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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春宫深难耐寂寞心,月夜静巧遇旧恋人

尽管蒋介石不忘旧情,趁公出差过苏州之际在专列上偷偷上演一出出“鹊桥会”,然而这对姚阿巧来说,毕竟是纸上谈兵、隔靴搔痒,每次“接见”归来,她的心中总是百感交集,怨恨悔愧,好一阵时间后才能平静下来。她怨自己命苦,苦熬苦挣了半世人生,眼见得夫君终于出人头地,自己非但没有资格跟着享受荣华富贵,反而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宋小姐生生地夺去了自己的位置,而自己却像一只破皮球似的,被人家一脚踢到了角落里,空担了一个总司令夫人的声名,还义务为人家抚养后代;她恨蒋介石薄情寡义,一旦权位到手,便全忘了当年在陈都督家如何对她立下的山盟海誓,全忘了当年阿巧对她的一片深情,活脱脱做了戏文中所唱的那个忘恩负义、喜新厌旧的陈世美;她悔的是当年自己意志不坚定,听随父母的摆布,没有胆量追随那个小竹匠一起私奔外逃,以致自己后大半辈子恁受苦难,最终做了个活寡妇;她愧的是虽说自己现在住的是庭院楼阁,吃的是山珍海味,看似荣华富贵了,但却无颜回转家门,尽管家乡北桥就在咫尺。自从她半路上甩了姚天生、跟随了姓蒋的消息传到家乡后,养父母气急攻心,两年中先后归天而去。而自己居然鬼迷心窍,甘愿在上海给那个宁波男人做老婆,赌气没有回家乡为俩老送终,硬是担上了个不忠不孝不贞不节的坏名气……

岁月难老,韶华易逝。每当晨起临妆,望着镜中那个已让许多细细的皱纹悄悄爬上眉梢与额头的妇人时,姚冶诚总是情不自禁地暗暗发出一阵轻轻地长叹短吁,忍不住阵阵悲从中来。尽管由于姚冶诚终生未曾生养,再加上平时保养得当,乍一看,还蛮嫩相,像个四十郎当的人,但屈指数来,这一年她毕竟已是47岁的人了。

所以,每当她平时看到瑞莲与芝珊他们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的时候,她总忍不住要从心底油然升起嫉妒之意,长出一种莫名的孤独空茫、惘然若失的感觉。

姚阿巧开始追随毛福梅的脚印,把心思转向了虚无飘渺的佛门。所以,平时里除了一年几度去灵岩山寺院、西院戒幢律寺烧香拜佛之外,她轻易不出大门。

也许是冥冥上苍也在为阿巧抱不平,也许是冥冥上苍的特意安排,在这个闷热的夏日傍晚,姚阿巧用过晚饭后,漫不经心地摇着团蒲扇,信步走过后花园,鬼使神差似的来到了后院侧门。

门虚掩着,暮色中,门外幽暗的小巷里凉嗖嗖的,布满青苔的巷壁上,散发出一阵阵幽幽的青草味。

姚阿巧的身心感到阵阵舒坦,不由停下了手中的扇子,将圆浑浑的肩膀软软地倚在门框上,让阴凉的弄堂风肆意地吹拂她身上的黑色香油纱短衫裤。

不远处,弄堂转角处,黑呼呼地耸立着一根东西,是电线木杆?还是一棵冬青树?暮色中,阿巧分辨不清。然而,隐约约间,那团黑影却似乎动弹了一下。总不见得是赤佬吧?阿巧信神信鬼,不由心头有些紧张。她强作镇静地咳嗽了一声,以壮己胆。

然而,那黑影居然大动起来,并“沙沙”地向她走来。是人?但是谁呢?掩在那里干什么呢?

“啥人?”阿巧低声问了一句,同时缩身退回侧门内。

“是我。”一个男人的声音沙哑地响了起来,那脚步却没停下。

“你是啥人?”阿巧的身子再次向门内缩了缩,一只手把住了门

扇,以便随时关门拒客。

“北桥人。”

“北桥人?”姚阿巧的心头一凛。

“北桥南桥头人。”

“南桥头人……”姚阿巧的恼莫名地跳了个欢。

黑影紧贴在阿巧面前的弄壁上,不动了。

“你真是南桥头人?”

