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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为官一任(1)

一个人,开始读书求学,二十多岁参加工作,就算六十岁退休,真正能为国家民族工作贡献多少年呢?不说大话,就算回报父母、为了个人利益,能够蹦跶几年呢?

回顾一生,贡献极其有限。

高中毕业,应征入伍两年。服过兵役,尽了义务。

火车头上烧火八年,流过无数汗水。也算为铁路运输卖过力气。

进入南华门,一直在机关刊物。工作看稿,业余写作。当小说组一般编辑,满算六年。主持刊物,副主编一年,主编三年,满算不过四年。

后来当了专业作家,挣国家工资,给自己写作。关于这一条,说它是公有制的优点也对,说它是弊病也对。有人动不动要说谁谁养活了作家,不对。我不能赞成。当年我的小说集,动辄印刷十万册,按千字十元拿稿费,被动地做出过贡献。如今创作大部头小说或者电视剧,照章纳税,自觉履行了公民义务。

当选过一届省作协副主席,那是虚衔。有心为国,报效无门。假如作协副主席,像个副主席,能在群团组织里协助主席工作,我自信能够有出色表演。熟悉刊物,熟悉创作队伍,懂得门头夹道,知道机关水深水浅;特别是自以为可以处事公正,凭良心办事、秉天理为人。但这都是假想、幻想与梦想。

一生真正当过官——最高职务:主编;最高级别:正处。

为官一任,仅此而已。

1.一个空抽屉

开罢全国第四次作代会,我被任命为刊物副主编,回到太原即刻走马上任。李国涛和周宗奇主持刊物多年,在正式任命了主编之后,随即占用了专业作家编制。

二位上司辛苦多年,该稍事休息了。同时,也是二位主编充分信任,商量过似的,采取了完全一致的行动:对编辑部的人事协调特别是稿件处置,不再过问。一切听任张石山全权处理。

好比没有写过电视剧本,我难道没有看过电视剧吗?铺开稿纸照写不误。没有管过刊物,没见过几任老领导怎样当主编吗?坐到桌子跟前,挽起袖子就干。

编刊物,发稿件,首要的是稿子。然而当我拉开抽屉,却没有稿子。是一个空抽屉。

这一情况的出现,不足为奇。老李他们在年前已经编发了本年度第一季度的稿件。紧接着是全国作代会。他们没有时间准备往后的稿件。

主编室的抽屉是空的,我急忙询问小说组的编辑:自然来稿中有没有好稿?如果有,立即推荐上来!

正在春节期间,自然来稿数量太少。编辑们纷纷回答:没有。

情况多少有些特殊,多少有些措手不及。但我没有汇报上司。没有用。叫苦哭皇天,那不是我的性格,况且主要是没用。能够哭出一期稿子来,我倒不妨哭它一场。

——类似情况在我辞任主编的时候,也出现过。事情不是出在稿子上;稿子,还是给下一任主编留下了的。事情出在钱上头。《山西文学》的账面上,只留下几百块钱。

其实,刊物本来有钱,办增刊是结余了一点钱。但我趁着纸张价格合理的价位,已经为刊物订购了大批纸张。上级的年度财政拨款,还不到下来的时候。账面上所以没有钱。

且说张石山走马上任,拉开一只空抽屉。弹尽粮绝,情况紧急。

定定神儿,当机立断。急事必须急办,能够立马抓来稿子才是关键中的关键。也不与谁商量,起身就奔火车站。北京读书一年,好歹结识几个朋友。《人民文学》以及《青年文学》那样的全国性刊物,稿源充足,或者有编排不下的稿件,我好拿来救急。

事情还算顺当。朋友们大力帮忙。来回不出三天,背了一书包稿子归来。借米下锅,《山西文学》第四期到底没有放了“荒地”,如期出刊。

往下几期,情况即刻好转。稿源充足,应对从容多了。

刊物第五期,头条位置刊登了青年诗人张锐锋写来的大块评论文章,勇敢痛陈山西诗歌界现状,鼓吹呼吁山西新诗群的崛起。沿用前任的编稿措施,我在文前添加了一则编稿手记,题曰《勇哉少年》。

至此,山西诗歌界有了“黄河新诗群”的提法。有人编了口号挖苦:“黄河诗派,晋阳四怪。”所谓四怪,系指杨潞生、张锐锋、陈建祖和郭志勇。鼓吹也罢,挖苦也好,都是一种承认。

刊物第六期,头条位置刊登了著名诗人北岛的短篇小说《幸福大街十三号》。北岛诗歌写得好,小说竟然也相当出色。这个短篇由于种种原因,迁延五年,国内刊物投过十来家,没有刊用。我刊登载后,国外即刻翻译为六国文字。

