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林清寒在县信访局的陪同下,到部分乡镇、办事处信访办督查工作情况。
下午,丽河镇的有关领导带他们一行游览了美丽的丽河。林清寒精神状态显得非常好,对基层的同志热情谦和,一路感叹初秋的景色怡人,眼带笑意。
回到家,主动给徐怀风打了电话,说累死了,走了很多路。说丽河真的很美丽,虽然没有很多景点,但是水质很好,周边环境也很好。
徐怀风当然清楚,这是在正常情况下,林清寒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也感觉到她的语气不再拘谨,很自然轻松的样子,完全是在和自己的爱人拉家常一样。
徐怀风很满意林清寒这样的转变:“我看主要还是林局长的心情好啊,呵呵。”
“你又在嘲笑我吗?不可以这样的。”林清寒撒着娇。
“我可不忍心嘲笑我的宝贝,呵呵。”
“星期天,你陪我去,有很多地方我故意没看,要留着和你一起看呢。”
徐怀风从林清寒的变化中更深地感受到了爱情的魔力,那么一个封闭自己的女人,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人,一个外号冰美人的女人,因为有了爱情的滋养而变得柔情如水,活泼可爱。就又暗暗地提醒自己,一定要用心守护她的幸福和快乐。于是温柔地说:“好,星期天,我推掉所有的事情去陪你,一定要延续你的好心情。”
星期天,他们相约在河边,带着水和零食,上了一艘带篷的小船,这样的小船是专为情侣设计的,从外边看不到船上的人。
林清寒开心得像个小女孩,略带羞涩却又大胆地望着徐怀风。
徐怀风满眼爱怜,张开双臂,迎接林清寒轻轻入怀。他要给她幸福和快乐,他们不约而同地吻住对方。她要借这热吻吻尽孤独和寂寞,吻尽幽怨和相思,吻尽对爱情的渴望,吻尽空闺女人愁……
小船没有方向地在水上荡啊荡,不知道荡了多久,只感觉咚地一下,两船相撞,才把两人撞开。这次事故无疑是他们的错,不过也是水上常见的小事故。徐怀风本能地把林清寒挡在身后,掉转方向,成功地回避了对面船上人的目光。
男人和女人,无论在思想上还是具体事务上,想法永远是不同的,林清寒刚想说“我们如果能永远待在船上该多好啊”,话还没出口却听到徐怀风说:“清寒,我们就这样一直在这船上吗?”
林清寒知道他的意思,他们思想同步,愿望却相反,于是满眼歉意地望了他一眼,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徐怀风倾斜身体,一只胳膊搂住她的肩膀,无奈地哼唱:“海风在轻轻地吹,海浪在轻轻地摇,你和我只能紧紧拥抱。”
林清寒低下去的头一直没有抬起来。
徐怀风在对她的爱里加了更多的宽容和尊重,释然地说:“清寒,我们继续划船。”
林清寒掌舵,徐怀风蹬着轮子前行。徐怀风看到林清寒心事重重,一脸无助和迷茫,知道自己给了她精神压力,就诚心诚意地说:“对不起。”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林清寒也诚心诚意地说。
“清寒,你到底有没有爱上我?”
“和你交往,唯一的理由就是爱你,爱得不能自拔,爱得丢失了我自己。”
“我是谁?”
林清寒知道徐怀风这个问题的含义,他还在怀疑自己可能只是一个替身,而他是绝对不情愿做替身的,他给她的都是怀风风格,用心良苦帮助她走出回忆,演绎着他们之间新的爱情故事。
林清寒想到这一点,就认真地回答了他:“你是徐怀风,我们因为工作认识,一次邂逅在洗车店,一次邂逅在我散步的路上。后来,你开始关心我,在我生病的时候陪我,给我温暖和希望。再后来,你说你希望和我分享你的快乐。我心灵空寂无边,需要你这样实实在在的关爱。当我感觉自己已经爱上你时,发现你也正爱着我,这种爱情的最高幸福降临了,我欲罢不能。”
林清寒娓娓道出他们的恋爱史,令徐怀风很是感动。这朵花期迟疑、犹豫的花,静静地躲在角落里,一年又一年,只等他的出现。
他出现了,她虽然欣喜,但是却因为长期封闭自己,已经找不到盛放自己的最完美的理由。
林清寒为了对得住徐怀风,认真地解释说:“我并不是没有忘记他,他带给我的伤害和痛苦足够让我恨他,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连恨也没有了。只是,我无所寄情,下意识里有一些习惯,希望你理解。”
“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有一次为谁动心?”
