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好梦尽头
【主要人物】：玉菩提、百岫嶙峋
当日几多欢笑声声，谁曾卒相与欢，是谓刎颈之交，如今只一红色鬼魅身影听海观潮。山鬼独坐森狱潮海的海岸岩石上，凭潮水湿透衣衫，看那海浪尽头云雾烟埋……
久远的回忆里，曾经有一个灵，他受天地氤氲而生，生而七色光彩，却因黑暗戾气沐浴，逐渐成形，被森狱之王赐名山鬼。
十岁，白发红衣，明净机灵眼神中充满喜悦，稚嫩的手牵着另一双白皙细软的幼手，白布遮住的双眼，两个孩童一前一后，小心翼翼跨过那暗夜中的溪水石涧。
“小山，你可要牵好了……我害怕一个人……”
“小影子真是胆小鬼咧！这么胆小，以后怎么当阎王呢！”
“这不一样啦！不一样啦！”
“到了哦……”只见幼童山鬼摘下小天罗子眼上的白布。
瑰丽山间，小溪弯绕河道，溪水中央的一个小沙丘上，绿荫错落，一颗千年垂柳映照山河水溪上，无数火蝶成双结对飞舞。
“好漂亮……”天罗子稚嫩的脸上，晕染出一个孩子的天真浪漫。“都是结伴而行，结伴而亡……”天罗子伸出的手，一双火蝶飞入手中，自燃化粉末羽化。
“小影子…”看到天罗子不安的神情，山鬼双手突然伏向天罗子的双肩，“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的……”
“说好了………拉钩钩不许反悔！”伸出的小指是象征契约的起始，天罗子满怀激动神情。
“一只怎么够~~~我给你十只！”山鬼双手扑了上去。
十指相扣，欢笑细语
山谷之间，艳丽火蝶，分外红绕
当以物华新作起步，蒙天地厚德感怀相遇，却在耳边突然传来阵阵悲鸣钟声。两人起身向着声音前去。
大槐树下，两人只见一个白色布衣和尚正闭目敲钟。
“喂哎！老秃驴！你在这里敲的我们心烦意乱了！”山鬼愤愤大吼。
“小山！不要这样称呼人家啦！”天罗子胆怯地拽了拽山鬼的袖末。
“有什么关系！头顶儿溜溜，波浪儿鼓鼓，兀秃兀秃，老秃老秃……”
“你们不悲伤吗？”白衣和尚停下敲钟的手，指向对岸那群向上化作火焰飞去的火蝶。
“悲伤又能怎样？悲伤你就能让它们不去死吗！不寻死，那他们还是它们自己吗？！”
“哦？……那我既然打扰了你们……那你为何不喊我停下！”
“我们在这里说了、喊了！可是你听见了吗！”
“哈……，小鬼，慧根不小……”
“你说什么！”
“让我做你们的伙伴可好？”布衣和尚半蹲双手抚摸了天罗子的头。
“森狱的人都是以角辨别身份，你的头没有角，让我们怎么信任你！”
“这样呢……”只见白衣和尚转身变成一只白色雄鹿。
“这还差不多！”讶异之余，幼童山鬼向着白鹿走去。
“哇啊……真的好软，好暖和！小影子，你快摸摸看……”
“我怕……”
“没关系啦！”山鬼拉住天罗子的手向着鹿身抹去。
“真的！……真的好暖和！”
“我们可以骑上去吗！”
只见雄鹿跪下，两人欣然攀爬。
“玉菩提……”只见白鹿突然开口说道。
“嗯？……”
“我叫玉菩提……”
“玉老秃……哈哈哈……”抱紧的臂膀，童稚言笑随风而行。
山林奔跑间，白雾紧随舞动，七色光芒闪烁山林河涧，一律律青烟，芦苇摇摆东北昌邑府境，历和硕风霜，今朝眼前繁荣，却是几分枯朽掉落，风雨飘絮若为何？好梦总是尽头。
转轮替几时过，抬头起身，一暮暮悲壮曲调。刀戟错乱山谷崖下，少年意志身上血色满身，山鬼置身奔向沙地，沙地周围布满森狱鬼怪尸体，所堆砌的中央一个冰冷的身体，山鬼蛰伏跪地，悲泣哀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骗我！你又骗我！！”山鬼对天长啸，“不是说要永远在一起吗！这不是约定好的吗！起来！天罗子！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起来啊！”
