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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赵飞燕——美貌是种交易(2)

“不是可能,是肯定!咱们姐妹俩一直相依为命,姐姐也不愿跟你分开,我先进宫,这本是我计划中的事。等我进了宫,让皇上再把你接进来。但是,要是皇上真的来接你了,你不能一下子就答应啊。”

“这是为什么?”

赵飞燕见四下无人,就俯在合德耳边,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合德听得连连点头。

三天后,皇上向公主府下了聘礼,把阳阿公主乐得整天都笑眯眯的。飞燕走的那天,执着泪眼婆娑的妹妹的手:“合德,你耐心等着,等姐姐进宫以后就让皇上来接你。”合德刚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道别,姐姐便被人搀上了花轿。

赵飞燕迷迷糊糊之中入宫,看到一个接着一个的回廊,大大小小的花园,院深墙高的宫楼,最后看到皇上站在高台上,身后的殿宇金碧辉煌,琉璃的金瓦反射着光芒,所有人齐刷刷地跪下,口中高呼万岁。她不由得心潮澎湃:没错了,我们是要飞黄腾达了!

但是当夜危机便来了,皇上要临幸赵飞燕。不可让皇上知道她已破身,怎么办?赵飞燕急中生智,想出一计。

刘骜进了宫门,把赵飞燕抱到床上,正欲行云雨之事,却见这美人瞑目战栗,眼泪直流,难以行房。刘骜怜香惜玉,不忍霸王硬上弓,只好抱着她睡了一宿。第二日也是如此,皇上只好改道去了许皇后那儿,皇后高兴得紧,顺从地婉转承欢,刘骜却觉得索然无味。后宫的女人只会对他献媚逢迎,想及此处,他越发喜欢矜持的赵飞燕了。于是皇上第三日又去找赵飞燕,赵飞燕还是一样的反应,但是皇上一点也不怪罪她,还跟心腹太监说:“这才叫贤良淑静知礼守节,那帮投怀送抱的贱人跟她比差太远了。”——显然赵飞燕并不是真的清纯,她这样做,一来是为了等月事来临时与皇帝交欢,这样便能俺饰她已非处子的真相;二来则是想在皇上心目中留下与众不同的感觉,让刘骜时时刻刻记得她,这样她才有机会一步一步往上爬。

第四日晚上,刘骜到赵飞燕那儿的时候,只见赵飞燕穿着一身白衣立在门前,浑身洒满银色的月光,如同玉女,恍若天仙下凡。刘骜越来越想得到她,但却不忍伤害她,便问:“飞燕,你是不是讨厌朕?”

飞燕假装惊恐地低下头:“皇上喜欢飞燕,飞燕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陛下呢?”

刘骜继续问:“那你为何不让朕近你的身?”

飞燕垂下头:“飞燕并不是不愿意,只是……只是有些惊慌。”

刘骜心花怒放,托起飞燕的下巴:“原来美人只是害羞啊,不必害怕,朕是不会伤害你的,你看朕前几次不是都没有强迫你吗?”他满意地见到飞燕点点头,继续道:“今夜我们来试上一试,要是你觉得不舒适,朕便停止,你愿意吗?”见赵飞燕不答话,只是害羞地把脸撇开,刘骜便大笑着抱起了她走向床帐。

芙蓉帐里,帝泽如春。这一幕风光旖旎,全都看在侍立在床帐外的一位宫廷老女官眼里,她躲在后面唾了一口,小声骂道:“祸水啊,日后灭火的就是她了。”(按照五行,汉朝属火。)刘骜如获至宝,彻夜颠鸾倒凤,不觉东方既白,起床后立马封赵飞燕为昭仪。昭仪,在后宫妃嫔中是仅次于皇后的名位,赵飞燕真的是一步登天了。

