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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去陆乡半载音信杳探爱子一朝噩耗来

话说自陆终去封地平原县陆乡赴任之后,一直音信杳无。吴回夫妇及家人,也是日日思念,月月盼望,希望能得到陆终的些许消息。这也是人之常情,儿行千里母担忧嘛。因而在吴府院内,渗透着一种惶惶的气氛。也是说不尽的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历过了春风光景与夏日炎天,却已到了三秋霜景。但见那:

云绕近岭秋风紧,鹤鸣远岫霜林锦。光景正苍凉,山逶水流长。征鸿飞北塞,玄鸟归南方。客路怯孤影,衲衣容易凉。

且说在陆终这一去半年之后,直至秋风萧瑟的时节,一个奴仆模样的青年男子,身上挂一套行囊,骑着快马行色匆匆地来到吴府,下马后便急急进门,问道:“请问,这是吴将军的家吗?我是从平原陆乡来的,带来了陆平的家书。”吴回家仆人赶紧上前去打招呼,说:“你进来坐吧。稍等会儿,我去叫我们家老爷。”

不一会儿,吴回及夫人出来,问道:“你是何方人士?快快请坐!”来人说:“你是吴老将军吧,我是陆终府内门客万急,陆终病重,特送上陆平写的家书。”万急随即将家书送上,吴回急忙打开一看,对夫人说:“这是陆平小儿写的,陆终已病倒在床,卧床不起了。”吴回夫人一时大惊失色,吴回说:“怎么才几个月,又生变故,这病也来得太突然了!”

吴回又向万急细问了一些情况,然后吩咐家人,让客人用饭。吴夫人一直泪水涟涟,说:“哎哟,怎么办啊,终儿又病了,是不是与他被狗咬有关系啊?”吴回说:“怎么会呢?”吴夫人说:“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次你同秦云的谈话,无意间六妹也听到了,她全告诉我了!”吴回说:“这怎么办才好?还是找两个女婿和陆纬回来商量一下吧!”吴夫人说:“也只有这样了!”

此时,陆终妻女嬇氏挺着大肚子,在六妹、七妹搀扶下,来到堂屋前,说:“爹娘,听说陆终病了,怎么办啊?”

吴回夫人说 :“二媳妇,你不要急,人吃了五谷哪有不生病的,不用担心。”吴回说:“我自有主意,天塌下来有你父亲撑着,你们都不要着急!”于是叫两仆人前来,叫他们分头去告知陆纬、秦云、罗俚,让他们回家来一趟。二仆人赶忙上路去了。

约莫一个时辰,陆纬、秦云,罗俚都先后来到。待他们坐定,吴回将家书递给他们一一看过。陆纬说:“陆终病了,我们应当去人看一下!”秦云说:“我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我要亲自去看一下,父亲意下如何?”吴回说:“陆终如果是累坏了,那可是一般的病,倒没什么可怕的。如果是与他被狗咬有关,那就麻烦了。我看这样吧,我和秦云去看一下。陆纬在京师有重任在身,你就不要去了!”

陆纬回说:“我听父亲的。”吴回夫人说:“你亲自去看一下才放心,但你年龄已这么大了,路途遥远,我又怎么能放心啊!加之,二媳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生,我在家怎么做主啊?”吴回说:“我还没有老到那个程度,我还是要去的。陆纬你们搬回来住一段时间吧,让你媳妇照顾一下二媳妇,待她生了孩子再搬回去!”陆纬说:“好的,父亲!那我们明天就搬回来!”吴回说:“就这样定了。我和秦云准备一下,明天就动身。秦云在走之前,再给二媳妇看看,时间早就到了,肚子大得惊人,为什么还不生?”秦云说:“我也有这个想法。”

陆纬、罗俚都相继回去了。吴回夫人喊道:“六妹,叫你嫂子出来。”不一会儿,陆终妻女嬇氏在六妹的搀扶下,来到堂前,向父母行礼后坐下。秦云说:“你让我看一下,怀孕已经满月,还没有生,是什么道理?”秦云上下看了一下,见她怀孕的肚子比一般人大得多,诊视了一下脉象,再看看脸色。说:“一切都很正常,怀孕已满月,肚子比一般人大,但仍无动静,这可能是多胎的征兆!”

