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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快男”与“超女”

萚兮萚兮,风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

此诗共二章,这是第一章。下章“吹”改作“漂”,“和”改作“要”,其余部分都一样。

此诗中的女子,邀请男子和她一起唱歌,毫无忸怩不安之态,情调欢快热烈:“叔兮伯兮,倡!予和女。”——大兄弟呀大兄弟,唱吧!让我来和你。

在《诗经》的时代,人们喜欢唱歌跳舞。男人们尤其是如此,似乎个个都是“快男”。《齐风·猗嗟》里的美男子,“舞则选兮”——舞蹈很擅长噢。《邶风·简兮》里那个“有力如虎”的猛男,善于“公庭万舞”,让女人们神魂颠倒。《小雅·车舝》里的好男人,对新婚妻子说,“虽无德与女,式歌且舞”——虽无美德可以帮助你,但我能为你唱歌跳舞。当然,此诗中的女子也不弱,主动要求与男子合唱,歌舞水平一定不低,够得上一个“超女”。

本来,直到很久以后,中国的男人还是能歌善舞的。比如唐代大诗人李白,就常喝醉了酒歌舞,“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月下独酌》),歌声舞姿都别有特色。宋代大文人苏轼,也会翩翩起舞,飘飘若仙,“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水调歌头·丙辰中秋》),“起舞徘徊风露下,今夕不知何夕”(《念奴娇·中秋》)。另一宋代词人晁补之,常“无人独舞”(《摸鱼儿·东皋寓居》)。

中国男人的歌舞能力或水平,大概明清以后才开始衰退的,也许理学的影响难辞其咎?大家都要正经做人了,缓视阔步,深衷厚貌才好,哪能随便歌舞,不成体统呢?以至于现在,在中国各民族中,至少汉族男人是最不善于歌舞的。即使是唱卡拉OK,“麦霸”虽不少,五音全的却罕闻。舞蹈水平就更差劲了,尤其是跳交谊舞,曹旭兄称之为“摔交式”;而男女舞伴不敢对视,目光躲躲闪闪,反给人以猥亵之感。回想《诗经》时代的一派天真,宛转自然,真令人心驰神往啊!(好不容易要在中小学推广校园集体舞了,便有正经人士出来反对,说怕引起“早恋”的“不良”后果——他们就不怕孩子们以后不会“恋”吗?到时候还要有劳他们去“相亲角”忙乎?中国的道学传统真是深厚啊,还读什么“经”呢,早已经深入骨髓,成为集体潜意识,洗也洗不掉了!)

其实,只要不是娘娘腔,男人歌舞确实好看。就像影片《有话好好说》里,姜文大兄弟边舞边唱:“十八的姑娘一朵花,一朵花……”一个大姐在旁帮腔,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其情其景,不就是此诗的活写照吗?

原文

萚兮萚兮,风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郑风·萚兮》第一章)

注释

萚(tuò):树叶、草皮之类。女:通汝。倡:唱。

今译

树叶儿呀草皮儿,微风轻轻吹起你。大兄弟呀大兄弟,唱吧!让我来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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