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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受奴役牧羊流西域伴病人出手救尹基

话说犬戎的大队人马终于到了西域草原,这里一望无际,白雪皑皑。在那些帐篷里,则又是一番景象。一个手拿大刀的大兵,押着彭铿和华盖进了帐内,说:“老爷子,这两个是分到我们家的奴隶!”老爷子显然是他的父亲。老爷子说:“怎么才分得两个?”犬戎兵说:“这次到中原,抓到的猎物不多,分到两个已是算多的了。”老爷子说:“算了,两个也可以,加上原来的奴隶,也有四个了!你们两个叫啥?”彭铿说:“我叫彭铿。”华盖说:“我是华盖。”老爷子说:“你们既然来了,就是我们家的家奴,不要到外乱跑,你们是跑不出去的,方圆几百里,到处路口都有人守卫。就是跑出去了,迷路了也是死路一条,抓回来,也不会让你们活着!听到没有?”又对犬戎兵说:“小子,把他们带到旁边的帐篷里去,明天开始干活!”

彭铿二人方来到那破帐篷中,见里面已住着两个人。犬戎兵说:“我叫尹形,我父亲叫尹基,大家都叫他老爷子。这帐篷里面住的两个,都是我们家的家奴!”尹形叫起两个家奴,说:“今天来了两个,是与你们做伴的,与你们一起住。这个叫彭铿,那个是华盖。”一个家奴说:“我叫陈子。他叫万多。”尹形走了。陈子说:“我们四个住在一起,多两个有伴好,天冷了,我们挤在一起暖和些。”彭铿说:“我们刚来,你们两哥子多关照呀!”万多说:“都是一样的,我们来了一年多了。”彭铿问:“你们两位是哪里人?”万多说:“我们是关中来的。”华盖说:“我们的家在晋阳,也是中原人。”陈子说:“那是好远的地方。”彭铿说:“我们来时也走了十多天路,两只脚都走肿了!”万多说:“哎呀,你看他们那个脚啊,好可怜了!”华盖说:“没啥,没有死都算命大的,还苛求啥!”

且说在那西北的草原上,彭铿、华盖此时正在放牧羊群。他们手里拿着杆,杆上拴着鞭儿,那是用来赶羊群的。同时他们身边还带了两条狗,以防狼的攻击。旭日当空,微风吹拂;无际的草原,茂密的嫩草。只见:

和风送暖,百蕊争荣。芳草绵绵铺锦绣,娇花朵朵戏胡蜂。桃红似火,林内清奇听鸟韵;柳嫩垂金,野外氤氲罩烟笼。黄鹂杜宇唤春回,牧童短笛骑牛乐。

彭铿一边放羊,一边在草地上寻找什么。这时他扯起一种草,抖抖泥土,将草放在兜里,不一会又找到一种草……华盖说:“你每天放羊,找草药干吗?”彭铿说:“草药是个好东西,有病时吃一点。无病时藏一些,这叫闲时办来急时用,急时办来就不中用。”华盖说:“你是行医的,当然认得草药;可我就不行,认不得呀。”

彭铿说:“你看我采什么,你就帮着采什么,不就行了吗?”华盖说:“你采的药,藏在帐篷里都那么多了,还采那么多干什么?”彭铿说:“见到好药才采,好药不嫌多。”华盖说:“我俩真有缘,是一个村的,抓来当奴隶,又在一起干活。”彭铿说:“出门在外,是被人奴役的,要事事小心才是。”华盖说:“你说得是,我们来这里已半年多了,不知挨过多少打,挨骂那简直是家常便饭。”彭铿说:“陈子、万多,他们挨的打比我们还多,昨天说他们割的草少了,就挨了一顿鞭子。因此,我们还要多注意一点。”

在夕阳西下,傍晚来临之时,彭铿、华盖赶着羊群回来了。吃饱了的小羊“咩咩”地叫着,像是唱着歌一样动听。尹基老爷子在羊圈旁等候,并大声地吼道:“你们快把羊群赶进圈来。”彭铿扬鞭一挥,吼道:“吁吁吁——”羊一只接一只地跑进圈里,进一个,尹基就数一个,数到最后,羊进完了。尹基大吼一声:“小子,羊少了两个,丢到哪里去了?”华盖急了,说:“没有丢,怎么会少了两个!是不是老爷子你数错了?”