泣涕辄下
封存多少年
摄制四海
深壁而守
置身兰若处
如今付谁说
海岸边，孤身红衣的山鬼不负往日七色光彩，一身戾气，独自回想过去种种，翼天大魔突然来到。
“百岫嶙峋！”
“翼天大魔！！打扰我听海的兴致，你最好有满分的理由！”
“无论你怎样看海，天罗子也不可能回来了！”
“翼天大魔！！”
“先不要生气！你可记得萧山河下那个敲钟的老和尚！”
“……”
“只要杀死玉菩提，借助他的身体便可为天罗子带来复生之机！”
“小影子是个女娃儿，你竟然让她借用一个男人的身体！”
“什么？！天罗子是女孩！”
“骗你的啦！笨猫！”不及翼天大魔反应，山鬼已经化红色疾风闪电侧身消失。
见到山鬼离开，翼天大魔大快起来，“只要玉菩提死，玉菩提所持的天罗子七觉支便会消失，没有七觉，天罗子即便复活也只行同没有思考能力的山木虫蚁。接下来，只要杀死山鬼，借助山鬼精气饲养的天罗子肉身就会消失，三界六道没有让天罗子存在肉体容器，不能存在的空间，天罗子永生永世便不能出现三界六道中！山鬼！就让你自己亲手毁掉你所种下的希望吧！哈哈哈……”
萧山之末。红衣见白衣。
“你终于来了！”正在闭目打坐的玉菩提起身而立。
“你知道我要来？”
“你可还记得我对你们说过的末伽梨与佛的四种不死矫正乱论议？”两人并肩向萧山密林走去。悠然之态。
“你真烦咧！”山鬼不爽地折断一树枝桠无心玩耍起来，“不想听！你总是一直念叨着那些大道理……”
“第一个争议，不死的问题：自己并非如实知却娇乱回答他人！其二，在善恶业极问题：随一己所理解者而答复别人！其三，他世有无问题：随问者之所见而答复别人如是如是。其四，就善不善法问题：答以非善非恶，以他人见解而作为问题之答案。”玉菩提指向湖心水面，“若是以言语为本，众生，总是在这言语阔谈中，以诸多道理来说服别人，或者自我自傲娇做，或者为一己目的，但是无论哪种缘由，若是无心便无挂心，问题便不是问题，就如这湖水无所波澜，如今的你，对这又作何解读呢？”
“一串无聊的文字！”山鬼愤恨扔出折枝，搅动了湖水，“现在的我只知道哪种方法能让天罗子复活！或许因为这样，在第三个问题上，我会选择同意佛的立场！”
寒风易冷，一阵落枝声，山鬼显出折桂令，锋芒直逼玉菩提。
“哈，无关厉害吗？……”玉菩提金色长杖护身阻挡，“那么你亲身所见世界的真与理呢？”
“这世界根本无所谓真，也不存在理！你们所需要的只是一个约束自己的度量衡，一个让感觉到真实存在的理由！存在有形的束缚看到有形的壳，握紧的双手能感觉到存在的痛觉是真，相信这疼痛感的真实就是理，人才能建立起说服自己的真与理。我的心有失去天罗子的痛楚……这就是我存在的真！让天罗子复活就是我实现的理！哈啊——！”
曾以尘为饭，以涂为羹，观儿戏玩笑，不见眼前金屋、银屋
人穷理尽，无所度量
僧尼道士操戈相向，却是真实
“你本无形无性，却身困悟字……”玉菩提卸去山鬼的狠劲。
“说了！你很烦！”
“你心中的寄托是什么？你可曾问过那个真实的自己？”玉菩提挡开一道道山鬼的刀影，“山鬼早已不是山鬼，山鬼已经变成了百岫嶙峋和沐灵山！你是百岫嶙峋！不是山鬼！”
“臭老秃！你说什么！”山鬼愤然起身，刀更快、更狠。
“那日，你以自己为引，从血肉中诞生出两个自己，分离出的肉体与意识，铸成了两个躯壳，一者以你自己七觉意识为基建造，忘记本来面貌只为给天罗子七觉依附得沐灵山；一者徒留山鬼躯体依存部分山鬼记忆得百岫嶙峋，没有七觉的百岫嶙峋只是承载山鬼记忆的空壳！”
“你胡说！”