我不生,谁也别想生

春去秋来,转眼赵飞燕入宫已经数月了。

秋日的太液池烟波浩渺,新建的千人舟气势雄伟。刘骜在舟上设宴,与赵飞燕把酒尽欢,赵飞燕兴起,就在船内雕栏之上边舞边唱,身姿曼妙婀娜,足尖轻点栏杆,若嬉水蜻蜓般轻盈。看着高台上的赵飞燕飘飘欲仙的样子,刘骜大悦。忽然一阵大风袭来,赵飞燕宽大的百褶裙一下被吹了起来,好像整个人都要随风飘去一般,刘骜忙命人用力拉住赵飞燕的衣带。从那以后,刘骜怕大风真的把赵飞燕带走,就特意为她建造了一个住所,名为“七宝避风台”。赵飞燕身穿的那件百褶裙也出了名,被称做“留仙裙”。

赵飞燕知道这份恩宠难能可贵,只是其他妃嫔们入宫多年也没得到这么高的殊荣,她一来便压众人一头,总有些说不过去。尽管赵飞燕平时对她们柔眉顺眼,万分恭敬,可谩骂、诅咒、讥讽,仍从汉宫的千门万户中传出,吹向赵飞燕的耳朵。更可怕的是那些看上去温柔美丽的妃嫔竟合伙来对付她,令赵飞燕不寒而栗,想起了有妹妹在身边的好处。入宫之初,她被骤然降临的富贵弄得有点头晕目眩,竟把许诺合德的事忘却了。她心念一动,要是有合德在身边,自己好歹有个援手。

是夜,刘骜见美人眉头紧锁,忙问:“爱妃有何心事?”

赵飞燕答道:“我在想我妹妹。”

刘骜惊奇道:“你还有个妹妹,朕为何未曾听你说过?”

赵飞燕继续道:“飞燕与妹妹自小命苦,父母去得早,只有我们姐妹俩相依为命。如今飞燕承蒙皇上错爱,入了这美轮美奂的皇宫,可却不知我那妹妹又是什么光景,可曾吃饱穿暖。”话到此处,哽咽涕零,想到以前种种过往,飞燕也倒是真情流露。

刘骜笑道:“美人,为什么不早说呢?朕这就把她接进宫来,让你们姐妹团圆。”

赵飞燕忙跪下谢恩。

第二日,刘骜命内侍持符节宣赵合德进宫,哪知过了一刻,内侍空手而返,回道:“赵美人说,没有娘娘的亲笔书信,她不能奉诏。”

刘骜奇怪了:“难道朕的符节还抵不了昭仪的一封书信?”

赵飞燕笑道:“这是妹妹的精细之处,她必是担心入宫之后,夺我之宠,遭我之妒,因此有意回避。”

刘骜道:“你告诉她,朕对你姐妹二人一视同仁就是了。”

内侍第二次往迎赵合德。那厢赵合德这般做法,完全是按着姐姐先前嘱咐办的,她知道皇上的使者回去之后便会带着姐姐的书信前来,这一次她便可以上轿了。这使官来来去去的时间也不算短,合德又刻意打扮了一番,秀发盘旋,号为“新髻”;娥眉淡画,称做“远山黛”;颊施浅朱,叫做“慵来妆”,娇艳夺目,光彩照人。刘骜见了她果然目瞪口呆,摩挲着合德的手臂,对飞燕说:“朕原以为天下美色已尽收宫中,可和你姐妹二人比较,那三千粉黛全都黯然失色了!”

刘骜获得了艳如桃李、美若天仙的飞燕、合德姐妹后,龙心大悦,每天都与两姐妹耳鬓厮磨。而飞燕、合德也使出浑身解数,缠住刘骜,使刘骜身陷温柔乡而不能自拔。从此刘骜完全沉浸在风月梦中,对朝政更加漠不关心,时常感叹:“帝王之乐,全在于此!”

