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医生有了儿子，非常喜欢。丈夫要去澳大利亚读博士，丁医生一个人没法带，就托人找了两个小保姆，一个专门负责照应孩子，一个专门负责买菜做饭打扫卫生。丁医生准备等孩子大一点，留下一个做长期。
丁医生看得出来，两个小姑娘，都想长期留下来做，都不想自己首先被淘汰，在丁医生跟前表现特好。
小李去买菜，小张就趁机推荐自己，并指出对方的缺点：丁医生，这小李什么都好，就是手脚大了点。你没看见，昨天炒菜，往锅里放油，就跟倒水似的，好像丁医生家的油不是钱买的。煤气灶的火总开那么大！炼钢哪？上个月煤气费就交了两百多块也！
小张不在，小李也过来嘱托丁医生几句：丁医生，给娃娃换尿布，可要细心一点，不能拎着娃娃两只腿跟撇田鸡似，娃娃骨头嫩哩。给娃娃洗澡更要小心，一手要托着娃娃的后背和腰，娃娃小嘛，还没长骨头，能那么笨手笨脚吗？把娃娃骨头弄坏了，将来成废人咋办哪？
丁医生心里有数，总是这只耳朵听，那只耳朵出，也不往心里去。时间长了，说得多了，丁医生觉得心里烦，挑明了跟小张小李说：你们俩好好干，只要我喜欢，我把你们全留下。孩子这么小，我的病人那么多，有时候，特殊情况，夜里还要出诊。家里的事一点没时间照应。
小张小李听了，表面平静，不敢在丁医生跟前明斗，就晚上关起门来掐。小张骂小李吃得多，猪！小李骂小张睡懒觉，狗！小张骂小李臊，小李骂小张鸡。这些骂街话，她们一次也不当面丁医生骂，她们知道丁医生大知识分子，听不惯这些话。在丁医生跟前，两个小丫头争着乖。小张大两岁，小李都叫小张姐。一起吃饭时，小张不吃，总往小李碗里夹，小李也往小张碗里夹。丁医生高兴，说，吃吧吃吧，又不是没有。
一天，小李去菜场买菜，小张一边给娃娃换尿布，一边哭起来。丁医生问她咋了。小张说上个月丁医生给她的四百块钱工资，放在口袋里少了一张。
丁医生不信："你们俩好得像亲姐妹，小李能拿你的钱？"
小张只哭，不说话。
丁医生说："哎呀！别哭了！你也别对小李提这事，我再给你一张得了。你们俩都是出来做事的，说出去倒也不好。"
事情过去没几天，一次，丁医生抱孩子喂奶时，手一摸，孩子背后衣服里有一块硬硬的东西。解开来看，是小张绕头发的尼绒发套。丁医生不高兴。叫小张："小张你过来，你咋这么粗心？给孩子换衣服把发套包在衣服里？好者是软尼绒丝的，要是金属的东西咋办？不把孩子疼死呀？啊？孩子又没嘴说！"
小张站一边不说话，听丁医生批评。丁医生批评过了，她悄悄告诉丁医生，这个旧发套都好几天不用了，咋会自己跑到娃娃衣服里呢？叫丁医生再好好想想。
丁医生望着小张："你是说小李干的？"
小张眼一瞥，嘴一歪，不说话。
一个月后，小张小李都不在丁医生家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