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上小城,春节无论多么红火,城市仍旧笨重慵懒,寒冷与冰雪掠去了北方的生气。然而,在寂寞的街道上,好看的是孩子们的花衣。
这里的姑娘和少妇也打扮得艳丽舒展,但缺少孩子们的真气,不耐看。孩子的穿戴鲜艳得令人惊讶,他们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夺人眼目。孩子们不怕大红大绿的对比。在北国灰蒙蒙的天空下,鲜艳成为一种最强烈的语言。这情形如同在桃红柳绿的江南,民居偏是白墙黑瓦一样,彼此构成一种默契。在黄土和白雪的街道上,哪一家的柴门一开,孩子们都会像水银一样泻出来,而且是彩色的。他们手执风车和气球,时聚时散,笑语喧哗。大人们按照自己的审美和经济能力打扮孩子,其结果都是鲜艳夺目。有些知识阶层的孩子,装束素洁,与环境相比却黯淡了。在我居住的小城,孩子总是鲜艳才与天地和谐。在画家中,塞尚也是喜欢很“村”的红绿。有人研究说塞尚是色盲,我对此怀疑,一位绘画大师怎么能是色盲呢?在美术史上,塞尚的贡献恰恰是色彩的革命。
在世界各地的节日中,极致不外是狂欢。虽然耶稣牺牲了,灶王爷升天了,人间众生总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狂欢。在节日的狂欢中,色彩又是一种在各种娱乐之外最能增添喜庆气氛的贡献,这个贡献归于孩子们。春节被祖宗们定在冬季,北国还无春意可言,是孩子们弥补了这一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