但是赵飞燕的野心并未得到满足,她内心最大的愿望是有朝一日能当上皇后,母仪天下。皇上当然想博美人开心,然而许皇后没有什么过错,要使朝臣答应把她废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为此赵飞燕和妹妹合德一直在寻找机会。不多久,出自太后家族的王美人怀孕了,如果生下来是个皇子那便是太子,这是其他后宫女人最害怕的事。飞燕与合德自然也不愿看到皇子出世,于是姐妹俩商量出了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什么?王美人流产了?!”刘骜年过四十,膝下仍然空虚,王美人好不容易怀了龙种,他本是高兴万分,现在庸医居然跟他说皇儿流产了!太医跪地而拜,口口声声皇上息怒。他息怒得了吗?连朕的孩子也保不住,这个太医不要也罢,砍了算了!刘骜板着面孔,喊道:“来人哪,把太医给我拖出去……”

“皇上息怒!”一个女声远远传来。

“爱妃,你怎么到朕的御书房来了?”刘骜上前扶起行礼的赵飞燕。

“飞燕有急事向皇上禀报。”

“等我把这个庸医砍了再说!”刘骜怒不可遏地上前踢了太医一脚。

“飞燕要讲的事情正与太医有关,请皇上手下留人,切勿错杀忠臣,使小人得志!”赵飞燕悄悄冲太医点点头,向他使了个眼色,太医叩拜后便先行出去了。

刘骜眉头紧锁:“你说谁小人得志?”

“皇上,王美人又没摔着累着,太医也不是普通的江湖郎中,孩子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流产了?”

刘骜抚着胡须:“为什么?”

“这王美人流产的事情,必定有人从中捣鬼,”飞燕压低了声音,“原本我跟妹妹也只是私下里怀疑,不料刚刚我的贴身宫女跟我讲了一件事,飞燕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不敢怠慢,故急忙过来禀报皇上。”

“什么事?快说!”

“今早她看到平安刚侯夫人许谒拿着符咒、香烛鬼鬼祟祟在各个宫外不知在干些什么,她觉得好生奇怪,特来向我报告。”

许谒?那是皇后的姐姐。

赵飞燕又叹息道:“本来皇子完全可以平平安安生下来的,只可惜被人硬生生地给咒死了。”

刘骜立即火冒三丈,下令搜查皇后的寝宫。

果然,如飞燕所说,在皇后那搜出了一堆装神弄鬼之物。皇后指使姐姐对皇子进行蛊咒,导致龙子胎死腹中的事情,看似是真相大白了。更可恶的是,从蛊咒之物里居然还找出了皇上的生辰八字,可见皇后失了宠,却怪皇帝变心,所以下咒时,就连皇帝本人都没有放过。

敢诅咒皇上,那还得了!皇太后第一个跳出来,把许氏打入冷宫,废黜了她的皇后之位。赵飞燕悄悄处理了栽赃皇后的几个宫女,又赏了太医许多银两,命他再多准备些打胎药,并帮她盯着后宫的佳丽们。

赵飞燕当皇后还有一重障碍,那就是她的出身太寒微了。为此她只好买通太后身边的红人淳于长,让他在太后面前为自己多多美言。终于,在永始元年(前16年),赵飞燕如愿以偿地当上了皇后,同时,赵合德也被升为昭仪。

赵飞燕虽然已经得偿所愿,享有了无尽的恩宠和富贵,然而一种无形的隐忧,却悄然袭上她的心头。屈指算来,她和合德服侍皇上已四年了,皇上频频临幸,几乎每天夜里都睡在她们寝宫,可姐妹俩竟无一人怀上龙种。倘若后宫的任何一位佳丽生出一个男孩,那就会成为太子,日后登上皇帝宝座,其母便会被封为皇太后。这对姐妹二人将是怎样一种威胁啊!

事实证明两人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不多久心腹太监便禀报了一件眼下她们最害怕的事:一个曹姓的宫女生下了皇子!而且,为了母子的平安,皇上派了六个宫女照顾他们,还令人秘密保护着,不准任何人近身。赵飞燕得了消息马上找来妹妹合德,两人商量了整整一夜,终于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这天,刘骜听闻皇后绝食了。他顾不得上朝,便急匆匆奔进昭阳殿,赶至卧室床前,只见赵皇后双目微睁,静静地侧卧床中。刘骜伸手拭拭赵飞燕额头,回头问立于床头的侍女:“皇后怎么了?”

