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正要离开，店员的声音又响了。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看到姚友芊时，那个人的眼神一亮，朝着她的方向过来。
姚友芊没有想到，她走到哪都能遇到眼前这位。
过多的巧合让她甚至不得不去思考，此人是不是专门跟着自己了。
农历十二月，北都的天气已经进入严寒季。
白嫣然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长及膝盖的衣型让她看起来分外娇小。而白色也让她的人看着多了几分柔弱。
那一头长发垂在脑后，双目盈盈的看着你时，姚友芊相信，只要是男人，都会忍不住心生怜惜的。
眼前的女人，好像特别喜欢穿白色？
她突然有一个冲动，今天回去以后，把衣柜里的白色衣服都扔了。
“好巧。”白嫣然脸上泛着淡淡的笑，看起来似乎真的只是巧合：“姚小姐也在？”
“确实是巧。”姚友芊在上次白嫣然明着挑衅自己之后，再看到这个女人就没有什么好感，也笑不出来。
虽然顾承耀已经跟她断了，但是，这个女人的存在却像是一根刺。
扎在姚友芊的心里，让她很不舒服。
而她竟然也来逛婴儿用品店？什么意思？
那种不舒服，让她对上白嫣然时，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好口吻：“我一直想，世界很大。现在看来其实不然。我走到哪都能跟白小姐遇上，你说这个世界，小不小？”
“世界确实是很小啊。”白嫣然摊了摊手，一脸赞同：“不然，我们两个，又怎么会爱上同一个男人呢？”
她毫不掩饰自己对顾承耀的心意，让姚友芊听着一阵不舒服。
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反而轻轻的扯了嘴角：“白小姐不用把我跟你混为一谈。我没有你这么好的雅兴，去惦记别人的老公。”
婴儿用品店的几个店员，原来站在边上是想问两个女人有没有什么是要帮忙的。此时听到这一句，目光同时扫向了白嫣然。
神情震惊中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指责。这一位，竟然想当人家的小三？
还真是不要脸啊。
白嫣然神情未动，浑然没有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我确实是不能跟姚小姐媲美。姚小姐的父亲身家过亿，随便拿一块地出来就能砸死我这个小老百姓。我们这种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自然也就不可能像姚小姐那样，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别人的男朋友变成自己的老公。”
这个话一落，边上那些店员的目光又变了。
以钱压人？好像这个更不要脸一点。
姚友芊的心情不美丽，非常不美丽。盯着白嫣然脸上的淡然自若，她突然就笑了。
“确实。我没有费一点力气，就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我求婚，也没有费一点力，就让顾家承认了我。更没有费一点力，让他同意了跟我相守一辈子。跟你比起来，我真的是幸运得多。”
她的声音，很淡，很轻，话里嘲讽的意味，却很浓。
这就是区别，你努力一辈子想要得到的，于我，不过是唾手可得。
一干店员现在摸不到头脑，都定在那里，不敢开口，也不上前。
白嫣然的脸色有瞬间僵硬，不过也只有一下。
很快，她的脸色恢复了正常，脸上甚至露了淡淡的笑意。
视线转向刚才姚友芊手上拿过的那件小衣服。她伸出手轻轻的挑了起来，眼里带着几分玩味。
“这些小衣服，小鞋子，是不是很可爱？我经常都会幻想，如果我有一个孩子，会怎么样。”
孩子，姚友芊的脸色不变，垂在身侧的手，却不着痕迹的攥紧。
白嫣然没有感觉到她的变化一般，轻轻靠近了姚友芊，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得到的声音开口：“不过很可惜，我这辈子，应该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姚友芊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我。是不孕的。”白嫣然看着她傻掉的表情，突然就笑了，眼眸深处，带着满满的讽刺：“承耀曾经说过，不介意我不会生孩子。不过，顾家介意，那个顾太太介意。所以，他没办法。”
长长的叹了口气，她的语气，竟然有几分同情：“承耀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他父母，他一定会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有了孩子跟长辈交差之后，他就完成任务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讲故事一般的云淡风轻，姚友芊此时的脸色，终于有些许的变了。
白嫣然突然啊了一声，略带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头：“看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想来你肯定不会相信，承耀他只是想要一个合法身份的孩子。”