吴回夫人说:“多胎是好事,只是这段时间恐怕要格外注意啊!”秦云说:“对,要注意,行动要小心,还要注意饮食。”陆终妻说:“没有其他问题吗?”秦云说:“没有问题,满月还不生,多胎是最重要的原因!”吴回说:“这我就放心了!”

且说次日,吴回、秦云以及万急等一行三人,朝着平原县陆乡的方向疾马奔驰。值此深秋的季节,山川一片寂静。他们一路扬鞭,马不停蹄……转过尖峰,翻过峻岭,只见那壁陡崖前,有一个小山村,山坡上放羊娃正赶着羊群放牧,农夫们正赶着牛儿去耕田。凉风习习,落叶随风飘落。但见那:

烟霞渺渺,松柏森森:烟霞渺渺采盈门,松柏森森青绕户。桥踏枯槎木,峰巅绕薜萝。鸟衔红蕊来云壑,鹿践芳丛上崖台。峻岭青葱,桂树花发,风送清香。河堤杨柳转黄鹂,傍岸芦苇翻粉蝶。虽然旷野不堪夸,却胜蓬莱山中景。

吴回也许是有些累了、渴了,不由得停下马来,说:“我们休息一会儿吧。”于是都下了马,到河边喝了些水。坐下休息时,也无心观赏风景。秦云问万急:“小哥,你来时,你们主人得病,有哪些症状哦?已有几天了?”

万急说:“主人的病,主要是全身不适,还有头痛,伴着发烧,烦躁乏力,有时全身痉挛,发病才两天,已卧床不起。陆平有些紧张,吩咐我赶紧回来报信。”吴回说:“应该是没事吧?”秦云说:“他这个症状,确实令人担忧。我估计他就这几天了。父亲,你可要顶住啊!”吴回说:“那有什么办法?我们还是赶路吧!”他们又急急上马,马不停蹄地向前奔驰……

中午时分,乌云密布。吴回等一行三人已赶到了陆终宅前,万急说:“吴将军,到了。”三人下了马,有仆人迎了上来,说:“总算把你们盼来了。”万急说:“这是陆终的父亲,吴将军,这是陆终的姐夫!”仆人说:“里面请!”吴回说:“我们先去看一看陆终!”三人随仆人一同正向里屋走去时,陆平迎了出来,说: “爹,你们来了。我二哥,这时刚好睡了会儿,在卧室里。”

陆终床侧有一书桌,桌前一窗,屋内倒还明亮。吴回、秦云来到屋内,见陆终躺在床上,吴回摸了摸陆终的头说:“他还在发热,儿哇!你是怎么的了?”陆终从朦胧中醒来,一抬头见是父亲和姐夫,说:“父亲,你们来了?”秦云问:“你感觉怎么样?”陆终说:“我浑身都痛,还没有力气,听见风声、水声……心头就恐慌。我,我怕不不……行……了!”

吴回说:“没事,你静心休养,你姐夫马上给你配药吃!”陆平说:“他就是吃不下东西,有时喝点茶水!”吴回吩咐仆人细心照料。秦云拿出身上带来的药粉末,用盐和热水拌和,耐心劝陆终服下,陆终见药,手一推,心一紧,嘴里叫了“啊!……”的一声,两眼一闭就断气了!陆平放声大哭道:“二哥,你是怎么啦,为什么走得这么快啊!”仆人等赶紧扶起陆平相劝。

吴回说:“我们只见了一面,他还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去了,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秦云,给他办理后事吧!”说完禁不住两泪长流。秦云说:“父亲,你也别太伤心了。现在要马上派人将此事奏报天子和家人。”吴回说:“陆平,那你们就去办吧。”陆平说:“知道了。”