“没有,如果不是你出现,我还是一潭死水一样存在着,等待着干涸。”林清寒又回到她幽怨的心情中,期期艾艾地说:“怀风,我真的活不起了。”
“嗯?”徐怀风无比关切地问。
“我是为爱情而生的人,不能没有爱情,可是我偏偏就没有爱情。女儿曾经是我的支柱和希望,可是现在,我对女儿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记忆。”
“你的多情被你自己冰冻起来,又拒绝融化,我本不想惹你,不想打搅你所谓的平静,却不忍看你苍白的眼神,我不赞成你的活法,我认为人不应该白活,不应该对不起自己。”
“我赞成你,可是并不代表我想改变自己。”
“人生是一个不断得到和失去,最终完成从生到死的过程,这短短的一遭,为什么要苦着自己呢?”
“我的这个过程可能更短,但是也值了。”
“嗯?”徐怀风的眉头拧得更紧。
“我的前半生就这样了,你,又可以够我后半生回忆的。”
“为什么不快乐后半生呢?回忆只会带来痛苦。”
“怕失去。”
怕失去,这个答案如一个重锤,重重地敲在徐怀风心头。他知道她要的是完美的爱情,没有伤害和背叛的爱情。虽然自己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她的幸福,给她爱情激情温情,给她美丽和浪漫,可是却不能给她所希望的完美的爱情。
这一点,让一定要对林清寒的幸福负责的徐怀风,在柔弱无依等着他的肩膀的林清寒面前,意欲退却。
可是,在爱河里已经走得很远,却步也就注定会给她后半生带来痛苦的回忆,回头也不是岸,这份感情陷入了两难。
他们如往常一样,互相深深地吸引着,牵挂着,思念着,依恋着,却又总在感情的急流中,无奈退潮,两相痛苦,不欢而散。
回到家,林清寒烦躁得很,恨自己这一塌糊涂的心理状态。打开电视,看到一对男女诀别的镜头,竟然与她的心态有几分相似,画面和背景音乐都很美,她为这一剧情写了文字。玩味文字是她唯一的业余爱好,她没有可以倾诉交流的对象,就把自己的心理活动都写出来,闲时看看打发时间:
又一秋,又一个落下清凉现出丰盈的季节。你踏风而来,花香拂过衣角,洒下一片落寞,飘在我湿热的视线里。
我一时无语,原来千百次等待的话,已随着你的到来成为多余。
还是那样忧郁的眼神,还是那样浅浅的笑。我终于明白,这颗迟迟不肯归去的心,只为这一刻的悸动而等待着。
“你还好吗?”推敲了半天的开场白,还是落入俗套。
“嗯。”
你依然浅笑,却在抬眼看我的时候,不自觉地蹙起了双眉。
我由怜爱生出痛楚,勇气也在刹那间陡生:“跟我走吧,无论哪里,只要能自由!”我几乎要抓住你颤抖的双肩。
“不!”你的声音很小却依然那么坚定。
“你所给我的,固然新奇、绚丽,但却是与现实背离的,是在现实生活中无以永恒的东西……”
“友谊长存,好吗?”
