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攻城不克,遂将前队环城而列。五千后队徐徐往铜山口驻扎。徐州城门,沮无授不敢少懈,急急又从城内往城楼搬运大石、巨木、弓箭、黄土。在他看来,于文则此时不过被李飞胆气所破,待得曹操再次传下将令,其攻城之烈必会尤甚。而李飞凭一己之力也绝不能抵挡数万曹军,若想守得住徐州,必要内固城防,外出奇计。
李飞持枪上了城门,回沮无授道:“将军,敌众我寡,不易坚守,卑职窃以为该主动攻击,方有希望。”
沮无授道:“吾正有此意,李小将,今晚你就替我镇守此门。我率三千步兵从东门而出,绕过铜山,去截曹军大营。曹军乱,则于禁必乱,将军便率轻骑出城击之,定能全胜。”
李飞道:“不,我出城,将军守之。将军不可以身犯险!”
沮无授道:“我意已决,不必再言。”他默然而立,眼睛注视着吴郡方向,似乎又想起了往事。李义山虽与沮无授相识不足三天,但已然能感受到这位中年男子身上的豪气。在他初到徐州时,于禁军已围城甚急,城内粮食极度匮乏,他将家中所屯五悃稻米尽放灾民,而自己每天却以糟糠充饥。凭此一点,李义山便认为沮无授将军非常人可比。他素来敬仰天下无双国士,此时若不是要见郁儿一面,他又何惜此命不报答此人呢。长空之中,一行大雁掠过两军阵地,长长的发出几声哀鸣,随即又往吴郡方向飞去。沮无授的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喃喃的道:“这人,还不如这雁。”
西风卷着残尘,高月挂于中天。四队人马悄无声息的在铜山山坳中行走。约行了一射之地,突见一个响亮的信号弹从天而降,为首的将军命道:“加速脚力,务必天亮前赶到指定地点!”待得快出了铜山,那说话的将军又将三队人马分成三部,一部径往北而去,一部径往南而去,一部径往东而去。他则留了一小队就地屯扎。
时大暑已过,秋意甚浓,萧萧落叶荡涤在徐州的演武场内,残阳如血。李义山独自骑着白马来到这里,他往来驰骋一周,金枪倒翻,火花乱迸,演武场的马蹄过处便赫然留下了这样一句话: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正是昔年他师父诸葛维奇途叹自己报国无门,而汉朝皇帝却偏偏重用宦官的诗句。如今,他仿佛理解了师父当年的心境,事虽殊,其理则一也。四年前他一骑南下巴渝,挥泪告别了他的义弟郭嘉和林郁儿,这是他永久的伤。而这道伤随着黄巾军攻破青州之后再也无法抑制,他飞鸽传信给青州泰山府的郁儿,问她此时境况如何,是否安全,万急,万急!一连十封信笺飞至青州,可杳无音信。巴渝的他再也按捺不住,奔上马便一路北上而来,但凡遇到黄巾军便尽皆刺死,至青州地界时,他已是走了一十九天杀黄巾军二十余人。好不易来到泰山城下,不料宁山地区除了些老弱病残,十有八九已是南逃至徐州扬州一带。他把马头一拐,又绕过汶水,途径兖州,奔徐州而去。天幸徐州途中,他遇到一故人,此人姓刘名歧,字克毕,亦汉室宗亲中山靖王刘胜之后。他详言三年前见到过郁儿,今可速去徐州去寻。他转身将怀中银两掷予克毕,飞马而去。如今,虽已是身在徐州城内,但郁儿还是不得相见,由不得心中惴惴。
正思之间,只听一小校尉呼道:“李将军,沮无授将军已得胜,押俘虏千余人正从铜山而来,不到十里路程。”
李义山心中一凛,跨上马,直出城外,果然沮无授将军率田副将诸人轻骑押俘虏而来。他将枪一招,吊桥随即放下,城门洞开,城内的士兵纷纷出城列阵,三呼凯旋。待得还有四五丈之时,沮无授忽然大呼:“义山快走!这些俘虏乃是曹兵,我们已中郭嘉之计!”话音未落,这一千俘虏却不知如何挣脱,手中也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砍刀,杀奔城去。接着,一声声信号弹响,于禁的骑兵也已两翼包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