且说次日,在陆终府宅背面山坡上,出现了一个新坟堆。天仍不停地下着小雨,凉风依然不停地吹,在那风雨之中人备感凄凉。特别是,房后树上的几只乌鸦还在不停地叫着……吴回、秦云、陆平等十多人停立在坟前,为陆终送葬。陆平跪着,在陆终坟前焚香、浇酒。吴回说:“终儿,你就安心地去吧!你的孩子生下来后,我们一定将他抚养成人!”来人都一一向坟头拜过,方才离开。这正是:焚香浇酒在坟场,还望太平日初长。能添壮士英雄胆,难解亲人苦愁肠!

这时天气放晴,阳光给人一丝暖意。陆终府宅内,吴回、秦云、陆平及原陆终的助手林凡、丁晖等都在室内坐下。这时,京师快马传来帝尧诏书。吴回打开帝尧诏书念道:“惊悉陆终去世,朕不胜悲切……陆终所赐之封地,由其弟陆平承袭。”吴回叮嘱陆平:“陆终已经送上山了。按照帝尧兄终弟及的诏令,从今以后,陆终的封地就由陆平继承了,你从今就是这里的主人。往后,你凡事同林凡、丁晖他们商量着办吧。”

吴回又对林凡、丁晖说:“二位贤侄,你们要多多协助陆平了,拜托了!”林凡说:“吴将军,我们过去同陆终都是生死之交,陆平小弟的事,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尽力而为的!”陆平说:“爹,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已是成年人了,还有林凡、丁晖两位大哥帮助,不愁经营不好这个地方。何况这里物产丰富,民勤风正,我对这里都熟悉了,只是二哥去了。心里老惦记着,伤心!”

秦云说:“我们何尝不是如此。活着的人还是要活下去嘛。”吴回说:“那我们就走了。有什么事你捎信回来,使我们家里人少操心。”说着,吴回、秦云向大家告辞,向屋外走去。吴回、秦云出了屋, 陆平及林凡、丁晖等都跟随送了出来。 吴回、秦云骑上马,向陆平挥手说:“我们走了!”陆平说:“父亲,姐夫,你们慢些走,一路顺风!”“好,回去吧!”陆平望着他们骑马的身影远去,不觉一阵心酸,又流下泪来。

秋风萧瑟,夕阳西照。吴回与秦云办完陆终丧事,又踏上了回京的路程。他们越过平原,翻越山坡,快到帝都时,停下脚步。吴回说:“不知家里情况怎样了,特别是陆终媳妇,她又怀孕,这够她受的。她是个苦命的孩子啊!”秦云说:“爹,相信她能渡过这一关的。不过,她怀的是多胎,恐怕这段时间家里可要小心才行。”吴回问:“多胎不会难产吧?”秦云说:“那可不一定,去年我们乡邻就遇到过。”吴回说:“那可怎么办啊?”秦云说:“难产当然要破腹取胎,我曾经做过几例。”吴回说:“那多危险啊?”秦云说:“危险!但起码能保住孩子,如果顺利的话,还能保住母亲。”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吴回府前。只见府内一片肃静。仆人迎了出来,牵了马,说:“前两天,可把夫人气坏了,现在平静多了。大家都在安慰二夫人,以好言相劝。”吴回问:“现在她情况如何?”仆人说:“现在情绪平静些了。”吴回说:“那就好!”他们进了吴府厅堂,只是冷冷清清。吴回、秦云刚进堂内,陆纬妻就迎了出来,说:“爹,你们回来了!”吴回说:“你娘呢?”陆纬妻回答:“前两天她也气病了,正在卧室里休息呢。”吴回说:“那我们去看看!”说着,就与秦云朝卧室方向走去。走到过道,进了饭厅,见六妹、七妹正在和二媳妇说话。只听二媳妇说:“以后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爹爹,叫我怎么办呀?”女嬇氏止不住地流泪,其难过心情自不别说了。正是:

与夫一别音信杳,百种相思,肠断何时了?盼君不归妻已老,半年瘦得脸儿小。哪知等来噩耗到,想自当初,何毕相逢好。美梦欲成还又觉,冷窗但觉莺啼晓!