经过短短一个季度,《山西文学》在分家之后的格局变动中,获得正常运转。

2.一群好编辑

俗话说,一个人浑身是铁,打不了几根钉子。我主持《山西文学》期间,这个刊物没有跌份掉价,多亏了手下一群好编辑。

我们《山西文学》,作为一份省级刊物,向来以小说当作主打项目。这既符合整个文学市场写读状况的布局,也合乎山西省创作实况。

诗歌组,有潞潞和张承信分头负责;评论组,有毕星星一人独当一面。小说组这块,是重中之重。

但刊物小说组原班人马,分家时节到了文联那面几位,其余的都提拔到更高的岗位。小说组此时全部换了新人。

周景芳兼任小说组长,堪称绝对胜任。以下调来了祝大同、张小苏和马永红三位,个个都是好家伙。

祝大同,原在我市话剧团工作,演员。秃顶,留一部大胡子,曾经出演过日本太君什么的。当演员之前,干过“铁建”。太原市不少人都知道,就是免于插队,去干修铁路的营生。苦累两年,回到省城来另谋出路。

祝大同是我在陈为人家认识的。陈为人那时已经如他计划的,为着体验生活,到了文化宫工作。但和南华门的关系一直没有断绝,文学梦依然缥缥缈缈。大胡子演员,竟是喜欢文学,在我主持刊物期间,调进了我们南华门。

喜欢文学的大胡子,到底是演员出身。朗诵不错,音调标准、声音洪亮。平常说话,有意无意,讲话发声都要找位置。夸张些讲,便是发笑,也要注意来一个美声笑法。听得你仿佛置身剧场,在看情景剧。

但这个美声笑法的人,极其喜欢看书买书。全国文学动态、出了什么新潮作家后现代流派之类,了如指掌。

于是,其人成为我们小说组的大将之一。

再说张小苏。小苏是我省画家苏光的公子,力群的女婿。自幼患了小儿麻痹,寻常腋下撑一支拐杖。这个人残废了一条腿,两只手却是好好的。实话说,那可是真有两把刷子。

张小苏自幼在文联院里玩儿大,早早熟读过文坛五老西李马胡孙特别是赵树理的作品。审看业余作者稿件不在话下。能来几样乐器,摄影颇具专业水准,乃至最后摄住了女大学毕业生马永红的芳心。画几笔水墨丹青,那是家学渊源。所以,划版设计对他而言小菜一碟。在小说组当一名编辑,才情绰绰有余。

然后我该说到青年编辑马永红。小马是南开大学中文系毕业。能够考取南开,虽然够不上高考文科状元的层次,也是榜眼探花的水平。毕业分配,家里乐意独养女儿回到太原。不知经过怎样的门路,托请我们巷子里的人瑞王老来说情。

王老婉转说明意思,西戎、李国涛以及周宗奇都表态赞成。什么时节,王老开口要人办过什么事儿呢?不过,老西主政年代留下了规矩:编辑须得借调一段,以观察其能力人品。但应届毕业生,关乎分配,又不能因借调而耽搁。准备录用,那就必须立即接收。怎么办呢?研究一回,吩咐由我上天津南开一趟,当场“相面”,以决定取舍。

我没有惊动学校中文系。按照小马家中提供的信息,直接找到南开大学,直接来到女士宿舍某某号楼房。楼房入口有人值班,很凶的老太太,不止一个。严加盘查,不许男士踏入楼门半步。看那凶唬样儿,便是一只公苍蝇都飞不进去!

且说南开老太太海关安检一般验看了我的证件,警察似的看牢了我,这才通知马永红下来和我见面。说是“相面”,我总得和她交谈几句。但又实在不乐意让老太太们监督了,犯人和探视者会面那样说话。借口抽烟,离开门房。在楼门附近和小马简单聊谈一回。

小马个头不高,齐耳短发。说话时节眼睛盯牢你的眼睛,天真里透着精明。说实话,见过了那几个老太太,你看见哪个小姑娘都会喜欢。相面就算完成。当场告诉小马,编辑部决定录取,直接办理离校手续就是。

小马有些惊讶: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小马随后就来我们南华门当了刊物的小说编辑。

在周景芳的率领之下,小说组四位编辑喜好学习、乐于研讨,热爱文学、认真看稿,成为继老西主政时代之后又一茬称职而敬业的编辑。

《山西文学》刊登的小说,被《小说月报》、《小说选刊》等权威选刊连连选载。

3.五对打离婚

编辑部的业务情况相当好,甚至非常好。但另外的情况不大好,乃至极其不好。

一度,著名的《山西文学》编辑部里出现了好几对打离婚的。简直是掀起了一个离婚热潮。

我说是“五对”打离婚,编辑部实有四对。张石山家一对,张承信家一对,张小苏家一对,祝大同家一对。但《批评家》还有一位老蔡家,也来凑热闹;老蔡又是《山西文学》老编辑,于是往往被人计入离婚总量,毛算五对。

五对打离婚,领导上心里有底。马烽老师说,蔡润田家情况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老蔡、老冯还有老禹,在老马眼里都是听话的好孩子。是不能一概而论。

不用老马说,我自己就有这个自觉。自觉无言以对,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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