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程给林清寒的家里打了电话,告诉张姐说自己是晓醒的爸爸,清寒喝多了酒回不去了。
张姐知道赵大程的美国老婆病死了,心里很为林清寒高兴,就没有多说也没有多想,只虔诚地在心里祝福清寒。
在赵大程的别墅里,大程轻轻地把林清寒放在床上,拿来毛巾为她擦了脸和手,又扶她坐起来,喂了几口茶水。林清寒软软地靠着大程,呢喃一句:“你不许再走了……”就呼呼睡去了。
睡里梦里,迷里醉里,林清寒会忘记他们隔了将近九年的时空,在她的灵魂深处,他们的爱情是没有距离的。
赵大程爱恋地凝视着林清寒,她还是那么美丽,还是那么纯洁,这九年的爱恨幽怨,在她身上更增添了几许忧郁的美!
赵大程向她传递着心语:“我不也是吗?从来没有停止过想念你,没有停止过爱你。”
如果真的是自己出了趟差回来多好啊,他的清寒总会如火地燃烧对他的爱,又似水一样对他缠绵不尽。
赵大程一直舍不得放下她,怕惊醒她,打破这眼前的幸福。
这样的画面在梦中常常出现,而此时此刻,他的娇妻,他深爱着又深深对不住的爱人就在他的怀里,正梦着他的温柔。他再也忍不住思念之情,把灼热的嘴唇送了过去。
本来,赵大程是计划慢慢唤醒她对他的爱情,再用自己的后半生补偿对她的亏欠。
他本不敢去侵犯她,怕对她造成更深的伤害。可是此情此景,怀里睡着他生命里最爱的女人,他梦里的女人,而他正好又在这个人的梦里出现了,他的轻吻令林清寒露出浅笑,一个醉酒的睡美人,进入了“事如春梦了无痕”的意境。
林清寒的梦呓挑战了他的极限,他再也无法不把她当做自己的女人看待,深深地吻住了她。令他惊喜的是林清寒作出了反应。
她也到了压抑的极限,以为又是在梦里,只希望好梦迟一些醒来。
当赵大程大胆地进入她的身体的时候,听到林清寒尖亮地“啊”了一声,林清寒清醒了,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熟悉而又陌生的赵大程,抓起衣服向后退缩。
而此时此刻的赵大程,已经完全把林清寒的反应当做撒娇使性子了,他继续用他行之有效的办法往下进行:“过来宝贝……”大程的软语温唇加上肢体语言,使酒后乱性的林清寒终于在意乱情迷中失去了自我。
赵大程再次进入,林清寒又重重地“啊”了一声,轻轻说:“疼啊——”
赵大程随着林清寒“疼啊”的轻喊,着实感觉到了她身体的紧张,动作变得轻柔起来。他知道对于一个为了爱情守身如玉的女人,身体上近九年的荒芜,是受不了这样突然的进入的。
大程更加疼惜起怀里的女人,重新深深地吻住她,等待着她对他的需求。
他们深深地、长久地吻着,相互爱抚着,呢喃着,诉说着,把爱情推向了最高峰!
激情过后,林清寒彻底清醒了,她瘫软在床上,心被剜去了一样,两眼空空地望着天花板。
当赵大程去搂抱她时,发觉她刚才还像小火炉一样的身体突然变得冰冷,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连说:“对不起,清寒,我们重新开始。经过这些,我不会再让事业影响我们的生活。我会更加珍惜和你相守的时刻。”
林清寒一句话也不说,只任泪水泛滥着。
这让赵大程更加不安起来,他好后悔,好希望时间倒流,那样可以不发生这样的事情,还给林清寒的清白。而他们关系的复原,完全可以靠他不断的感情投资来换取。可是一切都晚了,他闯了大祸!似乎比九年前的冲动之祸还要大,还要无法收拾!
果然,林清寒拿起手机:“怀风,来接我。”
这时,林清寒才注意到在这个大房子里,到处都是她的大照片,他们的合影以及她送他的部分纪念品。无论是窗帘、床上用品还是装饰摆设,都是她喜欢的颜色和格调。
林清寒不屑地冷笑着,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九年前,一个幸福的小女人,突然被抛弃了,内心的屈辱,旁人的议论,幼小的孩子,生活的压力,苍蝇的骚扰……多少个夜晚,她哭着睡去又哭着醒来,多少个日子,她强颜欢笑。一个柔弱的小女人在现实的磨砺中,变成了大家眼中的女强人。这一切,能用满墙的旧照片遮盖吗?
“清寒,我知道你受的苦,你给我机会,我们还有几十年的岁月一起走。”
“给你机会?你给过谁机会?这机会是我想给就能给的吗?”林清寒咬牙切齿,“如果,如果你的露茜不死呢?她如果再活九年呢?人生最美好的岁月有几个九年?!”
赵大程痛苦地低下头,无言以对。
“晓醒一定要去美国才能成材吗?你为了满足自己负责任的虚荣心,把我唯一的亲人带到那么远。她那么小,她对我的记忆,最后会剩下多少?”