“你听我这口音不像吗?”黑影反问道。

“那么,你进来坐一坐吧。”姚阿巧笑了,这熟悉的乡音,每次听来,总让她感到分外亲切。自从回到家乡这多年来,不时常有老家的乡里乡亲慕名打探寻到这里,要见一见或有事求一求这个出自家乡的阔夫人。每每这时,姚阿巧总不分你我,一律给予热情接待。哪怕是家乡来卖香瓜西瓜的,只要是家乡来的人,她都一视同仁,留人家坐一会,喝一杯茶,吃一顿饭,抑或帮助人家解决一些盘缠钿。

可是,那黑影仍站在那里没有动弹,也没说话,隐约中,只听得他呼吸粗粗的、急急的。

“咦,你怎么不进来呀?”姚阿巧感到有点奇怪。

“我想,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你要问啥人?”

“就是、就是当年在南桥头开小店的姚小宝的囡唔(女儿)阿巧。听说她就住在这里。”那黑影的问话吞吞吐吐,迟迟疑疑。

姚阿巧无声地笑了笑,反问道:“你是南桥头啥人家的?”

一语刚落,忽然,那黑影激动起来,快步走上几步,凑到阿巧面前,声音也有些嘶哑了:“你,你就是阿巧?我听出来了。”

一道闪电从姚阿巧的眼前掠过,终于,她从似曾相识的熟悉的乡音中,隐隐感到了什么,但她还是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心情,追问了一句:“你到底是啥人?”

“阿巧,我是阿明呀!”黑暗中的荣阿明,声音都带了哭腔。

“阿明……”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甜酸苦辣都有的滋味,从阿巧心尖尖上汹涌地泛了起来,一汪热辣辣的眼泪从阿巧的双眼中肆无忌惮地浮涌了上来,一时上,她居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哽咽地冒出一句“30年了……”,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惨淡的月光下,两个黑影的脸上都是一片晶莹。

他们久久地相对着,沉默着,静寂中,只听见阿巧手中那把蒲扇在“簌簌”地颤抖着。

“你、你还来做什么?”终于,姚阿巧平静了下来,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沉闷。口气中,明显地流露出嗔怨与悔恨。

“我、我想你。”阿明直立不讳。

“你……放屁。”

“真的,我想你想了30年了。”阿明冲动地走上几步,粗粗地呼吸直喷在阿巧的面孔上,“你倒好,跟了人家享福去了,可是我、我却……”阿明说不下去了,声音明显地哽咽了。

“你什么?你倒是快说呀!”阿巧急于想听到她最想听的下文。“我可是直到现在还是一个人……”

什么都不用说了,阿巧一切都明白了,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忽然,她猛地举起手中的蒲扇,劈头盖脸地拍向了阿明,她一边打,一边带着哭音低声骂道:“你这个害人精,你害得我好苦呀,你害了我一世人生,你、你这个铁石肚肠人……”

阿明任由阿巧打着骂着,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眼看阿巧打不动了,骂不动了,他才猛然醒悟似的,突然张开大手,将那把蒲扇连同阿巧的双手一起用力抱在怀里:“阿巧,当时,当时不能全怪我的呀……”

湛蓝湛蓝的夜空上,一抹白云悄悄移来,遮住了皎洁的月牙。顺弄堂吹来的夜风更阴凉了,俩人似乎都受不住这凉风的吹拂,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许久,许久,女佣根妹的声音急急地远处响了起来:“太太,太太,你在哪里?”

阿巧蓦然醒来,甩脱了阿明粗糙的大手:“快说,你想干什么?”

“我只想看看你,真的。我来这里转了个把月了,就是想看看你。其他什么也不想,也不想到了。”

“你现在靠什么吃饭?”

“东家做长工,西家打短工,混上两个半天,算一天。”黑暗中,阿明凄苦地一笑。

眼泪又顺着阿巧圆圆的面颊无声地淌了下来,她用力地咬了咬下唇,想了想:“阿明,你再来,就说想到我们这里来做挑水长工。”说完,阿巧猛地一转身,关上了侧门。

阿巧神思恍惚地走回住楼,半路上,迎面碰到女佣根妹,根妹刚说了句“啊呀呀,太太你可 把我寻煞了”,姚阿巧就没好气地狠狠瞪了她一眼:“大惊小怪!”骂得根妹顿时成了丈二和尚。

这一夜,阿巧硬是没有好好安睡,她从箱底里翻出那个篾片都已发黄变脆了的绣花手绷,再也没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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