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亦愣神的功夫,飞盘嗤的一声飞向半空,他差点没站稳跌了下去,连忙蹲了下来扶稳。
杨亦是第一次操控飞盘,根本不懂得怎么操控方向,整个飞盘斜着飞了出去,居然冲向了森林的中心,地上的灰臂猿呼啸着,也冲了过来。
杨亦在空中惨叫,飞盘失控的越来越严重,最后直接打起了转,他都快站不稳了。
惊慌中,杨亦仍然能感觉到,越接近中心处,雷霆之力就愈发浓郁,让他的身体产生感应。不过现在杨亦当下遇到的麻烦难以处理,他无心仔细感应,现在飞盘几乎是贴地飞行,不升不降,在丛林间左一下右一下的蹿来蹿去,随时可能撞到障碍物。
灰臂猿去哪了?杨亦开启眼观术和观身术,一边在视野里搜寻灰臂猿的踪迹,一边试着掌控飞盘。终于,强大的平衡能力帮助杨亦渐渐找到了感觉,开始平稳的上升,不再胡乱打转了。
吼!!!
好景不长,来不及放松的杨亦听到这声吼叫,立刻拼了命的上升高度,感觉到的却是一沉。
受伤较轻的雌灰臂猿不知从哪跳了上来,紧紧的抓握住了飞盘,试图吧杨亦拽下来,不料,飞盘的质量相当可以,居然吊着这样一只庞然大物仍然在向前冲,唯一的不同就是本来柔和的光芒变成了红色,而且还爆出了嘈杂的声音。
“糟了!”杨亦操控的很艰难,腾不出手去对付灰臂猿,一人一猿就这么横冲了出去,在林海中拖出一条痕迹。
空气中的雷霆之力越来越浓郁,到后来,连灰臂猿都开始不安了,焦急的咆哮,杨亦不经意间扫视,发现几百米外,有一片茂密丛林,中间有一块突兀的圆圈,里面一棵树木都没有,还有肉眼可见的雷霆神芒若隐若现。
“禁地!”杨亦立刻知道自己来到了哪里。
再往前飞,都可以隐约看见那条蕴藏无数天雷的天堑了,杨亦一咬牙,干脆直直的向禁地飞去。
飞盘快到极限,冒出丝丝青烟,灰臂猿终于不甘的低吼一声,撒手落到了地上,它惧怕杨亦将它带进禁地,直接扔进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但是它仍然没有放弃,在地上疾奔着,追赶飞行的杨亦。
“调头!”杨亦控制飞盘,试图停止前行的飞盘再接近禁地,不过他似乎有些忘了,这片森林,遍布着各种各样的凶兽,仅仅是灰臂猿,是震慑不住所有的凶兽的。
就在杨亦堪堪停止住的时候,一只张开翅翼足有两丈来宽的吸血蝠从阴暗处钻了出来,叼住了杨亦的小腿,将他带到了更高的天空。
雌性灰臂猿怒吼,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三只小猿也渐渐远去。
杨亦此时内心有无数羊驼奔腾而过,自己倒挂在空中不说,受伤的小腿在吸血蝠嘴里痛的要命。吸血蝠飞的很高,垂直向下望去正是禁地的正上方,杨亦终于看清了禁地的全貌。
那本来应该是一座不高的小山包,周围原来也有植被,不过现在看去就像是被一柄神明的天剑戳了一戳,周围植被湮灭,裂开了一条狭长的裂缝,里面雷霆之力奔流,甚至还有的被喷吐了出来,仿佛是雷霆的喷泉。
“倒有点像我之前的伤疤。”杨亦摸了摸额头,他这里也曾被雷劈过,现在伤口已经合成一条缝,仔细看才能看见了。
飞盘夹在杨亦的腿间,能源几乎被榨干了,杨亦知道不能再等了,如果飞的太高,他很怀疑还能否依靠飞盘安全落地。
他很小心的抽出黑剑,在吸血蝠要察觉到的一瞬间,猛的一吸肚子,弯腰弹了起来,将黑剑插入了吸血蝠的脖子。
黑剑切出了很大一条创口,血液几乎是迸了出来,喷了杨亦一脸。吸血蝠一生以血为食,死的时候竟然被人将血给放了个干净。
吸血蝠立刻抽搐了起来,杨亦连忙摆脱了它的尸体,重新回到了飞盘上。
谁知飞盘居然摇摇晃晃,再也承载不住杨亦的重量,向下坠落了下去!