林清寒在赵大程眼里,完完全全是一个陌生人。九年前的林清寒已经被岁月的风雨洗刷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即使有痕迹可寻,也只能是在她的迷醉里了。
赵大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败和失落。
“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你继续用这种纪念死人的方法为自己救赎吧。”
徐怀风当然也是不会睡觉的,他为他们重圆感到高兴,也为自己失去这样一份感情而痛惜,心很痛很痛,痛得流下了眼泪。他知道自己为了这样一份旅途中的感情流泪实属不易,这泪,也意味他对她的感情,已经深入灵魂。
那样一个忧伤、感性、纯粹的女人,曾经把自己的全部幸福和快乐寄托于他的一声问候中,无欲无求,徐怀风做不到潇洒地转身。
徐怀风听到林清寒生气的命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火速赶到指定的地点,林清寒已经在那里等了,不远处站着表情复杂的赵大程。
林清寒径直钻进车里,徐怀风并没有带人而去,而是犹豫了一会儿,觉得应该和赵大程打个招呼,但见赵大程站在暗处并没有什么动静,也就一头雾水窝窝囊囊地走了。
一路上林清寒不说话,徐怀风也不方便问什么,只觉得事情没有解决,不能让她生着闷气回家,就绕着环城路缓缓地转了又转。
林清寒终于打破沉默,声音里仍然有冲天的怒气,更有掩饰不住的难堪:“记得我叫你送我回家,你去了哪里?”
徐怀风想告诉她,在上车的时候,她喊着赵大程的名字要水喝。转念一想,觉得不合适。今晚的事情让她那么痛苦,就替她掩盖了吧。只说:“你喝多了,喝了七瓶啤酒。”
从徐怀风顾左右而言他的含糊里,林清寒感觉到今晚上错门的主要责任可能在她自己。如果真的是她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失态,对徐怀风造成伤害事小,重要的是他会因之轻视她,连可恶的赵大程都有可能因之轻视她!这个结果太可怕了!
酒精的作用、情绪的跌宕使林清寒一阵眩晕,她低沉地呻吟一声,歪倒在后座上。
徐怀风赶紧停车,钻进后座看望林清寒,喂她一口水,环抱住了这个受伤的女人。
林清寒软软地靠着他,凄凄地看着他说:“在他家里,我梦到你。你吻我,爱抚我,你和我那样毫不保留地爱着,我像你的新娘一样交付了我的疼痛……”林清寒的眼泪随着她轻轻的诉说而缓缓流淌,泪水湿了自己的衣襟,也湿了徐怀风的怀抱。
徐怀风傻在那里,恨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大得无法挽救!自己亲手把饱受爱之伤的她遗忘在伤痛之地,在旧疤上又遭受了新创!
而这种屈辱,是自尊的高贵的林清寒所绝对不能承受的!
徐怀风痛恨自己,知道今天以后,这个自己承诺要守护的女人就要永远离开他了,不禁更紧地抱住了她。
林清寒呵呵傻笑两声,声音不大,却透着绝望,她抓起他的手,死死地咬住,咬到自己眼泪决堤泣不成声才不得不松开。
他想到噬臂为盟这个成语。
徐怀风咬牙承受着,希望这样能缓解林清寒的痛苦。
“送我回家吧,我们注定无缘!”林清寒不再流泪,冷冷地说。
“清寒,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在我心里,你还是原来的你。”
“原来的我?呵呵,那么现在的我是谁?”林清寒听到徐怀风已经下意识地把她作今昔对比,情绪又激动起来,“你和他一样是混蛋!你们都是混蛋!混蛋!”
第二天,林清寒又病了,高烧不退。
在病床前,张姐、牛牧心疼地抹着眼泪,埋怨着站在旁边的赵大程和徐怀风:“清寒走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回来就病了!一场病刚好又来一场,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赵大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接受着批评,一声不吭,再也没有了那种胸有成竹的自信、高高在上的老大神态,在徐怀风的眼里,自然也矮了半截。
但是男人毕竟是男人,善于解决问题而不是感情用事。他们同时示意对方出去谈谈。
在医院的长椅上,徐怀风说:“我知道她是个好女人。有一次去病房看望她,她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很无助,很凄凉的样子。在这个城市我是个孤独客,不由得就想关心她。我们在交往中,自然而然地递增着感情,关心对方成了习惯。可她在男女之情上始终封闭着自己。我很珍惜和她的感情,耐心地等她接纳我,绝对不会用爱的借口去侵犯她。我想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她就要开始她新的感情生活了。”
“你又给不了她婚姻,谈什么新的感情生活。”赵大程失去了友好的态度,并且觉得,他和林清寒不能破镜重圆,主要原因在徐怀风。
“你给了她婚姻又怎样?”徐怀风因为他的出现给林清寒带来这么大的伤害而十分不满,就针对他的不友好,反戈一击。
赵大程被戗得噎住了。
徐怀风接着说:“女人嘛,并不像男人那么贪心,她们只要有爱情就行。两个心灵孤独的成年男女一定要谈场恋爱吗?她需要的是眼前的相伴,给她所需要的不是很好吗?”
“你放心吧兄弟,我会让她好起来的,我的后半生,就只为了找回她的幸福,我也会交你这个朋友!”
“呵呵,你恐怕低估了她,你只了解九年前她的柔弱以及她对你的依赖,并不了解她今天的刚烈!”
赵大程点头,若有所思:“我们去看看她吧。”
病房里,林清寒斜靠在床头,虚弱地看着郑信为她削苹果。郑信给了她兄长般的信赖感,有时能从他身上找到父亲的影子。
想起父亲,林清寒鼻子一酸,泪珠滚落下来。
郑信深深地看着她,说:“我以为,你最近是快乐的。”
“我不快乐,也不会再伤心了。”林清寒眼神空洞,像是自言自语,“我想我爸爸了。”
“不要胡思乱想,赶快好起来。”
“你削苹果的样子像我爸爸,好慈祥啊!”林清寒的脸上露出了浅笑。
郑信早就把自己很好地归位了,愿意做她的大哥或长辈,希望她快乐:“我每天给你削苹果,你要快快好起来。”
在郑信面前,徐怀风感到了自己幼稚的给予,很是渺小。赵大程则感到了自己不问耕耘、只计收获的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