“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对你的孩子很好的。”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看着没有关联，其实每一句都透出一个意思。
姚友芊听明白了，脸色也就不可能平静得起来。
双眸直直的盯着白嫣然，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紧。
白嫣然还在笑，看到姚友芊变脸，她有一种近乎兴奋的快感。
将手上的小衣服放下，她不介意继续刺激姚友芊：“你喜欢这样子款式的衣服，我以后，会按你的喜好去买的。”
姚友芊有一瞬间，几乎将牙龈咬出血，可是只有一下，她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自己的脸色。
眼里恢复了一片淡然：“白小姐还是按自己的喜好，去照顾自己的孩子吧。其它人的孩子，轮不到你。”
唇角一勾，她脸上嘲讽的意味，十分浓厚：“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对男人来说，不过是一个充气娃娃。也就是养在外面玩玩，如此而已。”
白嫣然的身体定在那里，显然没想到自己竟然不能打击到姚友芊。
还有她说的是什么话？
“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姚友芊笑得极淡，极浅：“我的意思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些人明明不应该自己得的东西却偏偏喜欢惦记着。眼巴巴瞅着别人碗里的，也不嫌脏。”
“你——”白嫣然的脸色实在难看，不及回应，姚友芊却又加了一句：“白小姐，如果你以为，以顾家那样的家庭，会容许别的女人养大他们的嫡子嫡孙，那我不得不说，你真是太天真了。”
加重说嫡子嫡孙时那四个字的语气。不过是强调她正妻的身份。
不要说白嫣然不会生孩子，就算会，她现在生下来，也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无意再跟白嫣然纠缠下去，每次看到这个女人，总让她多少感觉到有些不舒服：“做人，还是认分点好。”
扔下这一句，她想也不想的离开了。
留下白嫣然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几乎像是淬了毒一般的阴狠。
出了婴儿用品店。姚友芊的步伐有些快。
冷风吹在脸上，刮得脸颊生疼，她却没有感觉。
只是加快了脚步，希望可以快一点离开这里。
她可以无所畏惧的反击白嫣然，内心却不可避免的因为她的话受到一些影响。
“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我要你生一个孩子。”
顾承耀的话，闪过脑海，他最近的反应，也是如此表现的。
每一次，他都要进到最深处，最里面，将他的种子全部的释放。
那个回忆，太过香艳。姚友芊停住思绪。心头涌起对自己，对顾承耀，对这桩婚姻的怀疑。
顾承耀，为什么好好的说要跟她生孩子？
是不是，他早知道了？
他早就找到了白嫣然，只是因为白嫣然不能生孩子，所以他才继续跟她的婚姻？
是这样吗？
她不知道，她现在是真的不知道。
她想去问顾承耀，为什么要孩子，为什么一定要她生孩子。
可是她竟然不想问。如果他骗自己呢？又如果他真的是那样打算的呢？
她一直不知道，乔心婉为什么不喜欢白嫣然。
没有人告诉她，她也只是隐隐猜到，如果白嫣然说她不能生孩子。那她倒是有可能会相信。
不说乔心婉跟顾学武，单单只是汪秀娥那一关，就难过吧？
心情摇摆不定，脸颊上被冰冷沾染。
抬起头，才发现北都的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这是今年北都的第一场雪。
路上的行人，少了起来。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
她站在那里，仰起头，看着头顶阴郁的天，任雪花打在自己的脸颊上。
好冷，好冰。
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去年要冷得多。
伸出手要接住一朵雪花，身体却被人拉住，然后扯着她的手臂拉她射进了一边百货公司的屋檐下。
“下雪了，你不知道躲着一点吗？你这样会感冒的。”
那个声音，有些耳熟。她侧过脸，眸光落在来人的脸上。
当看到战离的英挺的脸时，她微微眯起了眼睛，身体退后了一大步，清澈的水眸闪过明显的防备，还有讽刺。
“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小了。”
越不想遇到的人，越是会遇到。
“战先生，你不要告诉我，你今天又碰巧遇到我？”
“我在附近办事。”战离的声音很轻，不管姚友芊信不信：“只是偶遇。”
“偶遇？”姚友芊这一次是真的笑出声了：“北都有三千万人口。战先生这样都能跟我偶遇？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原来北都这样小？”
战离看着她半含嘲讽半含反感的脸色，并没有生气，眸光一柔，声音放得很轻：“你为什么不把这个，当成是我们的缘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