓缓闭合的裂缝。
当目光之中的神采,全部恢复,余辉站起了身,口中发出了无声的笑。他的步履有些蹒跚,向着林木之中的小道而去。
行走之中,散发出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世间的修道者,将修道的境界划分为了七等,经过了这些年的努力,余辉终于算是正式的踏入到了修道之中,成为了一个煅体境的少年郎。
煅体境之后,就是凝实境,顾名思义,就是将感知的气息,凝化成为实质性的自我之气。之后便是纵虚境,上一次余辉与费黑子见面的时候,听他说,他已经走到了纵虚境界之中。
或许是之前的平淡,早就已经将余辉的心性冲击的平实,他没有因为感知到气息而兴奋,只因为,这条路实在是有些漫长遥远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