“啊!”杨亦终于失声喊叫了起来,下面就是充满了狂暴雷霆的天雷禁地,他这要是掉下去肯定是十死无生了。
飞盘毕竟只是个死物,没了能源便什么都不是,任凭杨亦如何挣扎都只是有气无力的向下坠去,杨亦心灰意冷,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这次真的渡不过了。”杨亦苦涩,仰着向下自由落体式的坠落。
他想起曾经养育了自己孩童时期的那个阿姨,她是个不善于表达的妇女,但是她印在杨亦脑海里的最后一个画面,就足以成为杨亦心里最重要的人,此时这个画面又闪现了出来。
如果说,在活着的人里,杨亦心里分量最重的人是昭南,或许还有花婆婆,但要包括进杨亦接触过的所有人里,这个位置恐怕是那个阿姨的。
她没有名字,杨亦也从没问过,只是一直阿姨、阿姨的叫着。
她给了杨亦足以健康长大的食物,还有温度,她不善言辞却对杨亦无微不至,这些在杨亦小的时候并不怎么触动,直到他后来回想,才发觉,一个在荒芜之地,无条件的对一个陌生小孩关爱、抚养,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但是她也死了。
那最后一个记忆中的画面,就是她披散着脏乱的头发,嘶哑的对着杨亦呼喊的情景。
“躲好,活下去!”
她身后,是一只面目狰狞,长着白色斑纹的巨蜥。
杨亦躲在石缝里,听着巨蜥咀嚼肉体的声音,灵魂都快要随着那一声声血肉碎裂的声音,一起崩坏了。
杨亦活下来了,甚至那个集中营的大部分人都活了下来,没有人去救那个阿姨,也没人有这个能力。
从此,杨亦不管到哪,都不喜欢躲在封闭的空间里,甚至连休息,大部分时候也都在足够空旷的地方。
“我不想再躲了,但您说的对,我会活下去。”杨亦像一个破布袋一样坠落,他扭转着肉体,将自己面对着禁地喷薄而出的雷霆之力。
“咦?”杨亦发现,那雌灰臂猿居然来到了禁地的边缘处,它虽然怕的要命,却仍然不肯走,定定的注视着坠落的杨亦,眼里有着急切。
杨亦看着雌灰臂猿,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触动了。
那眼神,竟然让他感到熟悉。
雌灰臂猿焦急的看着,坠落的速度何其快,不一会杨亦就坠落进禁地中的裂缝里去了。
“吼!!!!”雌灰臂猿悲恸,大拳头死命的砸着地面,仿佛在责怪自己的大意和无用,砸的地面上的石子都嵌进了肉里。
裂缝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仍然默默的释放着能量,杨亦就像一粒小石子落进了池塘,没溅起多少浪花。
忽然,疯狂发泄的灰臂猿停住了,它死死的盯住了裂缝的洞口。
“嗷?”它似乎发现了什么,发出了惊疑的叫声。
劈啪作响的飞盘用仅有的一点浮力,缓缓的飘了上来,上面承载着三只天真的小猿,看到自己老妈子后,呀呀叫着跳了下来,雌灰臂猿顿时兴奋起来,上前一把揽入怀中,狂暴的气势全都消散了,只剩下一个母亲该有的样子,轻柔的摩挲着三只小猿。
雌灰臂猿揽着小猿,神色复杂的盯着裂缝入口,片刻后离开了这里,走进了森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