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知禾黍收”四句——写秋收已毕，新酒未曾酿出，却指日可待，似乎可感到它从糟床汩汩流出。“赖知”、“已觉”均是想像。糟床是榨酒的器具。已觉糟床注：是说仿佛听到了榨酒的糟床上有酒液流下来的声音。说酒是因愁，深切表现出诗人矛盾苦闷的心理——他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其三
群鸡正乱叫，客至鸡斗争。
驱鸡上树木，始闻叩柴荆。
父老四五人，问我久远行。
手中各有携，倾榼浊复清。
莫辞酒味薄，黍地无人耕。
兵革既未息，儿童尽东征。
请为父老歌，艰难愧深情。
歌罢仰天叹，四座泪纵横。
【详解详析】
“群鸡正乱叫”四句——写邻人来访，庭院里的鸡叫声淹没了客人叩柴门的声音。黄河流域有着让鸡栖息在树上的习俗，“驱鸡上树木”也就是把鸡赶回窝的意思。鸡上树后院内静下来，才听见叩门声。此细节颇具村野生活情趣。
“父老四五人”四句——四五位父老携酒而来，酒色清浊不一，各表心意。这艰难岁月中的情意难能可贵，表现了淳厚的民风。榼：古代盛酒的器具。
“莫辞酒味薄”四句——以来客不经意的口吻道出时事，由谦称“酒味薄”，说到生产的破坏，再引出“兵革既未息，儿童尽东征”之世事艰难。
“请为父老歌”四句——父老的一席话触动了诗人内心忧国忧民的情愫，他愧对这一片深情，于是强为欢颜，答谢作歌，“歌罢”又仰天长叹。虽然未写歌的内容，但从“四座泪纵横”的效果，可想像出诗人内心的沉痛，绘出一幅感人的图景。
【经典品评】
《羌村三首》是杜诗中的名篇。
中国古典诗歌一向长于抒情，弱于叙事。然而这首诗却将“赋”的手法开拓的出神入化，突现出严格的写实精神。尤其值得称道的是诗歌语言的淳朴自然、叙事的畅达明快。诗人以接近口语化的朴素诗句描写了农村的景物、村邻的情谊，以及家人相见时的惊喜之态，刻画精细入微，令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这组诗，每章独立成篇，又相互连接，构成一个完整的统一体。第一首初见家人，是组诗的总起，三首中唯有此章是以兴开篇。第二首叙还家后的情景。第三首写邻人的交往。最终归结到忧国忧民、伤时念乱，成为组诗的结穴。这样的组诗，通常又称为“连章体”。每章中有一个典型而又形象的生活片段，虽用白描笔法却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等句，穷极人物情态，被后世诗人词客屡屡化用。如司空曙“乍见翻疑梦，相悲各问年”；晏几道“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陈师道“了知不是梦，忽忽心未稳”等。恰如前人评赞：“一字一句，镂出肺肠，才人莫知措手；而婉转周至，跃然目前，又若寻常人所欲道者。”（见《杜诗镜铨》引王慎中语）这组诗语言平易中见凝练，音韵谐调中显深情，在杜诗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北征
【导读】
本诗写于唐肃宗至德二载（757）秋。当时长安仍被安史叛军所占据，唐肃宗的临时都城驻扎在今陕西凤翔县。杜甫于这年四月从长安逃出投奔肃宗，任左拾遗。不久，又因为宰相房瑁说情而惹怒了肃宗，幸由宰相张镐说情才免于治罪。八月，杜甫获准回鄜州（今陕西富县）去探亲，期间写了这首诗。因鄜州在凤翔东北，所以诗名为《北征》。这是杜甫作品中一篇极有影响的政治抒情诗，长达一百四十句，对安史之乱这场空前劫难作了真实生动的描绘和概括，堪称“诗史”。此诗与《咏怀五百字》均为杜甫五古长篇的著名代表作。
皇帝二载秋，闰八月初吉。
杜子将北征，苍茫问家室。