长如一个世纪的沉默以后,泪从你腮边静静滑落,你一脸哀愁地说。
我突然明白,你于我,正像这落叶遍地的晚秋,给我一个收获的梦魇后,诱我在走向寒冬的路上,徒劳地挣扎。
目光随着你远离的裙摆游离。
我听到自己的心跌落在地上的声音,这样的疼痛让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一如刚才等你来时的样子……
这篇日记里,她把自己当做电视剧中的男主角。她一直以为,男人不会为了女人而痛苦,至少男人因爱而生的痛苦要比女人因爱而生的痛苦来得轻微去得容易。而眼前剧中的男主角的痛苦状令林清寒心里舒服了一些,好像他的痛苦并不比女人少。
林清寒感慨,幸福像花儿一样,羞羞答答地开放,刚刚尝到阳光雨露,凋谢已经来临。
一上班,林清寒开始翻阅案头的公文、当日的报纸,一一过目又心不在焉。
徐怀风打电话过来,说临时有事情要出趟差,下午就走,试探着问道:“你有时间吗?我想看你一眼再走。”
林清寒听着对方匆匆忙忙的声音,想象着他匆匆忙忙的脚步,无奈地说:“你忙吧,工作顺利。”
“我——呵呵,我很在乎看你一眼,呵呵。”
“去工作吧,你是商人,慢慢地就会对这种赔本的交易失去兴趣。”
“这不是交易,认识你,我得到很多,很有幸福感,一切是我自愿的。”
“我担心会有一天你让我赔偿精神损失。”
“不会的,你是我的一笔精神财富,我会好好珍藏着。”
“工作顺利,早点回来。”
“唉,好吧,那我现在就要走了。”
“拜拜。”
“你要保重自己,再见!”
5月12日下午,刚到办公室,就听到“四川发生了特大地震”等议论,一个个消息被证实,林清寒的心沉重起来,同时下意识地拨了徐怀风的手机号,却被告知无法接通。再拨,还是无法接通。
下班后,电视上有关地震灾区的情况陆续直播,林清寒开始紧张起来,徐怀风一直没有音信。
她不愿意往坏处想,却后悔没有问他到哪里出差去了。
她希望他不是去了四川。
而徐怀风却恰恰是去了四川,手机没有信号也正是地震所致。那时,刚下飞机的他正要去取行李,却感觉地动山摇,周围的人开始慌乱地向外跑去,有人喊地震了地震了。
当徐怀风意识到确实是地震时,冷静的他没有随大溜乱跑,而是紧紧靠在大厅的柱子上,等到震感过去,才走出机场。
行李取不成了,大家有组织地挤上一辆辆大巴车,说是成都相对安全。
到了成都,手机果然有了信号,匆匆向家里报了平安,就拨了林清寒的手机。
林清寒在焦急的等待中越来越坐立不安,手机骤响,当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徐怀风的名字时,就像在连阴的天气里看到了太阳,眼睛和心情同时亮了:“怀风,你在哪里?”
“四川地震了,我刚到……”
徐怀风一句话没有说完,信号就断了,林清寒傻了。
电话拨了一夜,没有拨通。
林清寒紧张得要窒息。
第二天上班后,大家都看到了她的憔悴,她也感到力不可支,就回家了。
除了继续联系徐怀风,对林清寒来说,再没有了更有意义的事情可做。
漫漫长夜又来了,林清寒感到恐惧。
电话响起,是越洋电话。林清寒才想起女儿很久没有联系了。
接通电话,就听到晓醒的哭声:“Mom, aunt lucy has left...(妈妈,露茜阿姨走了,呜呜……)”
林清寒没有明白晓醒的话,问道:“阿姨去了哪里?你爸爸呢?”
“She was sick for a long time. They failed to save her life today in the hospital. so she left us. Dad is talking to the guests.(露茜阿姨一直生病,今天在医院没有抢救过来,就走了,爸爸在和客人说话。)”
这个消息带给林清寒的震撼不亚于听到徐怀风从灾区传来的半句话,林清寒本已经疲惫的身心又遭到一击,她蒙了。
在后来的岁月里,林清寒已经开始正确对待她与大程的缘分,特别是晓醒过去以后,她诚心诚意地祝福他们。
但是林清寒对露茜一无所知,不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她担心大程,她知道大程会受不了。
那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啊,让大程对自己不做任何交代就毅然决然地离去,为他生了可爱的儿子,善待他和前妻所生的女儿,美丽善良能干,却是如此短命。大程能接受这个事实吗?林清寒担心大程,希望他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