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该回魂了。”
墨堇今日难得抽出了时间,便想着去接接那位聪颖又勤奋的小师妹,结果这小师妹看着自己竟然出了神,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及时出声唤她,再这么看下去墨堇担心她会发现自己烫得发红的耳根。
安桐“嘿嘿”一笑,颠颠地跑到墨堇身边。她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的,虽然顶着八岁萝莉的身躯,安桐内里却是十多岁的少女,少女情怀里也曾幻想过翩翩公子撑着伞,踏雨向她走来的情景,刚刚墨堇这般,可不正合了她的心愿。
不过墨堇此人,安桐始终觉得摸不清他的脾性,说他儒雅吧,偏偏损她的时候毫不留情;说他冷淡吧,偏偏他笑起来那般温柔,让人感觉十分舒坦,这一个月安桐还没少受他的照顾。
最无法理解的,是他面对墨星的态度,那墨星老儿,性子用顽劣来形容都不为过,他可不只折腾了安桐,便是墨堇也逃不过他的魔掌,经常被指使得形容憔悴,墨堇却对他始终恭敬非常。
师兄妹俩都不是爱说话的性子,这般行至村子,竟一路无话,安桐自觉地接过食盒,拿起里头的肉包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气氛倒甚是和谐。
这时,迎面走来一妇人,她神色慌张,瘸狼渴疾,似乎出了什么大事。安桐仔细一看,发现竟是祭祀那日一直牵着小女孩的妇人,指证她的那名男子似乎是她的丈夫。
“彦婶莫急,有事慢慢说。”妇人是来找墨堇的,因为跑得太快被呛到了,她急着说话,可却咳嗽不止,墨堇忙止住她的动作,示意她顺了气再说。
“我家汉子他……他昏倒了!”妇人哪里能不急,她丈夫平时身体很好,家中三个孩子加上夫妇俩五口人都指望着他养活,如今病了些时日不说,今儿撑着身子下田竟还昏倒在田中,若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家日子可怎么过啊。
墨堇听得皱眉,温吞地安慰了妇人两句,才让妇人带路去了她家,安桐眨眨眼,也跟着去了。
彦婶家的房子是村中一个不起眼的三进小木屋,还没靠近就听到孩子此起彼伏的哭喊声,让安桐的心抽了抽。
彦婶夫妇有三个孩子,大儿子也就十岁左右,老实憨厚,那日祭祀时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很不起眼;二丫头只有六岁,娇俏可爱,便是那日最初发现安桐是个生面孔的女孩儿;而那三丫头是个才不到一岁的小婴儿,躺在小摇篮上,听着兄姐的哭声也跟着哭得小脸通红。
进了屋,彦婶骂骂咧咧地喝停了哭喊的兄姐俩,领着墨堇径直往丈夫床前走。
索性墨堇也看出来人家的焦虑,没再废话,他放下伞,随手拉了个椅子到床边,便坐下为床上的男人把脉,又仔细问了病人的症状,取了纸笔开药。
此时他神情十分专注严肃,与平时总是唇角带笑的他判若两人。
期间三丫头的哭声渐渐停了,黑亮的小眼睛直勾勾地往这边张望。另外两个孩子被母亲喝骂,也不敢做声,待大家都进了屋,便挤在房门口看着他们。安桐看见他们可怜巴巴满怀期待的眼神直溜溜地盯着墨堇,忽然觉得大夫这一职业在她心中变得神圣了起来。
“墨堇哥哥,我爹的病严重吗?”二丫头一向活泼,也不怕事,趁着彦婶去了医馆取药,立刻拉着自家哥哥来到父亲床前,问墨堇,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墨堇笑着摇摇头。
好容易把两个小孩安抚下来,他转身问起安桐来:“小师妹可能看出他得了何病?”
安桐摇头,她这些日子都一头扎到那些药草上面去了,哪里有学过怎么看病。
这些墨堇很清楚,也不在意。
“此人是外感时邪引起的发热、吐血等症状,你且过来。”他招招手,让安桐过来学着诊脉:“正常人的脉象均匀和缓,是为平脉,而他湿邪中阻,且又淋了雨外感湿邪,脉象应濡、细且缓……”
墨堇耐心十足,一点一点地为安桐解释各种脉象的不同,安桐也听得认真,两人都没注意到床上的男子不知何时醒了,更没注意到他看见安桐时满目的惊惧。
“你怎么在这里,快走,快走,我家不欢迎你!”男子忽然使劲地向安桐挥手,大声喊叫起来。这男子便是祭祀时认为安桐触犯神灵的高瘦男人墨志雨,因着生病,他的声音带了几分虚弱,却仍是把安桐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