“皇上,皇后已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宫女低声回道。

刘骜扶起赵飞燕:“是身子不舒服吗?”

赵飞燕睁开眼睛:“回陛下,妾确实不舒服,身子不舒服,心里更不舒服。”

刘骜一下子释然了,皇后不过是在跟他闹脾气嘛!“飞燕,是朕不好,昨日太忙没来看你,你快起来,朕今晚陪你用膳可好?”

赵飞燕一把推开他:“皇上当然没空来看我了,骨肉当然比我这个外人要重要些!”

“瞧你说什么呢,你是朕的皇后,怎么会是外人呢?”

赵飞燕当下哭了起来:“当然是外人了,曹宫女生了皇子,以后便是皇太后,我自然成了外人了!”

“这……飞燕你别哭嘛,朕也不想啊……”

赵飞燕扑进刘骜的怀里:“皇上,飞燕好命苦啊!”

“那你要朕怎么办呢?”总不能让曹宫女把皇子收回肚子里去吧。

“把他弄死,我跟合德为皇上再生一个皇子!”

刘骜听了赵飞燕的耳语,大惊失色。这个女人真的是他朝朝暮暮宠爱了四年的人间仙子吗?她的心肠怎么如此歹毒?刘骜一时无话好说,便只有把袖子一拂,愤然离去。

第三日,听说皇后还在绝食,刘骜放心不下,只好又过去看她。这回只见赵飞燕躺在床上,气息细若游丝,脸色苍白如纸。她一不哭二不闹,只是这样静静地绝食来逼皇上就范。刘骜心烦起来:若不是这样的要求,哪怕她要一座金山,他不用思量,马上就会无条件答应她;哪怕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找人试上一试。可要他杀皇子,简直就是挖他的心头肉呀!

刘骜在昭阳殿略坐片刻,便移驾大庆殿,想让合德过去劝劝。谁知合德珠泪纷纷、摔摔打打、寻死觅活:“只要姐姐有个三长两短,合德也就随姐姐一同去了!”

刘骜只好又回了昭阳殿,哄着赵飞燕:“飞燕,你这是何苦呢!”说罢颓然地坐到她床边。在这个事上,刘骜看出了赵飞燕的本性,心里已经凉了大半。这样恶毒的要求不答应也罢,但是倘若真的一下子失去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他这皇帝当着还有什么滋味?

“若曹宫女和她生出的皇子还在,飞燕就自行了断,先行一步,免得以后受苦。我死了,皇上就让曹宫女来当这皇后吧!总之,这世上有他们便没有赵飞燕!”赵飞燕醒了一会儿,说完这话便又半昏迷了。

“姐姐!”合德跨进门,刚好听到这句话,立即哭喊着扑到姐姐身上,“姐姐,合德这一生也只有姐姐疼,你怎么忍心抛下合德任人欺侮!”

刘骜慌忙打岔:“爱妃!朕也疼你啊!”

合德却当没看到刘骜似的,理也不理。

这姐妹俩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合德一来,飞燕又睁开了眼。“妹妹!”

合德见姐姐醒来,哭得更起劲了:“姐姐要是死了,合德也决不独活!”

刘骜一下子进退两难了。一边是朝思暮想多年的宝贝皇子,一边是如仙似玉的爱妃,哪边都割舍不下。但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问题是哪边是鱼,哪边是熊掌?刘骜被她们哭得心烦意乱,摆驾回宫闷坐了整整两个时辰,喝光了一壶茶水,终于想出个丢卒保车的下策。他叹息着拿过桌子上的一个小巧精致的黄色锦盒,轻轻打开盒盖,盒内静静躺着一包药粉。

在摇曳的烛光下,刘骜提笔写了道诏书,命躬立一旁的太监把这些东西一并送往北牢主事籍武处,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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