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四年的菲佣即将约满离开了，孩子们竟无半点不舍之情，小女儿更是说：“好啦，以后不用再跟菲佣姐姐闹了！”
菲佣是个“急惊风”，我从未见过一个菲律宾人走路会快过香港人，她应该是唯一的一个。
我家的女儿们是“慢郎中”，洗澡吃饭，三催四请，还是原封不动，气煞旁人。一快一慢，整天“火星撞地球”，我还要夹在中间做和事老。
菲佣初来时，我怕家里有佣人会宠坏孩子，于是下了“准骂令”：女儿们若不听管教，佣人不必姑息。没想到菲佣拿了“免死金牌”后骂得比我还凶，四年下来，她成了家中的“大反派”，只要一出现，孩子们就都四散而去。
朋友们都说，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请个菲佣，本来是为了让她帮忙减轻家务、分担带孩子的辛苦，如今女儿们都不肯跟她，留下来干啥？我倒是自得其乐，孩子们把菲佣当成恶人，总好过搂着她叫妈妈。
真的，实在看了太多这样的例子：有的孩子甚至抱着外籍佣人死命地哭，就是不想投进妈妈的怀抱。我常常想，如果孩子们这样对我，死命哭的应该是我吧。
那天看了一篇学生交来的文章，说她有两个妈妈，一个是母亲，另一个是把她带大的菲佣。我想，她的妈妈知道后会作何感想？往好处看，多一个人疼孩子总是好的，但女人都比较自私，多一个人跟你分薄母亲这个角色，终究不是味儿。
我常在街上碰到一些外籍佣人，背上背个大背囊，手抱婴孩，跟在女雇主的身后。女人们通常涂了指甲、踩着高跟鞋，怕抱孩子时会弄皱身上的高级时装，于是全都两手空空，或者宁愿抱一个名牌手袋，也不想抱抱孩子。
很多妈妈会把喂奶、洗澡、换尿片等与婴孩肌肤接触的任务交给外籍佣人，更有父母要菲佣兼做补习老师教英文、教数学，甚至要她们陪自己的孩子打球、游泳，还有学做人。
情感是要日积月累的，如果最简单的身体接触和情感交流都欠奉，长大后的亲子关系疏离，自是意料当中的事。
菲佣曾经告诉过我一个真实的个案：她的一个女佣同乡，几乎每个星期日都会把主人家中的小少爷带出来，让他跟她们一起去教会、聚会、逛街、聊天……
“干吗放假了还要照顾孩子？”大家都问。
“因为孩子妈妈星期日休息想睡会儿觉，所以就多付了点钱叫我把孩子带在身边照料，让她能好好地放一天假……”那个菲佣说。
我听后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这世上，竟有人付钱卖掉亲子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