维时遭艰虞，朝野少暇日。
顾惭恩私被，诏许归蓬荜。
拜辞诣阙下，怵惕久未出。
虽乏谏诤姿，恐君有遗失。
君诚中兴主，经纬固密勿。
东胡反未已，臣甫愤所切。
挥涕恋行在，道途犹恍惚。
乾坤含疮痍，忧虞何时毕！
【详解详析】
皇帝二载秋，闰八月初吉——肃宗皇帝至德二载秋天，闰八月的阴历初一，点明时间。
杜子将北征，苍茫问家室——我将向北远行去探家。苍茫：这里有匆忙、仓促之意。
维时遭艰虞，朝野少暇日——国家正在艰难之际，朝野上下都少有空闲。艰虞：艰苦和忧患。
顾惭恩私被，诏许归蓬荜——恩私被：蒙享了皇上的恩情。被：同披。蓬荜：蓬门荜户，穷人住的草房，这里指杜甫自己的家。这句是说皇上特许自己探望穷家，为受到皇上的特殊礼遇而内心惭愧。
拜辞诣阙下，怵惕久未出——诣：到。阙：宫阙，指朝廷。怵惕：恐惧的样子。这里说自己辞别天子时谨慎小心、惶恐地久久站立没有离开。
虽乏谏诤姿，恐君有遗失——谏诤：给皇帝提出不同的意见和建议。说自己不算称职，担心君主会有闪失。
君诚中兴主，经纬固密勿——当今君王确实是中兴之主，为国家大事殚精竭虑。经纬：指考虑和安排国家大事。密勿：勤劳。
东胡反未已，臣甫愤所切——叛军还在作乱，这是为臣我最切齿痛恨的。
挥涕恋行在，道途犹恍惚——我挥泪恋恋不舍地离开行宫，走在路上仍心情恍惚。恍惚：昏昏沉沉，头脑不清醒的样子。这句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对皇帝的依恋，而是杜甫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忠臣，想到自己暂时不能尽忠职守，心中惭愧。
乾坤含疮痍，忧虞何时毕——天地间到处疮痍满目，这忧患何时才能结束！
此为本诗的第一段，写“北征”的缘起。叙述自己“拜辞阙下”的不安，婉转表达了内心的郁结。
靡靡逾阡陌，人烟眇萧瑟。
所遇多被伤，呻吟更流血。
回首凤翔县，旌旗晚明灭。
前登寒山重，屡得饮马窟。
邠郊入地底，泾水中荡潏。
猛虎立我前，苍崖吼时裂。
菊垂今秋花，石戴古车辙。
青云动高兴，幽事亦可悦。
山果多琐细，罗生杂橡栗。
或红如丹砂，或黑如点漆。
雨露之所濡，甘苦齐结实。
缅思桃源内，益叹身世拙。
坡陀望鄜畤，岩谷互出没。
我行已水滨，我仆犹木末。
鸱枭鸣黄桑，野鼠拱乱穴。
夜深经战场，寒月照白骨。
潼关百万师，往者散何卒？
遂令半秦民，残害为异物。
【详解详析】
靡靡逾阡陌，人烟眇萧瑟——我没精打采地走在田间路上，见人烟稀少，一片萧瑟。靡靡：漫长，迟缓。逾：越过。阡陌：田间道路。眇萧瑟：人烟稀少，凄凉的样子。
所遇多被伤，呻吟更流血——所遇到的人多数带着伤痛，呻吟着，流着血。
回首凤翔县，旌旗晚明灭——回首望天子驻扎的凤翔县，旌旗在暮色中忽隐忽现。明灭：忽隐忽现。
前登寒山重，屡得饮马窟——翻越重重叠叠的寒山，屡屡看到有军人留下的饮马窟。
邠郊入地底，泾水中荡潏——邠州郊野地势低洼，混浊的泾水从中间流过。邠（bīn）：邠州，即今陕西彬县，地处盆地之中，故有“入地底”之说。泾水：渭河的支流。荡潏（yù）：水涌的样子。
猛虎立我前，苍崖吼时裂——苍崖怪石裂开大口，像是猛虎吼叫着立在我面前。
菊垂今秋花，石戴古车辙——菊花绽开了今秋的花瓣，石路上印着古时的车辙。
青云动高兴，幽事亦可悦——站在高处生出些兴致来，幽静的风光可以悦人心怀。青云：借指高空。动高兴：引发愉悦之情。
山果多琐细，罗生杂橡栗——山果结出不少细碎的果实，与栎树的果实夹杂在一起。橡：栎实，似栗而小。
或红如丹砂，或黑如点漆——点漆：黑而小。有的红如丹砂，有的黑如点漆。
雨露之所濡，甘苦齐结实——它们在雨露的滋润下，不论甘苦都结出了果实。
