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要亲自去。贺世恩这人靠不住,野大松和廷奇也难说啊!你赶快去吧!”
“是!母后,孩儿这就去。”
大哥俾从宫中出发时,野大松已匆匆来到了悬崖上,高叫道:“监斩官,王爷令箭到,快来接令!”
贺世恩看了看接到手中的令箭,忽然发狠地想,事到如今,也只好听天由命了,斩就斩吧!但愿这替身心甘情愿受死。斩了马上一脚踢到悬崖下去,验尸的人也就无须验尸了。
贺世恩想到这里,狠狠一咬牙:“王爷斩令到,开斩!”忍不住又差点跌倒。
野大松忙将他扶住:“贺太傅,你……”
贺世恩忙稳住自己,说:“没什么。”继续下令道“开斩!”
“慢!”野大松大声阻止道。
“野总管,这是何故?”贺世恩死死地盯住野大松。同时迅速转头斜视了死犯替身一眼,竟发现这替身一点逃跑的迹象也没有。此时,他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野大松提出要验明正身,一验明正身,就什么也遮不住了。
野大松没有提出验明正身,而是说:“不把虎钮金印弄个水落石出,还不能斩!”
“哦!”贺世恩更紧张了,因为要弄出虎钮金印,就必须再对死犯进行一番审问,岂不比验明正身更可怕吗?于是问道:“野总管。这可是太后的意思?我奉的可是太后之命。接的可是王爷令箭啊!
“当然是,我这就是传达王爷旨意。”
贺世恩怒道:“可笑!他若能交出虎钮金印,还会来受死吗?”
“让他受点皮肉之苦,不信他不说。”
“不行!他是王子,身子属于先王,老夫我只领监斩之令,未受挞伐之意!”
“监斩是太后之命,挞伐是新王爷之命,都得执行!”野大松这样说道,很是盛气凌人。
贺世恩也摆出居高临下的架势:“老夫我只认令箭,不认口传。新王爷有令无令老夫一概不知,误了时辰,你承当吗?为什么不叫你当监斩官呢?”
“监斩监斩!哈……”
野大松大笑起来。“斩首的目的就是要他交出虎钮金印,你迫不及待地要斩,是何居心?”
贺世恩大怒:“此乃刑场,不是审判台,你蓄意拖延时间,又为何故呢?”
“大胆!”野大松也大怒,“我的行动都是王爷之命,都是为了虎钮金印,你反倒问我是何居心!贺世恩,到底执行不执行?”
“执行!王令我岂敢不执行?刀斧手!”
“喳!”
“本监斩官下令,速速斩首!”
“谁敢斩首,刀下留人!”
忽然从半空中砸下一声娇喝,紧接着一位全身红装的仙女似从云里钻了出来,轻飘飘落到刑场上,一鞭抽掉了刀斧手举起来的大刀。
廷奇大惊,叫道:“此乃刑场,不得无礼。”
“你敢杀他,本姑娘就敢杀你!”
“你是谁?”廷奇忙把眼睛凑过去。
“瞎了你的狗眼!本姑娘乃巴山峒唐容美!叫你们监斩官来见我!”
哦!好大的口气!贺世恩先是一颤,接着心中暗喜。但马上这喜又变成了更大的担心,她若是当场扯下死犯的笼头布怎么办?那不就等于帮了倒忙吗?于是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你耳朵聋了?巴山洞唐容美!”
这下野大松可高兴了。心里说,容美来了,我看你贺世恩怎么办?她是你亲手培养的学生,你敢把她杀了吗?一旦她抢走了死犯,你这脑壳可算不稳了啊!忽然消了怒气,不无得意地问道:“贺太傅,容美乃是你的得意门生,她要你去见她,去不去见?”
贺世恩反问道:“依你之见呢?”
“依我之见,去见才是。”
贺世恩没作回答,因为他知道野大松是在故意气他。他紧张地想着对策。然而,能有对策吗?沉默了片刻,忽然叫道:“传令下去,此乃刑场,不予接见!”
“呵呵!”野大松差点笑出了声。“她要你去见她,你却说不予接见,到底谁主准次呀?”
容美忽然对她的恩师不理解了,想不到他竟是如此一奴狗!气得一个跳跃来到贺世恩前面:“贺世恩!为何不予接见?”
贺世恩忙强赔笑脸力作解释:“姑娘,何时何地都可以接见,唯独此时此地不行,你有何事要见老夫?”
容美双目喷火地望着他:“我要你慢下斩令,当场公布罪犯的罪状!”
贺世恩忙摆了摆手:“这可不是老夫分内之事,你去找西太后和大哥俾王爷去吧!罪行是他们定的。”
“不!我就找你!你身为六王子之师,难道不知道六王子其人吗?”
“人心隔肚皮,安能全知?再说,你巴山峒主之女,这样作,不觉得越俎代庖吗?”
“维护正义,主持公道,扬善惩恶,普天同理!何况六王子乃我同窗好友,文章知音。他蒙此大冤,我为何不能为他鸣冤叫屈?”容美忽然把细腰一撑:“你必须慢下斩令!天大的事本姑娘一身承担!我这就去找西后大哥俾评理去!”
贺世恩坚决地一挥手:“不行,评不评理与我无干,我只执行王令,五更开斩,现已五更,必须速斩不误!你若要六王子,也得斩了再交给你!”
“岂有此理,人死不能复生,不能斩!”
贺世恩真想告诉她,这人已不是六王子了。但能这样说吗?“姑娘,你与六王子情同手足,有目共睹。只要真情在,死了也能复生!阎王会叫他再回来的。”
“胡说八道!不能斩就不能斩!”