这时,六妹来安慰说:“二嫂,你还是要为孩子着想,你要吃点东西呀。” 说犹未了,见父亲进来,就立即站了起来,向吴回打招呼说:“爹,你回来了!”吴回说:“孩子,要注意身体,陆终去了,我们活着的人还要过呀!这一切都会过去的。要为怀着的后代多考虑才是,那可是陆终的血脉呀!你东西还是要吃的。六妹、七妹,让你二嫂吃些东西!”女嬇氏说:“爹说得是,媳妇记下了。”秦云接着说:“陆终去了,我们都很伤心,但东西还是要吃的,注意身体要紧,我去看看母亲。”

且说吴回与秦云走进卧室。窗外透进阳光,卧室分外明亮,吴回夫人还在床上躺着。秦云喊了一声:“母亲,父亲和我已回来了!”吴回问:“你怎么了?”吴夫人见丈夫回来,赶紧翻身坐了起来,说:“那天你们派人送来噩耗,我差点昏死过去。老天怎么不长眼啊,我的终儿才这么一点年纪就去了!”吴回劝说道:“不要再念他了,好在我还有两个儿子、四个女儿。他没有这个命,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秦云说:“娘,让我给你看看,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吴夫人说:“我有什么病嘛,都是给气的!”大媳妇从外面端进茶水,递给吴回、秦云。又端了一碗给吴回夫人说:“娘,你喝点茶水嘛。”吴夫人说:“我不想喝!”吴回说:“媳妇都端来了,你就喝点嘛。”吴夫人说:“好,帮我一下,我要下床!”大媳妇赶忙扶起她起床。吴回说:“那我们先出去了。”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在喊:“吴将军,吴将军在家吗?”六妹说:“帝尧他们来了,爹快出去接!”吴回赶紧向外走,对秦云说:“赶紧叫你娘,全家人都出去迎接天子!”

吴回等来到厅堂,只见头戴王冠的帝尧带领一行人等正从外进大门来。吴回一家人跪下说:“天子驾到,有失远迎。我们拜见天子!”帝尧说:“何必来这些俗礼,起来吧。陆终去了,朕很过意不去,特来看看你们。”吴回请帝尧上坐,陪同的人员一一坐下。吴回说:“小儿去世,让天子操心了。”

帝尧说:“爱卿是颛顼帝之孙子,又是先帝帝喾封赐的火正之官,在朕继位以来,累立战功。况陆终又是我的侍卫,他走了,朕怎么不难过?”吴回说:“陆终已就地安葬了。承蒙天子厚爱,又令小儿陆平承继赐封地,天子隆恩,我们全家感激不尽!”帝尧说:“吴夫人,你要节哀!”吴夫人说:“谢天子!”

帝尧见陆终妻挺着大肚子,他不由关切地说:“陆终走了,有幸的是他的妻子又怀了他的骨肉。小夫人,你可要注意身体啊,要把陆终的孩子生下来,培养成人。”陆终妻女嬇氏说:“谢天子,我记下了。”帝尧说:“回头朕将宫里的两个女仆送来,服侍小夫人生孩子,抚育孩子。”吴回说:“谢天子厚恩。”帝尧说:“以后有什么难处,给朕说一声。”帝尧一眼看见秦云,说:“秦云,你是吴将军的女婿,又是御医,可要常来看看,如果有病就医,千万不要误事!”秦云说:“天子说得是,我照办就是。”

天子告辞,全家人一直送出大门。帝尧说:“朕来看一下,心里才放心!爱卿,这一段,你就在家休息些日子。”吴回说:“天子,你慢走!”帝尧说:“你们都回去吧!”帝尧骑上马,与随从人员离去,直到不见人影,吴回他们才回屋里不提。正是:身去魂归帝王家,回看英姿一世佳。亲情不言常掩泪,可知后代有荣华?欲知陆终故后其妻生子的情况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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