缅思桃源内，益叹身世拙——我真缅怀那世外的桃源，益发感叹处世艰难。缅思：遥想。桃源：晋人陶渊明写的《桃花源记》中描绘的那个世外太平的无忧无虑的理想社会。身世拙：言自己不会为人处事。
坡陀望鄜畤，岩谷互出没——远望山冈起伏、岩谷交错的地方，就是鄜州了。坡陀：高低不平。鄜畤：秦汉时历代帝王在鄜州祭天的祭台，这里指鄜县。
我行已水滨，我仆犹木末——我已到了山下水滨，仆人却还在半山腰走着，仰望他的身影就好像走在树梢上一般。
鸱枭鸣黄桑，野鼠拱乱穴——鸱枭在黄桑树上悲鸣，野鼠在乱坟堆中拱着洞穴。鸱枭（chīxiao）：同鸱鸮，鸟名。
夜深经战场，寒月照白骨——我在深夜里路经这片古战场，看寒冷的月光照着将士的累累白骨。
潼关百万师，往者散何卒——潼关：古关名，在今陕西省潼关县西北。散何卒：失败得为何这么快？这件事是指天宝十四载（755）安禄山造反后，唐王朝派哥舒翰驻守潼关，拒贼西进。天宝十五载（756）六月，因杨国忠屡次逼迫哥舒翰出关迎敌，致使全军覆没，长安失守，秦地沦丧。
遂令半秦民，残害为异物——以至于使秦地的半数老百姓，都遭到叛军的残害沦为异物。第二段描写“北征”探亲途中诗人亲眼看到田园荒芜、民生艰辛的惨状，控诉战争带给人民的痛苦。
况我堕胡尘，及归尽华发。
经年至茅屋，妻子衣百结。
恸哭松声回，悲泉共幽咽。
平生所娇儿，颜色白胜雪。
见耶背面啼，垢腻脚不袜。
床前两小女，补绽才过膝。
海图拆波涛，旧绣移曲折。
天吴及紫凤，颠倒在短褐。
老夫情怀恶，呕泻卧数日。
那无囊中帛，救汝寒凛栗！
粉黛亦解苞，衾裯稍罗列。
瘦妻面复光，痴女头自栉。
学母无不为，晓妆随手抹。
移时施朱铅，狼藉画眉阔。
生还对童稚，似欲忘饥渴。
问事竞挽须，谁能即嗔喝？
翻思在贼愁，甘受杂乱聒。
新妇且慰意，生理焉得说？
【详解详析】
况我堕胡尘，及归尽华发——况且我遭到叛军的囚禁，归来时满头白发。堕胡尘：指至德元年（756）秋，杜甫由鄜州去投肃宗时被叛军所俘后带回长安这件事。
经年至茅屋，妻子衣百结——经年：去年秋天离开鄜州，至今正好经过了一年。回到茅屋里，见妻儿衣衫褴褛，打满补丁。
恸哭松声回，悲泉共幽咽——大家抱头恸哭，松涛声回应着哭声，悲凉的泉水也一起发出幽咽。
平生所娇儿，颜色白胜雪——一向娇惯的小儿，脸色苍白如雪。
见耶背面啼，垢腻脚不袜——耶：同爷。这里指爹。见到父亲背过脸去哭泣，浑身泥垢，脚上连双袜子也没穿。
床前两小女，补绽才过膝——床前站着两个小女儿，千补万缀的衣服短得刚能遮住膝盖。
海图拆波涛，旧绣移曲折——海图：刺绣着海涛图案的帐幔。家贫得衣不蔽体，只好用旧物拆拆补补。那些补丁是从旧的绣物上拆下来的布块，海图的波涛被拆碎了。
天吴及紫凤，颠倒在短褐——水神天吴及紫色凤凰，颠三倒四地补在短衫上。
老夫情怀恶，呕泻卧数日——老夫我心情不好，又吐又泻躺了数日。
那无囊中帛，救汝寒凛栗——帛：丝织品，当时可以作为流通物。这里是指钱。自己身为父亲和丈夫，哪能不取出囊中的一点很少的钱，去拯救她们的饥寒呢？寒凛栗：冷得哆嗦。
粉黛亦解苞，衾裯稍罗列——粉黛：化妆品。衾裯：被、帐。带回的一些小化妆品从包中拿出来了，被褥也稍有添置。
瘦妻面复光，痴女头自栉——瘦弱的妻子脸上恢复了一点光彩，娇痴的小女儿自己学着梳头。痴女：对女儿的爱称。栉（zhì）：梳头。
学母无不为，晓妆随手抹——她们没有一件事不是学着母亲的样子，早上梳妆时也随手在脸上乱抹。
移时施朱铅，狼藉画眉阔——移时：用了很长时间才打扮完了，把眉毛画得又乱又粗。
生还对童稚，似欲忘饥渴——我能活着回来面对这天真童稚的孩子，似乎高兴得都忘了饥渴。
问事竞挽须，谁能即嗔喝？——孩子们向我问长问短，还竞相揪我的胡须，虽说不成体统，但谁又忍心呵斥他们？嗔喝：嗔怪、呵斥。
翻思在贼愁，甘受杂乱聒——回想起在囚禁中的愁苦生活，我甘愿忍受这耳边的聒吵与纠缠。聒：吵。