“要斩!老夫只认令箭不认人!刀斧手听令!”
“喳!”
“王爷驾到!”贺世恩的“斩”字尚未出口,忽又听到了这样一声来报。
贺世恩慌忙回头,果见大哥俾带着一干人马来到了刑场。而且大哥俾是手握兵器,全身披挂。
大事不妙了,贺世恩再次暗暗叫起苦来。
大哥俾来到近前,拿腔别调地问:“是何人在此吵闹?”
“我!”容美姑娘挺身而出地叫道,“大哥俾,你眼没瞎就睁大看看,本姑娘让你看够!”
大哥俾真的圆睁了双目:“容美,你要怎么样?”
“我来救六王子!”
“救他?哈……我的好表妹,救他可以,但必须要他马上交出虎钮金印!”
“他交不交我都要救他!”
“你救!……你有这个能耐吗?”大哥俾很是得意。
贺世恩生怕大哥俾把容美激恼了,使她干出不堪设想的事情来。忙把大哥俾拉了一把:“王爷,别理她,到后面歇歇去吧。”接着对容美道:“大胆容美,你乃小小一峒之女,别来横加干涉。”
“住口!贺世恩,我算看透你了!”
“好啊!你还血口喷人!”贺世恩冷不防地出了手,猛点了容美穴位,容美身子一软便瘫到了地上。他真的害怕容美去悬崖边抢死犯,尤其怕她撕下死犯的头套。
贺世恩接着下令道:“刀斧手,请施刑!”
“慢!”
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不用看贺世恩便已知道是谁了。于是,冷汗从全身冒了出来。
来者是西后,也带了一干人马,也是一个个全身披挂。
西后厉声道“为何还不开斩?”
贺世恩忙奏过去:“启禀太后,有诸多瓜葛,一言难尽,这就开斩。”随着下令:“开斩!”
“且慢!”西后制止道。之后对大哥俾说:“王爷,你去验明正身。闹了这半天,这死犯还是六哥俾吗?”
贺世恩忙道:“太后,死犯乃亡命之徒,不宜接近,太危险了!”
廷奇也忙讨好:“启禀太后,错不了,我一直将他牵着,连绳子头儿都没松过,错了砍我脑壳!”
“退下!”西后威严地哼道。之后把目光久久地盯到了贺世恩和廷奇的脸上。
贺世恩觉得自己已完全溃崩了,看来非得先下手为强了。
廷奇被西后看出了一身冷汗,竟不敢肯定死犯还是六王子了。
只听西后忽然说“王爷,快去吧!看一看再杀也不迟。”
贺世恩实在无法控制自己了,拦住大哥俾:“王爷,亡命之徒不好接近啊!万一……”
大哥俾猛地推开贺世恩,傲慢地向死犯走去。
贺世恩又叫道:“王爷,干万当心!”说着退回原处,竟踩了瘫在地上的容美一脚,转而对众人道:“都要做好准备!”
那一脚不是误踩,而是给容美解了穴道,他觉得只有容美能阻止大哥俾的行动了。
容美忽然猛地飞起,落到了大哥俾前面:“看鞭!”举鞭便抽。
“啊!”大哥俾慌忙后退。
“姐妹们,来呀!”容美边打边大叫了起来。
瞬间,姐妹军蜂拥而至,就像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顿时,悬崖上红红绿绿,花花朵朵的妍出好大一片,有如突然迎来了春天。而这些花花朵朵又绝非只有美丽,竟是那样的勇猛无比!一出现便和兵勇刀斧手激战开了。
容美又喊:“燕儿,你们快带六王子走!这里我顶住!”
于是,死犯便被姐妹们抢到了手中。然而,真要把死犯带离刑场,谈何容易!西后早想到了会有人来劫刑场,刑场上少说也有两百王宫兵勇早已严阵以待。无论姐妹们怎么勇敢,也杀不出王宫兵勇的拦劫和围困。燕儿把抢到手的死犯交到了几个姐妹手中,之后几个跳跃来到容美身边:“姑娘,我看,这么硬拼怕是不行,我们人太少了。你功夫好,我们来个下策吧!”
“什么好主意?快说!”
“擒贼擒王,抓住你姑妈,逼她放行。姑娘,你说行吗?”
“行!死丫头,早该告诉我这主意。”容美说着,一个腾飞跳到了西后身后,拔出随身的短刀,把西后抱住了,“姑妈!侄儿得罪了,你要杀我未婚夫,就是要逼我杀了你!快下命令,命他们让开路,否则,你就跟我们一起死!”
西后知道容美是个烈性子,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望着抵在脖子上的锋利的短刀,不敢多犹豫,只能先顾性命了,不得不对大哥俾说:“王爷,传令下去,别打了,先放她们走,以后再找他们算账!”
于是,王宫兵勇让出一条路来,眼睁睁看着一群姐妹把死犯劫走了。
死犯被劫走了,姐妹们也走了。可负责断后的容美却走不了。估计姐妹们已把死犯带到了安全地带,容美这才敢把短刀从西后脖子上拿开。她刚走出几步,忽听西后大叫一声:“快把这死丫头给我拿下!”
兵勇蜂拥而上,容美武功再好,也招架不住这来自四面八方的刀光剑影。更何况还有廷奇和野大松这样的高手就在其中。她很快就被逼到了悬崖边。这时,只听贺世恩哈哈大笑道:“唐容美,我看你还能往哪里逃?有本事,你就飞出去吧!”
容美也正在作这种最坏的打算,贺世恩的话刚落音,她便飞身跳下了悬崖。
西后忽然喷出一口鲜血……