尹基说:“小子,你过来!”华盖过去,尹基抓住他的衣领,就是一顿鞭子。口说:“你还敢嘴硬,老子怎么会数得错。弄丢了还不认错!”直打得华盖在地上滚来滚去直叫唤。彭铿说:“老爷子,那我们再去找找吧。”尹基说:“这还差不多,这个铿儿就比你会说。好吧,我今天饶了你们,找不到再收拾你们。”尹基老爷子走了,彭铿这才流着眼泪,将华盖扶了起来。说:“不要哭了,走,去看看伤口,我给你上点药去。”他俩互相搀扶着,走进了破旧的帐篷里。

且说又是一个秋天的季节,天高云淡,大雁南飞,羊群在草原上一个劲地吃着草。彭铿、华盖躺在地上,望着蓝色的天空,稀疏的白云,还有那大雁的英姿……正在兴致间,只听羊群骚动起来,小羊“咩咩”直叫。彭铿说:“不好了!有狼来了!”两人随即手拿竹竿,吆喝着两只狗向狼追去,两只狗“汪汪——”直叫,飞快地向着狼追去。彭铿拿着竹竿跑在最前面,两只狗直向狼扑去,狼终于跑了。彭铿说:“狼跑了,好在狼不多,只有两只!”

他们走近羊群一看,只见一只小羊血淋淋地躺在草地上,已经被狼咬死了,还来不及拖走。彭铿赶着羊群,拖着死去的小羊,换了一个地方放牧。华盖说:“羊死了一只,今天回去又要挨打了。”彭铿说:“你去把那只羊皮剥了,今天我们可以做顿野餐嘛。”华盖说:“能行吗?”彭铿说:“为啥不行?老爷子其实羊都不会数,他是在糊弄我们的。前两月他头天数,说我们的羊少了两只,你挨了打,第二天他又数,又说多了两只,高兴了。什么少了,多了,其实也不多,也不少,就是他不会数。但你当着他的面不要说破,不然就要挨打。”

华盖笑了,说:“还是你聪明,怪不得你少挨打啊。”彭铿说:“我在这里放羊,你过去收拾那只羊,拾些柴,烧好后吃羊肉,剩下的留着以后慢慢吃。”华盖高兴地拖着小羊去了。华盖用随身携带的腰刀,剥掉羊皮,剥成几块,然后拾些干柴,将羊肉架上在火上烧烤。不一会儿,华盖就喊:“快好了,来吃了!”彭铿跑了过来,取出一块肉,咬了一口,说:“哎呀,真好吃!”

华盖说:“我还希望以后狼多咬死几只。”彭铿说:“何必要狼来咬羊,那多危险,以后老爷子打我们一次,我们就杀他一只羊;打两次,就杀他两只羊,以补补身子,看他数得清不?”华盖说:“嗨,要得!”彭铿说:“快吃,给两个狗吃一点!”华盖说:“要得!”彭铿说:“你只晓得说要得!”两个人又“哈哈……”地笑将起来,又大口地吃着羊肉。

深秋的夜,带着个苍茫的月色。在旧帐篷里,月光若隐若现。彭铿一人还在打坐练功,其他三个人都已熟睡多时了。时至半夜,华盖起来方便,回来时,不知是否惊动了哪个,也似乎有人在说梦话:“咋还不睡?”华盖说:“哪个没睡?那是铿儿在打坐,他每晚上都是这样,他打坐,我们睡瞌睡!”于是倒下,又是呼呼大睡,只听一阵阵呼噜声……

