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云的高空俯瞰下去,一片广阔无垠的大漠,两边突起的山体挤压成一线峡谷,架着一道缤纷的彩虹,阳光和尘沙被风卷起同一种颜色的光泽,如一层金色的雾蔼拥抱着整片大漠。
哈图拉村,这个如哈里兰身躯一般小巧的村落,百年来已送走过多少带着太阳的骄傲追寻使命和梦想的哈里兰,而它却依然静立于这片属于彩虹的大漠之中,坐看烈日从蛇腹峡谷上升起,又在沙漠阴寒的夜里睡去,等待明日新生的太阳和又一批怀揣希冀的族人。
哈图拉村是哈里兰人迁徙到东大陆后的起点,养育过哈里兰很多代子民,后来随着哈里兰人的扩张和开辟,大部分族人迁往新的居地,只留下少数老一代的哈里兰仍坚守在这里,而时光再往后推移,生老病死,哈图拉村就只剩下了一个老人——蒙哈。
一天又一天,蒙哈坐在村落门口,看着蛇腹峡谷间太阳慢慢升起,感叹云卷云舒,花开花落。皱纹和白发在流年蓄集的岁月池塘中越来越多,叹息声也越来越浓,他送走过无数带着梦想和使命的小哈里兰们,可是最近七年,哈图拉村却和哈里兰同时沉寂着,而他却能清晰的觉察自己的生命在流逝着……
“还有机会再送一批哈里兰么?”
蒙哈最近几天总是这样说着,然后看着大漠扬起的尘沙,在寂寥空旷的村落口叹息着。
又是一天,太阳照常升起,蒙哈怀揣着没有希望的希望坐在艳阳满天的村口,彩虹仍然架在蛇腹峡谷上,尘沙仍然飞扬着扮演着动态的角色。
蒙哈混浊的双眼在浓密的眉毛阴影下更加混浊,如刀痕一般的皱纹在金芒的修饰下更加深刻。阳光洒在他黯淡的瞳孔中,带来了生动的光泽却带不来美丽的希望。
“唉,仍然没人来么?”
人与大漠相对无言,唯有叹息声绵延着。
太阳划过一圈优美的抛物线,艳阳已残,夕阳西下,蒙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沙。
“回去吧。”
他刚转过身,蹒跚着迈开了一步,却突然又转过身来,混浊的双瞳像散去大雾的湖面,充盈着希冀的光芒。
村口沙漠底层忽然冲出一束光筒,如一柄破天光剑撕碎了沙皮直冲向残阳点燃的天际。
光束开始极速旋转起来,四周的尘沙被四溅的飞扬,如密密麻麻的蚂蚁般从光束围成的光圈拥挤着爬了出来。
蒙哈看着这如重生一样疯狂又突兀的光圈,一张苍老的面容布满了笑容,久违的希冀之光冲破眉毛下浓厚的阴影从他的瞳孔中喷涌出来。
“终于……来了,哈哈,哈哈。”
光圈渐转渐缓,几个身影如呼吸一般在光圈中规律地闪现着,然后仿若拨云见日一样鲜明在蒙哈的双瞳中。
掠岚,圣零和光之五人!
“这就是哈图拉村么?感觉只是一瞬间,但事实上却经过了不少时间呢。”
凛阳看着残阳落入远方峡谷后的余晖,呢喃着。
“哇哦,勇士的征程就从这里开始!”
风无在尘沙中大吼着。
…………
几个少年在叽叽喳喳议论着,而掠岚却已走向了满面笑容的蒙哈。
“蒙哈爷爷,好久不见了。”
蒙哈看着眼前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英俊青年,微微愣了愣,昏黄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然后看着青年谦虚随和的笑容,大笑了三声:“你……你是……七年前那个小哈里兰,叫……叫掠岚!”