“我答应过你，只要我存在一天，就替你保护好天罗子的七觉，保护好沐灵山，也保存你之完整，但是如今，我只能这样做，必须把你体内的沐灵山肉身唤醒，我要把天罗子还给你！这个原本不属于你的七觉，天罗子的七觉或许会混乱你之记忆……但是现在不得不让沐灵山存在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骗我！我的头……”
磊磊尸骨下，那一幕幕回忆尘埃。
“影！我不要你死！即便魂神俱灭我也要保全你之生机！天地生我、养我，萧山给我肉身，如今只要我分出七觉与肉身，我的七觉便可以在萧山中重新长出肉身，你就可以借我七觉意识重铸的身体复活了！这个新身体给你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们……我们一定能见面的！哪怕我忘记了你！”
来不及阻止，随后奔来的玉菩提只能悲愤却步。沙堆上，血泊中，两个逐渐消失的年轻生命。权衡血路上，诸多杀业，人之卑贱如此，如与牛马同兰，生命轻的不堪一页纸薄。
“抱歉，就只有这点我不能忘的，救回小影子……”握紧玉菩提的双手，“玉菩提，答应我，不要让我忘记这份本心，你一定要提醒我不要忘了这份心情……”
“我……我答应你……”
“哈……我就知道，老秃你最好了……不要……不要让我忘了他……下辈子……下辈子若还有机会，我……我一定会分一半的人生给你……替你传佛渡航……此生，……此生抱歉了……”
“山鬼……”
一刀刺中，是对记忆的划破，折桂令刺入玉菩提心口的声音，崩碎了的美满，血沿着刀背流入手心的温度的逐渐消失热度。
“我的头好痛！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逐渐失去的知觉挣扎着似乎出现过又瞬间消失的记忆幻影。
（“萧山之灵啊，你遗忘自己本心已经太久了，以残杀埋藏，以无情伪装，但你从来没有失落了它……”
“放手！玉老秃！你都要死了，还忙着教训我吗！我不想听！”
“终有一日，你会放下手中杀人利刃，行想你该前往的地方，找到真正的自己”
“苦涩的滋味……杀了你！我本该感到很高兴，但为什么我们这样伤心呢……”
来时久远的时光漏滴，一点一点，沙画过往，溯游的记忆，流淌意识间，触动之心思是悲是惘，弃圣绝智的山鬼不能解读空燃满腔怒火
“啊——！消失！消失！玉菩提！沐灵山这道烦人的光芒，我要你们统统消失！”）——来自剧中
尘埃散落，迷幻的久远记忆中，山鬼总是“老秃……老秃声声……”，寿者总是耐心倾听稚童迷惑，是可依偎的长者，亦是生命导师。也是曾经几度欢颜？
“老秃，现在我有个想珍惜人……但是我却发现他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也心存于我，我想要装傻还是像以前一样，但是如今我面对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如果能入心，早就力争上游，哪有这份娇持的理由……”
“但是我觉得呢，言语也好，误会也好，心不挂念，便已无谓，但是那些欺骗自己谎言，是显而易见的，有时，却有不得不装傻无奈……”
“任何借口都不该是前进的理由……”
……
“老秃……老秃……天落雨了……天落雨了……”
“你在哭吗……”
“没有啦……没有啦……”
“天罗子怎么还没来？”
“快了……快了……你知道的，小影子总是那么胆小……”
……
朦胧中，闪耀着的七色光芒消失彼岸落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