忽然,听到帐篷外有人踩着枯枝咔咔作响,慌慌张张推帘进来,吼道:“快起来!不好了,老爷子发病了,大家快去!”并进来左推右推,大家急忙翻身起来,彭铿也不打坐了,同几个伙伴一同往老爷子帐篷跑去。来叫人的原来是老爷子的儿子尹形。在尹基老爷子的帐篷里,还亮着灯光。他躺在地毯上,只见他痛得滚来滚去,并大声呻吟:“哎哟,娘哎!”旁边有个老妈子陪着。

尹形说:“娘,你去休息吧。老爷子病重,陈子、万多你们赶快去请宛秋先生,快去快来。”陈子、万多说:“那我们去了!”尹形又说:“彭铿、华盖,你们来服侍老爷子,端茶递水,听到没有?”彭铿说:“听到了!”彭铿、华盖二人站到老爷子身旁,只见他仍不停地呻吟。彭铿仔细看了老爷子的脸色,又见他抱着肚子喊痛,而且越吼越凶了:“娘呀,痛死我矣!”尹形说:“怎么办嘛,老先生一时半会来不了。”彭铿说:“主人,让我给老爷子看看,行吗?”尹形说:“你看,你以为你是谁呀!”华盖说 :“彭铿过去是医师,他懂医,会看病。”尹形说:“真的吗?那你就试试看!”

彭铿摸了摸脉,心中有了数,就从身上掏出一个竹筒,从里面倒出一根针,对准老爷子肚子穴位扎了几下,又找了身上、腿上几个穴位扎了几下。尹基这一下觉得轻松多了,也没有再喊痛了,过了一会儿他便坐起来,说:“小子,你还真行!你扎了几下,老子就不那么痛了,快给我倒点水来!”华盖立刻倒了碗水递上。彭铿说:“我到外面去一下,弄两味药给老爷子吃。”尹形说:“那你去吧!看来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过些时候,彭铿到旧帐篷取了些药,用水煮好后,给老爷子端了上来,说:“老爷子,你喝了这药吧。”尹基老爷子接过药来就喝将下去。又过了一个时辰,他觉得更是轻松了许多,高兴地说:“你小子在哪里学的?”彭铿说:“我养父原本是医药世家,自小时我就开始学了。”尹基说:“你还行,要不是你这小子,若等老先生来时,我怕都痛死了。”尹形说:“宛秋先生路途远,况他100多岁了,年岁那么大,要明天才能来得了,老爷子,现在你不痛了,就休息吧。”不一会,尹基便呼呼大睡,其呼噜声响彻如雷。但彭铿、华盖在一旁守着,却不敢离开,只得守着主人……而彭铿则自有他的事,他就地打坐,练起他的功夫来了。

天刚蒙蒙亮,尹基老爷子醒了,翻身起床。彭铿二人赶紧站了起来,尹基说:“昨晚下半夜睡得好,你们没睡吗?”华盖说:“没有。”就在这时,陈子、万多二人进来了,说:“老爷子,我们回来了。宛秋先生他不在家,他家里人说今天要回来,回来后就到你们那儿。”尹基立即站了起来,顺起一脚,把万多踢翻在地,又抡起拳头给陈子打将过去,说:“你们简直无用,连先生都请不来,今天你们就放羊去吧!宛秋先生如果今天没有来,看我晚上如何收拾你们!彭铿你们两个,今天就留在家里照顾我吧!”陈子、万多吃过早饭,便怒气冲冲地放羊去了。

尹基老爷子在帐篷内坐着休息。华盖在收拾卫生,彭铿将煮好的药端至尹基面前,说:“老爷子,该喝药了。”尹基端起药,喝了几口。这时,尹形进来了,说:“宛秋先生来了!”尹基立身站了起来,说:“来了好!在哪里?”于是向帐外走去。彭铿也跟着尹基老爷子走了出来,只见一个老先生从容地跳下马来,尹形上去牵走了马。宛秋老先生满头银花白发,雪白而长长的胡须,但面容红润,精神矍铄。只见他怎生模样:

老翁不扶拐杖,冰髯雪鬓蓬松。容貌带笑精气浓,身强体壮似牛。直背昂头健步,庞眉赤脸如童。看到宛秋称神仙,百岁寿星出众。

尹基迎了上去,拉着他的手说:“宛秋先生,好久不见!”宛秋先生说:“你不是病了吗?怎么出来了?”尹基说:“是病了,请进帐内再说。”宛秋先生说:“昨天我去一个朋友家,酒喝多了。今天回来时,听说你病了,我才赶到,对不起啦!”尹基说:“来了就好。”

尹基恭迎宛秋先生在帐篷内坐下。宛秋先生说:“你们大户人家,打个招呼我都要来,何况说是你病了,你的病是……”他见到小桌上未喝完的药,说:“你喝药了,什么药?让我看一下。”宛秋先生端起闻了一下。尹基说:“见笑了,昨晚上我痛得不行,眼看就要过我的命似的,我这个家奴忙乱中给我针了几下,煎了些药给我吃,还真不痛了。我真是命贱啊!”宛秋先生一惊,说:“不得了,是哪个家奴?”

彭铿站出来说:“先生,是我忙乱之中给老爷子看的,献丑了。”宛秋先生说:“老爷子是老毛病了,你开的药,我闻了味,看了药渣,是对路的,怪不得能好。你是跟谁学的?”彭铿说:“我家的养父是世医,我从小学徒。我父母死得早,三岁就随了姑妈、姑爹过日子,姑爹是帝尧的御医,我是向姑爹学的。”宛秋先生说:“你姑爹是御医,他叫什么名字?”彭铿说:“他叫秦云。”宛秋先生说:“哎呀!太巧了,秦云的父亲秦福是我的老朋友了。秦云我也认识,当初他还小,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彭铿觉得不好开口,就说:“先生,以后我再告诉你吧。你是知名的寿星,又是养生大师。我想拜你为师如何?”宛秋先生说:“老爷子,你看?”尹基说:“就看你收不收他喽?我们是老朋友了,你就看着办吧!”宛秋先生说:“我们也是三代有缘,我就收你为徒吧!”

彭铿下拜道:“师傅,请受徒儿一拜!”宛秋先生说:“小伙子,我这么大年纪了,收你为徒弟,也是有缘分啊!”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尹基说:“你们去弄点酒肉来,我和宛秋先生要吃点东西。”彭铿、华盖便去准备酒肉了。宛秋先生说:“那个彭铿脑子灵活,面目和善,身材挺拔。我看有富贵相,是一个有福之人啊!所以,他拜我为师,我也有心收他为徒,老爷子,你不见怪吧!”尹基笑着说:“我们是老朋友,你又是出了名的老神仙,我还指望着沾你点福气呢,你收了徒弟,是不是想把他带走?”宛秋先生说:“他还是在你这里干活,我只是每月来见他一两次面,上一两次功课,这不亏你吧?”尹基说:“不亏,不亏,随你的便吧,这个小子我也喜欢。”宛秋先生说:“他既然是我的徒弟了,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关照他喽!”老爷子说:“我会关照他的,你放心吧!”

宛秋先生用过饭后,他告辞要走了。就说:“你看我吃得一醉二饱,谢谢啦,我该走了。”人们将宛秋先生从帐篷中送了出来。宛秋先生说:“老爷子,不送了,让彭铿送我吧,让他到我那里去,给你带两服药回来!可否?”尹基说:“好,铿儿,送你师傅回去,快去快回呀!”彭铿牵过马来,宛秋先生一跨就骑了上去,回头向大家挥手说:“我走了,你们都回吧。”尹基、尹形他们见马已走远,回帐篷去了。正是:西域黄沙水有濡,拜师求生愿为徒。思念乡亲今何在?而今身陷可叹吁!欲知彭铿在西域放牧以后的处境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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