掠岚笑着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他的肩膀上,突然探出来一张童稚可爱的脸庞。
“喂,小蒙哈,还记得我吗。”
蒙哈的笑容更加浓郁:“是圣零啊,七年过去了你还是这副模样啊,呵呵。”
圣零撇了撇嘴:“这叫青春永驻。”
“我可没有见过哪个人青春期还长着一张孩童脸。”
“你……”
这时五个少年也才注意到了这个瘦小的老人,依次走了过来。
掠岚忙介绍道:“蒙哈爷爷,他们就是这一届决选出来的哈里兰,凛阳,破穹,吟风浅,落雪听和风无。”
然后他又对五个少年说道:“蒙哈爷爷是哈图拉村的守护者,每一次哈里兰要出发,都是都是由蒙哈爷爷送走的。”
蒙哈看着五个充满朝气的少年,欣慰的笑了。而五个少年对这位老爷爷也是肃然起敬。
“好了,从灵口传送过来,大家应该都饿了吧,就先回村落吧。”
蒙哈笑呵呵的说着。
风无已经大叫了起来:我要吃肉……
几个人随蒙哈回去了村落,阴冷的寒气和黑夜突然同时覆盖在了沙漠上。
而刚刚光束破沙而出的地方,一道黑色光幕从沙层之下如死神的手臂般伸了出来……
铜灯中点着白色的蜡烛,烛火将铜器上的古老雕花染上了暖色的微光,整间屋子都沉浸在淡黄色的烛光中。
客厅的陈设简单而干净,一张木桌,几个木凳,和木制的橱柜。
几个人就围着一张木桌坐着,中间放着一个石碗正冒着浓厚的香味,破穹和风无眼里放着光,口水不停从味蕾上分泌出来,又被强行咽进了喉咙。
蒙哈正在做饭,一道道简单却美味的菜肴被落雪听从厨房里乘了出来,香味盘绕在风无和破穹的鼻子旁,挥之不去,他们突然同时站了起来。
几道寒芒立刻凝聚在他们身上:蒙哈爷爷还没到,不能先动筷子。
两人立刻又坐了下去,破穹和风无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了几秒,不停地眨着眼睛,似乎在商量对策。
“凛阳我负责说服,其余几个交给你了。”
“凭什么你一个,我这么多。”
“你语言表达能力比我强啊。”
“这倒是,可是还是不行,我对女人挺没辙的,落雪听也交给你了。”
“我……我也对……”
“好了,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早说服早吃饭。”
“…………”
两人同时又收回眼神,破穹转过头来,看着凛阳眨了眨眼睛,憨憨的笑着:“那个凛阳啊,可以动筷子不。”
凛阳一脸平静:“不……可以。”
“你的声音怎么有气无力的。”
凛阳已闭上了嘴唇不说话了:哥也饿疯了,不还忍着……
破穹又转过头来看着落雪听小声说:“喂,女人,蒙哈爷爷还有多少菜要做呢,可以先尝一口么?”
落雪听眼中狡黠的笑意弥漫,和煦地笑着,然后温柔地说:“嘿嘿,饿了吧,想吃啊,看看,多可怜呢。”
“那……”
“没……门!”
破穹……失败。
风无看着吟风浅,嘟着厚厚的嘴唇,眨着圆圆的眼睛:“小吟那,越看越帅,帅得没天理呀,天赐予你这么英俊的一张脸,你能不能施舍我一口饭呢?”
吟风浅皱着眉头,眼神游离缥缈,完全没有再听风无的话。
风无再看掠岚,却已消失在了座位上。
然后又是良久的等待,哈蒙终于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掠岚就跟在哈蒙的身后温和地笑着,肩上的圣零正捂着浑圆的肚子,打着饱嗝。
哈蒙笑呵呵地说:“开饭啦,都不要客气,多吃点。”
“嗯。”
然后几个少年突然全部晕倒在了桌子上。
“这是怎么回事?”
哈蒙疑惑的问道。
“可能……是……困了吧。”掠岚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