新妇且慰意，生理焉得说？——暂且像新媳妇一样过几天舒心日子吧，哪能考虑日后长远的生活安排呢？且慰意：暂且心里舒畅。生理：日后的长期生活安排。
第三段主要写回到家中与妻儿相聚时的生活场景。妻子的欢悦，儿女的娇憨，诗人的慈爱，都描绘得神形毕肖，显示出浓郁的生活气息。穷困哀伤与团圆时的快乐相互交织映衬，短暂的欢乐更映出长久的痛楚，将离乱时代家庭的不幸一一呈现。极富艺术感染力。
至尊尚蒙尘，几日休练卒？
仰观天色改，坐觉妖氛豁。
阴风西北来，惨澹随回纥。
其王愿助顺，其俗善驰突。
送兵五千人，驱马一万匹。
此辈少为贵，四方服勇决。
所用皆鹰腾，破敌过箭疾。
圣心颇虚伫，时议气欲夺。
伊洛指掌收，西京不足拔。
官军请深入，蓄锐可俱发。
此举开青徐，旋瞻略恒碣。
昊天积霜露，正气有肃杀。
祸转亡胡岁，势成擒胡月。
胡命其能久？皇纲未宜绝。
【详解详析】
至尊尚蒙尘，几日休练卒？——天子还在蒙受耻辱，何时才能结束战争？休练卒：指战争结束，士兵解甲。
仰观天色改，坐觉妖氛豁——仰观天象已有改变，觉得妖氛已散去。古代认为观天象可以辨吉凶。坐觉：突然感到。豁：开朗、清澄。
阴风西北来，惨澹随回纥——惨淡的阴风从西北吹来，追随着回纥的兵马。回纥：少数民族名，当时住在乌兰巴托以西。唐肃宗为平定国内叛乱，曾向回纥借兵助战，条件几近于卖国。所以杜甫十分担心，因而在诗中用了“阴风”、“惨淡”等词。
其王愿助顺，其俗善驰突——回纥的首领怀仁可汗愿顺应天意帮助我们平叛，他们的习俗善于骑射和冲锋。助顺：顺应天理。驰突：骑马奔驰。
送兵五千人，驱马一万匹——回纥送来五千精兵，还有一万匹战马。
此辈少为贵，四方服勇决——他们以年少为贵，四方的人都佩服他们的勇敢善战。匈奴人的习俗，重视青壮年。回纥人是匈奴人的后裔。
所用皆鹰腾，破敌过箭疾——鹰腾：像鹰一样飞腾，形容勇猛迅捷。出击敌人的速度比箭还快。
圣心颇虚伫，时议气欲夺——尽管皇上能虚心地包容，但那些不同意借兵的议论也还是被皇上的威严所震慑不敢再说。虚伫，虚心地包容。时议：当时群臣们的议论。气欲夺：气势被震慑，不敢多言。
伊洛指掌收，西京不足拔——伊洛：指伊水和洛水，伊水流入洛水，洛水流经洛阳。这里代指洛阳。东都洛阳已收复在指掌之间，西京就更不值得一攻。
官军请深入，蓄锐可俱发——官军士气高涨，请求深入敌阵。俱发：各路同时进攻。李泌当时曾建议南取长安、洛阳，同时北路自塞北直取叛军的老巢范阳。
此举开青徐，旋瞻略恒碣——青徐：青州和徐州，即今天的山东青州和江苏的徐州。旋瞻：眼看。略：攻取。恒碣：二山名。恒山在今山西省浑源县境，碣石山在今河北昌黎县境。一举攻下青州和徐州，眼看将收复恒山和碣石。
昊天积霜露，正气有肃杀——昊：指天。秋天霜露正重，天象有一种肃杀的正气。
祸转亡胡岁，势成擒胡月——叛军灭亡的大局已定，是擒拿胡人的时候了。
胡命其能久？皇纲未宜绝——叛军的命运岂能长久？大唐王朝的纲纪不会断绝。皇纲：指帝业、国运。
此为第四段，写杜甫对时局的关心与忧虑。他对政府收复失地感到由衷的欣喜，但同时也对唐王朝借助回纥的势力来平叛有顾虑。战争不结束，人民就得为战争继续做出牺牲。平定叛乱，是当时人民的共同愿望。在这段文字中，杜甫高度赞扬了回纥出兵助唐这件事，认为这加强了唐王朝的军事实力，有利于战局。此段文字写得有声有色，满含浓情。
忆昨狼狈初，事与古先别。
奸臣竟菹醢，同恶随荡析。
不闻夏殷衰，中自诛褒妲。
周汉获再兴，宣光果明哲。
桓桓陈将军，仗钺奋忠烈。
微尔人尽非，于今国犹活。
凄凉大同殿，寂寞白兽闼。
都人望翠华，佳气向金阙。
园陵固有神，洒扫数不缺。
煌煌太宗业，树立甚宏达！
【详解详析】
忆昨狼狈初，事与古先别——指天宝十五载（756）叛军逼近长安、唐玄宗狼狈地弃城出逃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