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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勇敢的小二子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此诗甚为“通俗易懂”,如果试把三章合在一起,用现代汉语来改写此诗,会让人觉得就像是“当下”的作品,而根本不像是二三千年前的诗歌(见“今译”)。

诗中的女孩既想念她的情人小二子,又怕父母、兄弟、邻居的指责,所以内心感到非常矛盾,表现了恋爱中女孩的复杂心态。在中国文学的人物画廊中,她算不上是勇敢的女性。

然而那个小二子却是勇敢得很,仍是一往无前地一再跳墙而来。对中国文学里的男士们来说,跳墙似乎是一种必须学会的“伎俩”。比如后来《西厢记》里的张生,虽自谦“小生读书人,怎跳得那花园过也”,但为了与朝思暮想的莺莺相会,也就无师自通地“手挽着垂杨滴流扑跳过墙去”(现有山西省永济县普救寺所立“张生跳墙处”纪念碑为证)。说起来,此诗里的小二子,乃是后来中国文学里所有跳墙者的先驱(尽管他的跳墙技术让人实在不敢恭维,每次都要压坏一些树枝,留下有人跳墙而入的蛛丝马迹,害得人家女孩担惊受怕的),似乎同样值得立“仲子跳墙处”纪念碑,甚至该立“天下第一跳墙处”之碑——当然,前提是要能考证出仲子的确切跳墙地点来。目前《红楼梦》的大观园里比较拥挤,大家还不如到这里来玩玩。

其实外国文学里的男子也跳墙了啦。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罗密欧就是跳墙去会朱丽叶的,阳台相会是剧中的经典场景之一:

朱丽叶告诉我,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为什么到这儿来?花园的墙这么高,是不容易爬上来的;要是我家里的人瞧见你在这儿,他们一定不让你活命。(——很像《将仲子》里女孩的口吻吧?)

罗密欧我借着爱的轻翼飞过园墙,因为砖石的墙垣是不能把爱情阻隔的;爱情的力量所能够做到的事,它都会冒险尝试,所以我不怕你家里人的干涉。(——《将仲子》里的“仲子”也会如此回答吧?)

建议意大利维洛那的“朱丽叶故居”也立碑纪念罗密欧的跳墙壮举。

作为一个教书匠,我也知道现在的有些寄宿制学校,在“宵禁”以后,是很有些“坏”男生跳墙出入的。只不知道过了二三千年,接受过现代体育课的训练,今天的男生们跳起墙来,技术是否已经有所进步?

附记:刚写完上面几句“玩笑话”,就看到了一条不幸的消息,让人一点都笑不出来了。据媒体报道:“2007年4月27日深夜,山东省德州某双语学校一名初三女生从宿舍五楼坠下身亡……当晚,她男朋友爬楼出来后约她出来,由于宿舍楼每层都锁了,这名女生竟将床单撕成条结成绳子,准备从窗口溜下楼去,结果就出了事。”(《扬子晚报》网据《齐鲁晚报》消息)很难想象这是发生在当下的事情!我们的“措施”何时能够更人道一些,不要让这样的悲剧重演呢?

原文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郑风·将仲子》)

注释

将(qiāng):愿,请。仲子:次子。逾:跳过。爱:舍不得。

今译

小二子啊小二子,拜托你别再跳墙进我家来找我,别再因此而压坏了我家的树木!(你看你看,就知道你又要误会我了,说我是舍不得那些树木。)我哪里是舍不得那些树木呢,我担心的是我的老爸老妈,还有那些没心没肺的兄弟,尤其是那些喜欢八卦的邻居。小二子啊小二子,我想念你那可真是没说的,但是你再弱智也应该明白,老爸老妈的唠叨,兄弟们的嘲笑,邻居们的八卦,那可实在是让我怕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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