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晌午，林涯的肚皮倒是十分诚实的叫了起来。
即使说大话也需要吃饱了，何况林涯是要真真正正的做。
胸前的铁塔吊坠再次回归平静，林涯起身向远处的闹市跑去，屋舍俨然，鸡犬之声越来越近，但林涯却感觉越发遥远。
“这里曾是我的家。”林涯想着。
如今这些密集的屋舍人家，正是在林府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按理说，林涯也应该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只是……
林涯走在街坊之上，那些菜摊、茶摊的吆喝叫卖声都消失不见，所有人都满脸反感的看着林涯，时不时有人看着林涯指指点点，内容林涯自然一清二楚，毕竟已经听了十四年。
林涯径直走到一处包子铺前，手掌一伸，便有四五个包子甩了过来。
“赶快吃完离开，别在我铺子前待着。”
这些馒头中如果蕴含十分感情，同情和搭铺在林府旧址的报酬共占一分，对于林涯的厌恶独占九分。
在众人眼里，林涯似乎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家伙。
林涯看着店铺掌柜的叫骂，咧嘴大笑道“如果劳资真的有浑身带有厄运，早就把你们这些铺子给烧个精光。一**诈之人，趁老子年幼不懂事诱胁我把林府地域送给你们。”
顺着街道继续往前面走，拐进一个分叉的小巷里，有一个说书人，木桌已经被磨得精光，榆树做成的醒木已经被白发苍苍的说书人的手掌擦得泛光。
这个说书人是个盲人，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多久，但林涯记事的时候印象就有了他，这个说书人是唯一一个不排斥林涯的人。
这次来，便是要辞别。
林涯走近，听书的人眉头紧促，纷纷散去。
老头拍了一下手中的醒木，微微笑道“你来了？”
林涯将手中的包子拿出了两个放在了老头的木桌上，就地坐了下来“老爷爷，我就要离开了，这次是来辞别的。”
老头眼盲但耳聪，能将林涯低沉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但老者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动，依旧平静的微笑。
“离开去哪里？”
“我想修灵，看有没有机会进入隐云门。”
“隐云门乃冷风域第一大宗，要想进入难度重重，天赋和机遇都是极高者才方有可能。”
或许是说书的职业病，老头的声音连绵起伏，极有味道。
“我想试试！”
林涯塞了两大口包子，咕哝着说道。
老头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再说一次书，为你践行。”
“好啊，今天讲什么故事？”
“既然你决心远去，我便不再藏匿，今天就讲你父亲的故事！”
老头清了清嗓子，便是一生啸长的叹息。林涯屏息，难以置信的看着双目空洞的老者。
“修灵者分为四境，悟灵境，虚灵境，若灵境，幻灵境，幻灵境。林殇是这片地域自从上古以来最为人乐道的天才，十二岁步入悟灵境，时隔两年便达到了虚灵阶。十五岁进入隐云门，成为了上古以来隐云门最年轻的弟子，因此这片地域也张灯结彩，足足欢庆了数月之久。”
“一些修灵者开始猜测林涯感悟的天地到底有多广阔，更有人猜测林涯心灵中的山川是地霄第一山脉炼崖域的万绿山脉。因为天才的光芒始终围绕在林殇的身上，在五年一度的地霄宗派大比上无人能敌！更是将众人看好的炼崖域域主之子毫不留情的完虐，最终位列地霄天才榜榜首！地霄强者榜第二十五！”
“然后言论便是从闲言碎语收集而来，切不可全部相信！很多年前，地霄北部的洪荒妖族入侵地霄，三族联手才将其击退，炼崖域域主之子也在那一场惊天大战中战死。也正是那时林殇结识了若水域浅云宗之女柳月，两人之间在那个烽火连天的时侯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并正式成亲。”
“正是那场与妖族的大战，丧子的炼崖域域主极为愤怒。这里需要知道，炼崖域独占半个地霄，强者更是比冷风域和若水域加起来还要多，怎么可能保护不住一个对域主万份重要的儿子？域主暴怒，分分钟要了这些强者的脑袋。而这些在战场上的炼崖域强者便将这个罪名应加在林殇的头上，正好少域主和林殇的矛盾众人皆知，域主便暂不追究这些强者。”
“没多久，你就出生了。”
醒木缓缓的落下，清脆的声音使林涯从呆滞中清醒了过来。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受人所托，免让你生活在仇恨之中。”
老头依旧平静，甚至褶皱的嘴角依旧挂着微微的浅笑。
林涯心情虽然悲痛，但突然舒畅了好多，原本没有一丝头绪的复仇，竟在这一刻连复仇对象都一清二楚了。
炼崖域域主，或是那些强者，总之都不是什么好鸟，一切快的不可思议，简直不真实。似乎这个老头让自己的复仇变得十分简单，至少复仇的目标变得十分明朗。
老头的意思，正是隐隐的将林涯的复仇指向了仿佛难以撼动的炼崖域。
刚刚决定修灵，便有了明确的目标，尽管在这两年之内不可能实现这个复仇，但只要不断的向这个方向前进，他就会不枉活这两年。
林涯从地上坐了起来，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便向小巷外走去。
老者感知着林涯走远，不愠不火的笑着。
林涯刚刚走出小巷，原本听书的众人便重新从四面八方突兀的走了出来。
老头缓缓站了起来，手掌上出现一缕又一缕的灵气，掌心正对着说书的桌子。
眨眼之间，那张桌子连同着醒木一同化为了粉尘，洒落一地。
原本的说书人看着老者，脸上竟浮现出万分恭敬的表情。
于此同时，林涯已经走出了街巷，向远处的山林中疾步走去。
“打算去哪里？”
“修灵参加隐云门的招试啊！”
“不去报仇？”
“先要有实力，然后还要去证实老头说的话！”
林涯胸前的吊坠中传出一声惊诧的称赞，陌尘不停的啧着嘴。
“没想到你还不是太蠢。”
“我总感觉老头故意瞒了十四年是为了增加我的仇恨和迫不及待的复仇感。”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老头监视，那你还如何证实？”
林涯停下了脚步，嘴角出现一缕狡黠的笑容。
“无论怎样，两年后我只需要去复仇，不必管他是否监视，倘若不是老头所说，这些尾巴自然有炼崖域的人解决，倘若正如老头所说，我总归在十六岁之前要死一次。自杀，我还真的有点下不去手！”
陌尘已经被林涯的智商完全震惊，如果那个活了一千岁的家伙有这么聪明的话，怎么会被灭族的时候才发现宗族的野心？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老头的？”
“之前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一，这片地域所有人都反感我，但这个老头却始终对我很好；二，听老头说书的人总是那几个人，而且明知道我每天都要给老头送饭他们都还每天去听老头说书。直到今天我说我要辞别去修灵，他突然告诉我真相，这此我才彻底怀疑了。”
陌尘不再说话，气氛变得异常沉寂。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你不用自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